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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谔医话》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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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7 08: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士谔医话》yi
陆士谔 著
王君慧 点校

  内容提要
陆士谔(1878~1944)原名守先。青浦(今属上海希)人。明代陆文定公之后。世业儒,少时攻读经世之学,名重一邑。因屡困场屋,乃精研轩岐之术。初开业于松江,继迁沪上,求治者甚众。于医理每有阐发,对五运六气、司天在泉之学颇多研究。勤于著述,编撰有《医学南针》、《新注汪讱庵汤头歌诀》、《国医新话》、《家庭医术》、《丸散膏丹自制法》、《士谔医话》刊行于世。另辑有《叶天士秘方》、《竹林寺女科秘方》等。今据1938年上海校经山房本点校。
日本汉医复兴记西医学术,首推欧洲之德国、亚洲之日本,英、法、美诸邦,瞠乎后矣。乃近年日本西医界,自觉其素所信仰之西医学术,对于治疗上,缺点甚多,而又目睹汉医按脉撰方,对于西医不能治疗之症,辄奏奇效,于是虚心着手研究汉医书籍,特来中国访道者,不一其人。
原来日本盛行复兴皇汉医学运动。皇者,日本之土法草药治疗;汉者,中国传往之医学也。自数万人联名奏请复兴汉医之后,汉医在日本,已许正式挂牌开业。民众就诊者,日盛一日,就为从前日本国内不信西医者,向以民间疗法为重。所谓民间疗法,就是用本草中药治病。讲到实际,维新以来,汉医势力,始终盛行于民间,未尝有一日间断,不过隐与显之分别耳,一旦禁令解除,汉医脱颖而出,如雨后春笋,勃发不已。
日本皇汉医之开业者,莫不生涯鼎盛。汉医界出版杂志颇多,其尤著者,如《汉方与汉药》、《《皇汉医药杂志》等。皇汉医家之开业广告,遍登各杂志中。德国医药博士渡边熙氏且以皇汉医家之名义挂牌应世,弃西医学术而用汉方医药。日本汉医所组织之团体,各地俱有,其势力之庞大,为近年任何新兴事业所鲜见。东京有“东洋医道会”,即汉医之大同盟,日本议员猪野毛利荣、高桥熊次郎等,均为会员;政界要人头山满、田中弘之等,成为顾问;贵族院议员和田彦次郎,陆军中将、海军少将、药学博士、理学博士等,均为该会有力分子,又有“日本汉方医学会”、“本草学会”均极负时望。
汉医书之出版者,本草学会新印本草书籍数十种,《本草纲目》重编者已有四种,《本草纲目启蒙》、《国译本草纲目》等材料皆甚丰富。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富士川为日本之医学博士,又得文学博士学位,在学术界极负重望,现出其家藏之《医籍考》一书,内载中医书籍三千余种之考证及提要,精博为世所仅见,由帝国教育会出版,限印三百部,售价奇昂,非常名贵。此纠、出版之汉医书籍为数甚多。
汉医复兴一事,引起国内汉医与西医之信仰问题,当世信仰西医者大生动摇。日本最近出版之报纸杂志,咸以此为讨论中心,著名之杂志,均特辟皇汉医学座谈专栏。汉医药方,经各医院试验,认为有神奇特效者,已有肺病、白浊、脚气三方。
本年三月,日本帝国大学医科讲师,南阳堂医院院长留德医学博士引地兴五郎来华访道,偕同译员童桂荣氏,在沪访费子彬国医,到苏访顾允若、宋爱人、顾月槎、王闻喜、茅子明诸国医。博士言:本人致力医学,已逾二十载,开业以来,亦俱相当成绩,惟以学无止境,遂复留德实习,然以本人结果所得科学治疗,尚有赖乎皇汉医学补充之必要。近数年来,每用新药注射外,助以汉药汤剂,成绩特著。德国医界已有和汉医学治疗协同设施,而医科大学之毕业者,多修习汉医以充实新知。由此推想,汉医传至今日,必有真理存在,故特来华考察。道经贵地,与诸先生一为讨论,并予赐教为幸。经诸国医竭诚贡献,彼此互相讨论,博士均一一笔录于册。教授系统归纳大旨:1,汉医基本学为《素问》、《灵枢》。
2,汉医病理学、诊断学、治疗学、方剂学,首推后汉张机著述之《伤寒》、《金匮》为大成正宗之学,而后旁及《千金》、《外台》。3,宋元四家学说,各以时间之关系,为汉医中代之变局。4,清代为伤寒派、温热派互相发明之时代。故汉医授学程序:一以《素问》、《灵枢》、《伤寒》、《金匮》为必由之径;《千金》、《外台》等为考证之书;四家为承先启后中枢之轴;清代以至晚近学说为临机化裁之用,此汉医传真之学也。博士复书写平时经验汉方。
如盲肠炎之用龙胆清肠汤,肺炎之用苏于温肺散,均特倡之作。博士对于新医,亦有切实之发表,例如新医治疗之一,皮肤病,敷贴药膏,多不佳良,进汉方煎服,则预后特佳。二,割症后进汉方调治,恢复康健特速。三,癌症迄无特效方,镭锭治疗,多有引起内脏衰弱致死,惟于汉医方中,亦尚未得灵验良方,殊为引憾。然考之汉医方,其普遍易晓者,如六神丸、小金丹、犀黄丸、醒消丸等,以治癌之初起,不无有良好之效果。若癌已滋大,以大补气血,而外参以通瘀、行气、软坚之法,亦可缓缓消散。惟溃而神气衰败者为不治。博士云无灵验良方者,或指溃坏而言也。博士此次来华,交换智识,表示满意。并云一俟回国,当在青山南阳堂,倡立汉医研究社,一本世界医学大集合为宗旨,征集全国名医,刊行书报,面委当座诸国医师为当然社员,极愿精神上或物质上共同合作云。
余于日本汉医复兴一事,深有所感,觉得凡是一种学术,成立于世,必有其确切不磨之立脚点,此立脚点即是人心之真理。如日月经天,江河纬地,万非政治威权所能破坏,所能毁灭,佛氏所谓火炎不能伤、刀兵立摧折者,即是指此。吾国历史人物最霸道,最有权威者莫如秦始皇。然充始皇之力,只能够并吞六国,,北逐匈奴。其焚书坑儒。不过取快一时,身死尸骨未寒,而儒家之六经,已一字无缺的完全发现,威权不能毁灭真理也。西医之破坏国医,毁灭国医,亦已不遗余力,而真理在人心,以日本西医学术超越英法,如此其精进,政府威权之禁止汉医,如此其严厉,且有今日之觉悟,全国风起云涌,迷途未远,今是昨非。丽还观吾国之西医,长夜漫漫,酣梦沉沉,虽大声疾呼,未能醒之也。吾愿博士载籍而去,潜心研究,究竟菌能致病还是病能产菌?弓形菌、杆形菌、球形菌、双杆菌、单杆菌、双球菌、单球菌,凡菌类之分析,较之六淫七情之精究。孰为紧要?孰为有用?吾国医十二官之所主,十二经之所行,营卫气血之分,井营俞合之穴,是否果无凭据,果是玄说?人身细胞、原子、盐质、铁质、磷质、蛋白质、淀粉质、白血球、赤血球之化验分析,是否果属需要?脑膜炎、肋膜炎、腹膜炎等诸膜之发炎,肺炎、脑脊髓炎、盲肠炎等诸脏之发炎,仅知其炎而不知其所以炎,西医认为微菌作祟,因以致炎。国医归咎气血壅滞,因产微菌,而气血之所以壅滞,不出六淫外感,七情内伤,究竟何说为是?国医分经辨证,六经各有其主症,各有其副症,且营卫气血,界限分明,所以不论如何奇异新病,虽书籍未有载过,只要认清证据,不患无药可医,不必试验而能获效,较之验血、验痰、验尿之工作,是否稳妥而简要。西医以人体为对象,国医以病证为对象,此犹浅之乎言之。其实国医所最注重者,犹在病证之外,凡人精神之所寄,魂魄之所藏,意志之所出,是为生命之源泉,国医称之为元气,元气存,虽病重不死,元气亡,病虽轻必死,所以同一病证,而男女老幼强弱禀体不同,南北习俗城乡起居各异,而施治遂不能齐一,岂能以一种特效药,普治同样之疾病?此种地方尤须注意。凡此种种问题,一一皆须讨论。至于汉医药方,君臣佐使之组织,胜过科学化验之西医,此则博士已知之,不需吾言矣。
日本汉医复兴再记报载日本举国复兴皇汉医学运动之际,汉医之受人崇拜信仰。固不待言。东洋和汉医学研究会揭出:“现代医学改进之烽火”标帜,以为号召。意谓“现代医学,亟须改造,复兴汉医,犹如山顶举放烽火,将令全世界为之响应”。该会会长渡边熙氏,为德国留学生,得德国博士学位。归日本后,历任国内各大医院院长之职。今次发出宣言,谓“余每感西洋治疗学术,不敷应用,又无充分把握,乃决心习汉医。学成后,始知前者藐视汉医之心,全为意气用事,故欲极力表扬汉医,为世界医药学辟一新途径”云云。
当此举国注重汉医若狂之际,日本京都药学专门学校,有药窗会之组织,会长米仓昌达,为日本子爵,名重当世,特请药学博士中尾万三氏编辑《本草书目之考察》一书,于日皇大典纪念时出版。此书之刊行目的,即在导领全日本药学界研究中国本草。日本医药校学生视中国药物《本草》为生药学之重要课程,其重视中药出人意表。惟返顾国内医药校。西医校视中药如芥土,能不令人气阻?
日本帝国女子医专药科,亦有专攻汉医汉药之组织,药学博士冢本氏,监督进行,已有出版物多种,皆系研究中国医药者。
复兴汉医运动之阵容中,为举国所属目者。即《国译本草纲目》之出版,报纸竞相刊载其事,视为日本今日之新兴盛事。列名参加其事者,为东京帝国大学名誉教授、药学博士白井光太郎氏,任监修及校注之事,东京帝大教授、理学博士牧野富太郎氏,为《本草纲目》之考定者,尚有东京帝大教授、理学博士胁水氏等,均参与编译及改定工作,该书内容扩大为十五巨册,售日金八十元之巨。中国古人李时珍先生,为日本如此推崇,足见中国医学之真价值,世界上已有初步之认识。然而日本医学博士眼光中,只认识李时珍之《本草纲目》,尚未认识邹润庵之《本经疏证》。仅知药性,不识方义。按西医与中医不仅病证诊断上不同,病源认识上各异,对于药物,中医主合化,集个性各别之群药于一器,加水熬煮而成特殊之药汁;西医主分化,以一药分析各种成分而成各种之用,此中西医之不同处。今日人研究汉医,注重本草,不知方义,去吾汉医门墙,犹不知若干里,然较之吾国之西医,则已高人一等。
论日本复兴汉医事日本汉医复兴一事,余已两次作记,布诸《金钢钻报》。余对于此事,不作欢欣鼓舞之文,何以故?盖吾深信吾汉医之学术,所以成立于此世界,确有不可磨灭之立脚点,颠仆不破之真理性,万非政治威权所能摧残,所能毁灭。验诸往古,秦始皇焚书坑儒之虐政,元世祖九儒十丐之暴令,曾几何时?六经依然出现,儒家仍为世重。秦元之暴虐,何曾损及儒家之毫末?汉医见病之真,与儒家见理之确,初无二致。见儒之不减,即知医之常存。好生恶死,人之常情,汉医能去人之疾病,保人之性命,使人康强而多寿,则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政治纵极其威权,而在学术上不过一时之显隐。日本西医学术之进步,已超出英美法比诸国,堪与德国娓美。而东洋和汉医学研究会会长、德国医学博士渡边熙氏发出宣言:余每感西洋治疗学术不敷应用,又无充分把握,乃决心学习汉医。学成后,始知前者藐视汉医之心,全为意气甩事,故欲极力表扬汉医,为世界医药学辟一新途径。而日本政府解除禁止汉医令后,全国汉医学团体风起云涌,如雨后之春笋。日译《本草纲目》每部十五巨册,售价至日金八十元。日本医界何以有如此举动,就为汉医自身,自有真价值,确有不可磨灭之立脚点,颠仆不破之真理性。然日人今日所研究,只偏在药性一方面,去方义犹远,去病源尤远,以吾国医看来,尚不过认识吾国医之初步耳,尚望埋头苦干,不断的继续研究,毋以一得自豪也。因和汉医学研究会,有现代医学改进之烽火之狂语,故余论及之。
《国医军阵伤科学概要》序国医治病,大要分为三因:一曰内因,五志六欲七情之病,其因皆自内出,名之曰内因;二曰外因,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皆由气交外感而成病,名曰外因;三曰不内外因,则指刀箭所伤,跌仆所损,筋断骨折,皮开肉碎诸病,既不属内,又不属外,名之曰不内外因。医书汗牛充栋,属于内因外因者居多。若夫不内外因,属于伤科,此中人大都长于术而绌于文,道重师承,秘由口授,是以其文殊少所见。董君志仁,精于伤科,特将生平经验所得,著成一书,名目《国医军阵伤科学概要》。其中各方,又经名医王一仁君逐一注释,将伤科不传之秘,公诸当世。从今而后。吾国医界对于向所视为神秘之伤科,亦得稍窥门径矣,因乐而为之序。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四日青浦陆士谔序于沪寓麻疯病的问题麻疯为疠风之一种,自古称为恶疾。有署名怜香阁主者,在《新闻报》宣布广东之麻疯病,其言曰:麻疯是比什么都要可怕的一个不治之症。如果一个人染了麻疯,他的一生就算完了。在欧洲中叶的时候,无论那一国,凡捉住了患麻疯的,就立刻把他枪毙。中国东北各省,麻疯病尚罕见,在广东就成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麻疯谷:广东顺德县过去数十里,有一个很荒芜的地方,患麻疯的人,都聚集在此,他们没有职业,没有工作,终日以求乞为生。其求乞方法,就是拿一根很长的木棒,上结一个小铁罐,向经过该地的人乞钱,如果不给他,他就会用口涎来对待你。据说这比什么东西还要毒。单身女人是不敢经过的,因为时时有被掳去的危险。
卖疯妇:有钱人而患有麻疯的,其来源往往是从女色上得来。因为女人患了麻疯,在表面上很难看得出,而到外面去勾了一般狂放的子弟来减轻本身的病症,这些上了当的人,也娶了多量的女人来做妾侍,也教他们去卖疯,这样循环不已地增加,是何等的可怖?不过这是以前的话,近来这个卖麻疯的风气,也不大有了。
验麻疯:极轻的麻疯,或得自遗传的三代麻疯(祖父患麻疯者),外状仍与常人无异,惟皮肤稍呈线纹,却也很难分辨。其唯一验看方法,可于夜间用黄色纸一种(俗称验疯纸),在被验人的面前燃烧之。患麻疯者,面部立呈青紫之色,成块状。
治麻疯:麻疯虽是不治之症,但也有一个减轻之法,用活马纵腹部割开,使思者裸卧其中,每四十八小时后,又换一马,换马愈多。其病愈轻,可免手足肌肉溃烂之虞。但这是土法,至于科学方法的治疗术,新医界亦渐有发明,但仍未见普遍耳。
如此严重之恶疾,通国皆知其可怖,偏偏西医有意反对,倡言不能传染他人。有香港吕一狂君函问:近日西医倡言,麻疯不能传染他人,及与麻人饮食居处亦无碍云云,未卜其言信否?对于未出面者,有法验否?倘荷不遗,将国医国药之验疯愈疯法明示,俾得刊入报章,亦造福苍生之一道也。
余答:国医论风病,有四百四种(见《病源》),麻疯属恶风、疠风、蛊风类,均有传染他人之可能性。至于治法,头绪纷繁,须先分经辨证,最要详列各种症状,舌苔脉象。断非简单随便所能答覆。按经言疠者,有营气热胕,其气不清,故使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予脉而不去,名目疠风,此病之源,亦病之瘾结也。
西医既有新知识,发明麻疯不会传染,即请该西医亲身实地试验。与麻疯人同卧同食,事实之证明,胜于任何雄辩,质之该西医。谅必首肯也。
姚名达问病记微菌之为物,其形不一,有弓形,有杆形,有球形,有双杆形,单杆形,最球形,单球形。西医于此种种之菌,精究其形状,分析其种类,以为万病之源,皆由乎此。病而一涉乎菌,无不谈虎色变。
在吾中医对于微菌一物,亦知可厌可憎。惟不若西医认为万病之源。吾中医知另有病源,决在微菌之外,决不能张冠李戴,捉生替死,使真真病源反得邋遥法外,肆虐以祸人。
吾中医认人身以内之微菌,犹人身以外之虮虱同属可厌可憎之物。其为可厌,其为可憎,其为有害于人,吾中医亦何尝否认?惟决不肯误认做万病之源,转移吾医者之目光,精神贯注,全注于菌,真真之病源,反致无暇顾及,而病源反得潜滋暗长,肆虐不已。事实之证明,胜于任何雄辩,吾之谓此,并非空言,吾盖有为而言也。民国二十四年四月三十日,乡先辈陈莲舫征君之孙橘璇假西藏路宁波同乡会,行结婚典礼,余以戚谊被邀往观礼,逮宴毕回寓,已十时有半,而老友朱大可、陈澹龠,同新友二人在诊室俟余,大可且携其少君小可。
澹龠为余介绍新友之一,系姚君名达,暨南、复旦两大学教授也。姚君为其夫人之疾求余设计,余问其状,姚君曰:余妻曾产五六胎,现又怀孕,已及六月,前因头痛就西医诊,西医认为肺病颇严重,非先打去其胎,不能治疗。余妻不愿。西医日;不肯打胎亦可,惟不能速愈耳。遂日日为之打针。余问咳嗽否?姚君日:无。余妻之头痛。虽经西医悉心治疗,丝毫未见功效,后来愈痛愈剧,手臂亦遭延及。斯时用爱克斯光照看,始知肺病并不严重。西医又言此手臂之痛,当是风病,于是改打风湿之针,亦未见效。近来则头痛更剧,甚至夜不能眠,项背皆强,西医言此症变成脑脊髓炎矣,非入医院不可。连延数西医,语皆相同。于是送入医院,院医言此症严重,已到不治地步,绝无办法,要余签字,生死凭诸天命之纸。姚君言时,语带江南方音,大可恐余不解,则为之翻译。
大可言,姚夫人乃当代女作家,设女子书店于霞飞路五百二十三号。该书店出品,大半是姚夫人作品。余大为感念,此病者为吾国女界杰出人才,定当竭吾之力,为之诊治。因告姚君:尊夫人既经众多西医细心诊治,认为无办法之不治之症,余何敢以未会诊治之症,认为决有把握?但是病人住院。所以求病之愈。今该院医既言绝无办法,则住院与不住院,效果相等。为君设计,当以赶快出院为先决问题。早一刻出院,即可早一刻设法。姚君要求先与一方药,余于是书一小方,药仅二昧,仍是鲜竹叶六钱,鲜生地二两也。姚君复问对于此症,究竟有无把握。余曰:“须诊过才能下断语。现在最要,就是出医院一事。”次日为五月一日,午后姚君电话来,言病者状况颇佳。余问昨药服否?回已服完。问何时出院?回须明日。二日余晨午晚三次电话于女子书店,问姚夫人已否回家?回仍住医院。爱莫能助也!三日午后,姚君来寓,余劈头就问夫人已出院否?姚言未曾出院。余日:然则病势当已减轻?姚言病者两目已昏不能视。余讶日:肝肾绝矣。姚言院医既无办法,又不许出院,日惟抽病人脊部之水。言次泪承睫,此时余惟有以语言宽慰之而已。
余对于此事。有疑问数个:偶患头痛,何以确知其是肺病?在吾中医,肺之脉不上头,头痛何能断为啼病?西医即不知脉,头与肺之距离当亦知之。此种诊断,余不能解,一也。
即使确是肺病。病在于肺,治肺可也,与胎何涉?胎居胞宫在下,肺居上焦在上。肺与胎风马牛不相关涉,何以必以打胎为先决问题?在吾中医治病,病不由胎,即使同处下焦,亦断无舍病打胎之理。此种诊断,余不能解。二也。人命至重,学识有限,吾中医遇到严重之病,自审不能解决者,必叫病家另请高明,不但口头嘱咐,并且书面写明,决不肯既无办法,又不放手,贻误病机也。贵西医之不放姚夫人出院,吾中医诚莫测高深,此种办法,余不能解,三也。敢请贵西医将以上理由,在报纸上逐一披露,企予望之。
姚名达问病记书后余草姚名达问病记才付刊,遇朱君其石。其石,大可弟也,与姚君亦相识。其石曰:“名达夫人已死医院中,君知否?”余日:“目昏不能视,肝肾两绝,余早决其必死。”其石曰:“姚夫人若早延中医诊治,当不至此。”余日:“中医虽未必尽愈诸病。然分经用药,标本兼顾,比较利多弊少。”其石日:“姚夫人死矣,遗雏呱呱,顿成失母之儿,姚君晚归,幼儿牵衣索母,此情此景,可悯可伤。”余日:“死者不可复生,追悔亦已无及。余愿姚夫人死后。姚夫人之友。姚君之友,常以姚夫人就诊之情形志之于心,刻之于骨,永远不忘。余愿世之人与姚夫人同病者,亦以姚夫人之就诊情况,时时忆及,引姚夫人为前车之鉴,俾一误不致再误。余犹恐姚夫人死,而后之继姚夫人而起者,为姚夫人第二,姚夫人第三,则后顾茫茫,殊可悲耳。”因于姚名达问病记后,复伸纸濡笔,作书后之篇。
枇杷膏市售枇杷膏,观报载广告文字,所述功效,宣传已不遗余力,真若可信。然此种枇杷膏,究竟是枇杷所煎熬,抑是枇杷叶所煎熬?在药性上,则枇杷之功用,与枇杷叶之功用,不大相同。国药铺之枇杷膏,是用枇杷叶煎熬而成,不是用枇杷煎熬而成。考枇杷,甘平润肺,涤热生津,多食即助湿生痰。枇杷叶味苦气平,隆冬不凋,盛夏不萎,禀激浊扬清之性,抱忘炎耐冷之姿。静而能宣,凡风温、温热、暑燥诸邪,在肺者,皆可藉以保柔金而肃治节,香而不燥。凡湿温、疫疠、秽毒之邪在胃者,皆可用以澄浊气而廓中州。所以枇杷叶臂,能清肺化痰止嗽,枇杷果膏能助湿生痰滑肠。现在枇杷上市,尚望熬膏者注意及此。弃果用叶,则于病人较能有益。按枇杷为闲食品,自古从未入药,果与叶品性悬殊,万难通融,不可不知。
电台医学问题士谔大医师道鉴:年来读《金钢钻》,得诵洪篇巨论,不胜敬佩,数载于兹。鄙人素好斯道,第囿于愚陋,勿能有得。昨逢敝处医士某,涉谈及温热一症,彼据“饿不死伤寒”一语,深言温热初起,必不可食。须病痊已后方能纳谷。即使缠绵不解,兼旬累月,亦遵是戒。鄙意人以胃气为本,平人绝谷,尚且伤生,况以抱病之人。岂可使绝食哉?损谷则可耳。此二说未知孰正,敢乞一言以为遵守,不悉能不责其荒谬,而赐以教言否?敬惠然不弃,畀以片言,即请于《金钢钻》上发挥,且公同好,则幸甚。
冒渎清神,不胜抱歉之至。耑恳即祝道安。林×上。
伤寒原属外感之总名,温热亦是伤寒之一种。俗称“饿不死伤寒”,当是指寒湿、湿温而言。缘湿浊阻滞,必有胸闷、胃呆、泛恶诸症。此时胃中满贮湿浊,非但不欲食,亦不能食也。“饿不死”一语,当是对病人家属而言,换一句话,即叫他不欲强劝病人努力加餐,并不是禁止病人进谷。病人如果湿化,知饥索食,亦不禁也。不过不能使之过饱耳。若云一病伤寒,即禁谷食,实是误会,试观仲景《伤寒论》,服桂枝汤后,须啜热稀粥,白虎汤、桃花汤中,俱有粳米,仲景为医圣,其治伤寒之法如此。胃为水谷之海,人生在世,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谬语流传,实不可信,为吾传语浙东,以免彼此贻误。敬复。
郎中之偷工减料郎中是国医的普通名称,为了通俗起见,秉笔为文,我叫同道。不曰国医,而曰郎中。
郎中瞧见了吾文,休要动恼,就为我自己也是个郎中,记得《聊斋》有“狐谐”一则。
狐向人说,我不骂人骂狐如何?我现在也是狐骂狐的法子,未曾开场先打招呼,诸位郎中,休再怒目相向。
郎中最欢喜偷工减料,有讲话上的偷工减料。有写字上的偷工减料,有作文上的偷工减料。
先提起讲话上的偷工减料,如病证中之麻黄汤证,桂枝汤证,白虎汤证。柴胡汤证,栀豉汤证,总要偷工减料,减去一个“汤”字,称它为麻黄证,桂枝证,白虎证,柴胡证,栀豉证。药品中之枇杷叶膏,是清热泄风、化痰止嗽要药,偏偏偷工减料,减去一个“叶”字。
称它为枇杷膏,这一个字看去很是平常的,却不道关系很是重大,几被它大误苍生,就为普通的人,大都循名而不察实,听说是枇杷膏,只道是枇杷煎熬的,不复知是枇杷叶煎熬的,那里知道枇杷的药性,与枇杷叶的药性,枇杷的功用与枇杷叶的功用,大是不同,万万不可通融,万万不可迁就。枇杷的药性,是甘平润肺;枇杷叶的药性,是味苦气平,这是不同之一。枇杷地功用,是涤痰生津;枇杷叶的功用,是隆冬不凋,盛夏不萎,禀激浊扬清之性,抱忘炎耐冷之姿,静而能宣。凡风温、温热、暑燥诸邪在肺者,皆可藉以保柔金而肃治节;香而不燥,凡湿温、疫疠、秽毒之邪在胃者,皆可用以澄浊气而廓中州,这是不同之二。多啖枇杷,就要助湿生痰。常服枇杷叶可以清暑辟秽,这是不同之三。枇杷是闲食品,不是药品,枇杷煎熬的膏,根本上丝毫没有用处。方子中之柴胡桂枝汤,明明是小柴胡汤与桂枝汤的复方,偏偏偷工减料,减去“胡”字“枝”字两个字,变成了柴桂汤,猛一瞧时,只道此方只有柴胡、桂枝二味药呢,这是讲话上的偷工减料。
再讲那写字上的偷工减料,如人参之参字,写作“参”字,偷工减料也。天门冬、麦门冬之门字,写作“门”字,偷工减料也。泽泻之泻字,写作“泻”字;黄蘖之蘖字,写作“柏”字,偷工减料也。生姜的姜字,写作“姜”字;穀芽之穀字,写作“谷”字,偷工减料也。茈胡之茈字,写作“柴”字;竹筎之筎字,写作“茹”字,偷工减料也。此外如旋覆花之写作“全福花”,神曲之写作“神曲”,薿冬之写作“款冬”,无一非偷工减料,积习既久,习非成是,假使你要矫正它,药名悉书原字。连药店中人都不认识,我在松江时曾经试办过,闹了不少的笑话,结果还是老样子,这是写字上的偷工减料。
谈到作文上的偷工减料,近来的国医作家,对于国医学说是否已经明白,对于本国文字,是否能够畅达,我殊不敢悬断,假使说他国医学说已经明白,本国文字已经畅达,那么一瞧他的大作,血球、液体、原子细胞、淋巴腺、肺管炎、血压、微菌等种种不见经传的名词,为其触目皆是,不说他非驴非马,不中不西。只说他卖野人头,不说他卖野人头,只说他是文思枯窘,不得不做这偷工减料的勾当。这就是作文上的偷工减料。
这几桩都是我们做郎中的偷工减料,事实俱在,欲瞒不得,有人说郎中虽然偷工减料,那国药铺却很认真,凡是国药铺中的枇杷膏,却都是用枇把叶刷净了毛煎熬成膏的,枇杷是一枚也不用,并且加的糖都是冰糖,很靠的住,写字上的偷工减料,作文上的偷工减料,虽然都是事实,幸与一般民众没甚关系,我们民众都可以不问,一任你们郎中自偷自减,我听了之后,简直是无言可答。
治愈肺病之奇方友人程子云,中年忽得肺病,医药罔效,饮食既减,起居亦不自如,吐痰成黑绿色,同人皆恶之,程亦自分必死,居停主人某见其状,促往某外国医院医治,盖该医院为肺病专门也,程信之,即往求诊,外医某诊断良久,谓程曰“君病已不治,一月内必死,可勿须住院矣。”程闻之惨然归。越数日,有长亲某自鄂来,固儒而知医者,见程削瘦如鬼,因问之,程以病状告,且谓某外医决其一月内必死,言下虚欷落泪,长亲便为诊视,有顷笑日“病虽危,尚可治,他药无须服,每日可食白桔若干,生蒜子若干,须百日不间断,切忌房事,早睡早起,呼吸清气,病当愈。”程以生死关系,谨依其法,至四十日后,已略见起色,百日既过,强健如常人矣。大喜过望,遂赴外医处示以不死,外医为之赧然久之。此事程君亲告我,是疾病中最危险而难治之肺病,白桔、蒜子竟可愈之矣,然此法知者似不甚多,而国人每年之死于肺病者,实不知凡几,不知白桔、蒜子之于肺病,究具若何功用,陆士谔先生必知之审,窃愿闻其说焉。
治愈肺病方太宁君令友程子云所患肺病,究竟是何种肺病?盖肺病一证,在吾中医决不如西医之简单诊断,须判出是肺寒为病,是肺热为病,是外感是内伤,病因之不同,既已如此麻烦,即内伤一类中,又须分出是肺痿、是肺痈、是肺痨。肺痈偏于实,肺痿、肺痨偏于虚,各有其病源,各有其见症,各异其治法,倘未真知灼见,断难骤定治法。
今吾先要问太宁君,贵友程君之肺病,究竟是寒是热,属实属虚,是外感是内伤,是肺痿,抑是肺痈、肺痨-如果不能真实回答,那么我的答案,不过如无题之文,无的之矢,何能确当真切。
据述中年忽得肺病,饮食既减,起居亦不自如,吐痰成黑绿色,削瘦如鬼,照此简单记载,当是肺热成痿,则其方之白枯、蒜子,则“桔”字当是“芨”字之误,药虽只有二味,一补一行,白芨以补肺。蒜子以行气,当然效如桴鼓,并不奇也。请问太宁君,令友当日语声是否如常,此一点尤为紧要。再白桔是否是白芨之误,亦诸查明见示,均请仍在《钻报》答我。
复陆士谔先生:敝友程子云所患肺病,经询问后,果是肺热成痿,白桔确系白芨之误。程君语声患病时甚弱,近已转强,如先生所言,则肺病讵并非皆不治之症耶?亦不须如西医之开刀取骨耶?乞高明教我。
再论肺病肺病有易治之症,有难治之症。外感之肺病,如湿邪犯肺之类,属易治;内伤之肺病,属难治。肺痈、肺痿、肺痨,皆属难治。而肺痿、肺痨偏于虚,尤为难治之难治,至问开刀取骨,吾中医素无此项治法-不能妄对。吾中医之治病,犹之援溺救火,目睹人之入水,屋之被火,则竭我心力以援之救之。水势之浩大与否,火焰之猛烈与否,不惧也,不管也,袖手旁观,不忍也,倘以屋已焚烬,人已溺死,责备援者救者之过失,虽属无辜受谤,而吾侪原谅遭祸者之身受惨痛,举动失常亦不忍与之计较。设当人之初溺,而预计之日,是可援也,是不可援也;火之初起,而预计之日,是可救也+是不可救也,此非忍人,必是别有作用,吾中医何忍出此。敬复太宁君,请太宁君毋再以观察西医之目光,观察吾中医,而幸甚。
肺热成瘘在吾中医,初起只用沙参、天冬、麦冬诸药,失治而病进,亦只用百合、知母、阿胶诸品,用至白芨,则病之严重已达极度,所谓焦头烂额之治也。
产后惊狂项君之夫人,产科西医也,对于生理病理极深研究,有彻底之了解,本年国历十一月初,产一孩,产后颇健,至八日,微觉不适,乃往山海关路同德产科医院,开三接十二号病房,住院求治,病势日增,至十日,神昏谵语发狂矣。院医束手无策,项君睹状惶急,即延沪上著名西医诊治,连延数医,均谢不敏。病者偶或清醒,因深解病理,自知决无生望,转嘱项君,善抚诸孩,项君悲不自胜,时病者之姊某夫人言,病既危急,西医已无办法,不妨改延国医,姑妄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不作必愈之奢望也,项居然之。乃来延余,时十一月十日上午也。余诊其脉皆现芤象,而两尺颇为流利,面色青黄,舌苔白,身热凛寒,时或战傈,时或如狂,饮食入口欲吐。慰之日“此症决不会死,乃是风热内陷,引动风阳,所以如是怕人,在吾国医,视作寻常,不难治也。君等既然延余诊治,余可负责,惟有一要求,除余所开汤药外,西医之药水、药粉概不许入口,西医之外治诸法,药水针等,概不许近身,能依吾法,余即写方,不昕吾言,余亦爱莫能助也。”项君日:“既然请到先生,任凭诊治,自然十分信服。”余于是立案日:产后八朝,身热欲吐。时或凛寒战傈,时或如狂。
舌苔薄白,脉芤,两尺顿流利,此乃风热内陷,引动风阳之故,法先宣络透邪,镇惊息风,方则桑叶、白薇、茯神、夜交藤、仙半夏、琥珀、茺蔚子、飞滑石、丝瓜络、苍龙齿、左牡蛎也。
十一日,病者之姊来言服药后,惊狂已瘥,身热已减,惟夜不能眠,大便见溏。胃颇思纳,旧方是否可服?余日病之状态,既已变迁,药方亦须变更,来人要求悬拟一方,余允之,乃为之立案日:据述惊狂已瘥,身热已减,胃颇思纳,大便见溏,惟眠不甚安耳。拟与和阴。”方则朱茯神、夜交藤、煅龙齿、煅牡蛎、生谷芽、浮小麦、炙甘草、红枣也。
十二日,又来相延,言昨药服后,大便解下蛔虫一条,仍有身热微汗,诊其两脉,已无芤象,惟弱耳,舌苔白尖微红,眠仍难安,余日此虚热也,非用微苦之药泄其心火不可,为之立案曰:产后十朝,惊狂皆瘥,虚热微汗,眠犹难安,大便解下蛔虫,小溲已氏,舌苔白尖红,脉弱,此乃阴伤使然,法主和阴救液。方则北沙参、大白芍、炙甘草、朱茯神、夜交藤、莲子心、浮小麦、红枣、煅龙齿,煅牡蛎、活磁石也。
十三日,项钧方君来,言昨日服药之后,情形大佳,惊狂虚热皆瘥,夜眠亦安,大便小溲都行,大致生命总可无妨矣。余日余初次诊脉,即许以不死,现在病已去其大半,当然可以宽心。项君日病人自己常常忧虑,颇难宽慰。余日缘病者身为西医,经目已多,见产后此种病症,多属不治,是以忧心,不知在吾国医实非绝症,尊夫人经此次亲身试验之后,当信吾国医,确非大言欺人者,项君唯唯,是日方案日:惊狂虚热皆瘥,夜眠已安,溲便皆行,产后已十一朝矣,当与和阴。西洋参、大白芍、炙甘草、朱茯神、夜交藤、浮小麦、红枣、葡萄干、煅龙齿、煅牡蛎、生谷芽。此药服后,电话来报告病状有变,言两乳作胀,身有微汗,时余出诊在外,尚未回家也。
十一月十四日往诊,病者告余,“遍体微汗,两乳作胀,自觉烦热,温度计测之不甚高也,有无妨碍?”余慰之日:“无妨也,两乳作胀,此为酿乳,即使热度极高,亦不为害,盖为产后必要之过程,切不可使用西法,冰之以冰块,打之以退热针,庸人自扰,致成大患。”
病人日:“能为我消胀否?”余曰“能。”病人又言口渴,饮不能解。余允为之设法,脉象与前诊无甚出入,书案日:产后十二朝,惊狂、虚热、不眠皆瘥,小溲多,微有汗,乳微作胀,舌苔润,口干一法与养阴。方则西洋参、金石斛、大白芍、炙甘草、香谷芽、朱茯神、夜交藤、煅龙齿、煅牡蛎、制女贞、红枣也。
此药服后,口渴较减,乳胀不瘥,病者颇以为虑,十五日之案日;产后十三朝,眠已安,胃能纳,乳犹作胀,肢麻,法宜养阴兼与消乳。方则吉林参须、西洋参、金石斛、大白芍、炙甘草、朱茯神、夜交藤、煅龙齿、煅牡蛎、制女贞、香麦芽、焦山楂、生谷芽也。
次日项君来,言昨日之方大佳,两乳已不胀矣,胃纳已增,夜眠亦安,惟大便不通,已有三日,可否设法一通。余答以诊视过后,再定方策。及午后往诊,病人亦要求一通其便。
余曰“碍难遵命,此乃阴液亏损,并非是积浊不下,断不能通,倘与通泻药,定生变端。盖吾国医,以病为对象,虽同病大便不通,而其所以不通之故,既有寒热虚实、阴伤积秽之不同,治法亦不齐一,断不敢以简单纯一之泻药通治各种便闭症,国医之比较麻烦,就在此等处所,是日乃十六日也。案日:产后十四朝,眠安纳增,乳已不胀,舌苔白,脉已较和,大便三日未行,不可攻也,法与养阴。方则以前方去楂炭、麦芽。加小生地,并加重白芍。十七日,大便犹未行,眠不甚安,眼花,肢软微汗,乃于前方中加归身、秫米、远志、枣仁,服后诸恙皆瘥,惟便仍未通,再加淡苁蓉一味。大便始畅行,于是欣然出医院,为与魏玉璜一贯煎,调理而瘥。
复雨泉君单方气死名医之蚕豆,邓永年所服的是陈蚕豆,我意新蚕豆、陈蚕豆都可以用得,很不必拘泥,只要以豆代粮以汤代茶就是,你老人家试过有效,尚希函告。此复雨泉君。陆士谔启秘方公开上海国医学会,为沪市学术团体之一,办事尚有精神,既办学堂,叉办医院,会中出版品有《国医杂志》、《国医周刊》、《国医月报》三种,又有特刊一种,《考正丸散膏丹集》。
每月五日、二十日夜六时,执委、监委两次联席会议,于讨论会务之外,研究国医学术,因此异药秘方时有所闻。余于昨晚会席,偶提报载“奇(乞)丐捕蛇”事,某君即言丐之医蛇咬秘方,我倒知道,药只二味,得之极易,且不必花钱,其方乃用耳垢、瘪虱同研细末,阴干,遇毒蛇咬伤,以少许搽之立效,痛定毒消,灵验无比。更有一治流痰秘方,流痰一症,东愈西病,其痰流走不定,名医为之缩手,有一秘方。治此极效,药仅二味,随处可采,不必花钱,其方是用石榴一枚,挖空其中,提活蜒蚰七条置入,用绵纸封固,煅存性,即焦而勿使成灰也,研细末,贮磁瓶中勿泄气,每服三钱,开水吞下,重者五七服,轻者三四服,即瘥。据某君言此两个秘方,均极灵验。耳垢、瘪虱须各等份,或多或少即不效云。
电台医学问题士谔先生:每于报端得读大著,辄为神驰,论病探源。具彻底之见解,妙绪宏议,作邃密之文章,三复斯言,无任钦佩。兹有请益者,友人于上年春初惠痢,经七八月之久,中西医治,百无一效,病者已骨瘦如柴,支离床褥,已无生望,一日忽思食蟹,家中人初不之允,旋有探病者至,谓患者已危殆至此,食蟹虽保其必死,然不食蟹亦断无望回生。于是选购两只,煮熟以进,不谓病者食蟹之后,痢即止,不数日居然起床,霍然而愈。查蟹能治痢,医书不载,质诸中西名医,皆莫能道其所以,为此不揣冒昧,请益高明,得蒙有以教之,幸甚幸甚。耑此祗颂台绥陈席珍此必热痢病邪已经入血,按蟹性咸寒,能清热、行滞、散血,贵友之痢,恰与此物相合,对症发药,自然效如桴鼓,再习俗食蟹,必佐姜醋糖酱,醋能入血,姜为反佐,糖酱能解毒和营,则得蟹之利,而能免蟹之害,此亦一道也。请查四马路校经山房最近出版之《国医新话》上册第107页“说蟹”,即知其理。近来有来函问病,不具真实姓名者,碍难奉答。士谔服务社会,自信尚能竭诚,而问者连一姓名之微,犹吝忠实相告,则其所述病状是否真实,确难保不成问题,因于答陈君之暇,顺便及此,为不答之答也。国药之特长有人主张中药西制,美其名曰改良国药,其法把中国所有药材,一一按照西国之法,与以化验,与以提炼,分析出成分,制成药品,某分几成,某分几成,吾谓此事如果实现,国医的精神完全丧失,不过市上多几种国制新药贡献医林,留待试验而已。吾国医之治疗病症,全在药方之方义,群诸药而成方,其组织法中,配合君臣佐使。务使与病丝丝入扣,其所以能够组织成方者,全在利用各药之完全个性,若然把各药提炼分析,则个性不全,何能使用,势必如外科之升药、降药,别成一种特性之效能。与原有个性,本来面目,完全相失。西药之化验提炼,此正是西药之短处,所以每遇新病发生,西医即缩手无策,何以故?西医所恃以治病者,制成之西药,病既新生,药未预制,自然无法可想。在吾国医以方治病,只要证据全备,任他百怪千奇,可以分经论治,按证定方,自能收效于顷刻。盖吾之精义,在方中之主药应几钱几分,佐使药应几分几厘,某药须先煎。某药须迟入,某某药须同煎,用若干水,煎时须武火须文火,而不在一药中之某某成分若干。犹之吾国文字之重六书五音四声,而不重拼音,削足适履,断断不可,今之风俗,崇尚摩登。即关系生命之医药,亦惟欧西是效,本国五千年之良法美意,敝屣不值也,吁,可叹。可叹!
电台医学问题士谔先生台鉴:谨启者,鄙人素业雕刻,身颇薄衰,终日坐而工作,自去年八月间起,坐则常患腰酸,且小便常如黄色,如立时及行动时,毫无酸痛之患,不知是否肾亏,抑系久坐之害,耳闻先生每日在无线电台,演说医学常识,经验极富,故特走笔请教,可否望先生赐我一方,或应如何医治,望乞示指教,得能疾病脱体,皆出于先生之所赐,后当结草图报,敬此奉恳,顺颂筹安。徐××贵恙乃是久坐工作,腰部欠于活动之故,与肾亏毫无关涉,奉上小方,请服七帖当有效,大豆卷三钱,独活钱半,清水二杯,煎成一杯,去渣服,一日一服,共服七日。
士谔先生台鉴:鄙人时听先生于电台贡献人民对于国医常识,非常感谢而钦佩,鄙人自患气喘病,已二十馀载,每逢节气发病,少觉吃力,并发时微有寒热、头痛、薄痰等状,未识用何法可治,照先生眼界能否可除根,恳请赐一良法,不胜惑谢之至,即请春安。
顾××尊体所患者,喘与痰两病耳,有治疗法,有良方,虽未必能除根,多少总可减少些痛苦,至寒热头痛,此乃时令暴感,须就近请国医诊治,不能预定方药也。治喘治痰之方,在《国医新话…民众医学常识》内,可检抄照服,自有效也。《国医新话》在四马路校经山房出版。陆士谔答伍非予君问绝孕方问:原方云经前经后各服五帖,经前云者,是否预计天癸应至之期,倒溯五日,每日分服一帖;经后云者,是否于天癸净尽时起算,每日服一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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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答:经前是预计经水将行之前,如上旬、中旬、下旬,可逆算也;经后即经净第一日算起。问:该药眼法是否每帖两煎,抑只服第一煎?
答:一煎二煎随便。
问:哺乳期间如仍行天癸时可否照服?
答:可以照服。
问:常人于哺乳期间-虽不行天癸,亦能受孕者,本方对于此种受孕亦能制止否?如欲于所述情状之下服用本方,以免受孕,所谓经前、经后云者,又应如何计算之?
答:每月各服十帖,服过三月自效。
此方方义甚巧,而乃呶呶不休,岂于国医学是门外汉,吾知内家一见即知,必不问也。
绝孕方之解释余撰《国医新话》,由上海四马路校经山房出版后,未及四月,而初版六千部竟已售罄,巴人下里,属和遍国,非始料所及也。《新话》中刊有绝孕与戒烟两方,而四方贤豪,对于绝孕一方一独多疑问,来函讨论者,日必数起,答不胜答,复不胜复,殊为困苦,而此方又为台湾《东西医药报》所转载,天津中西汇通医社孙张李三君,又见怀疑,函求解释,余因以来函与答语刊诸报端,并以报孙张李三君者,即以报《国医新话》读者诸君,以后即承下问,亦不答复,[恳望]恕之。孙张李三君原函如下:士谔先生道长大鉴:久仰大名,知南中医界物望成推先生,以河山间阻,恨未得一聆教言为憾。兹阅台湾《东西医药报》79期内载先生介绍宋人停孕效方,及解救方,并称其组织之精,设想之巧,当无不效云,窃以此方药仅六味,平平无奇,何以有如此神效,且两方药味相同者四,停孕方用黄柏、知母,解救方易以黄芪、肉桂,而功用即有天渊之不同。鄙人等学识浅陋,未能深窥其奥用,特函讯先生,敬祈将两方用意所在,详为解释,或直接函示,或披诸报端,非特鄙人等得释疑团而开茅塞,抑亦医界同人所乐闻也,耑此敬候台绥。
孙×,张××,李××同鞠躬。
答言:此方并无深意,不过占一个巧字,试思六昧药中,除去知母、黄柏,其馀的四味是什么药,知道了芎、归、地、芍,就该研究芎归地芍是个什么汤,知道了四物汤,就该研究四物汤是有如何的效用,能医治什么病。知道了四物汤能够调经,专治妇人经水病,就该研究经水从何而来,研究到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四物汤专治受孕了,受孕与不受孕,其责任全在血室,现在以知母、黄柏追随四物而得进血室,方可舒其效能,则绝血室之生机,生机既绝,如何再会受孕。黄芪、肉桂之与知母、黄柏,药性恰在反对地位,肉桂温暖血室,黄芪鼓动生气,自然绝处逢生了。尊论言平平无奇,何以有如此神效,余则谓正以平平,所以要久服,正以无奇,所以称巧方,若专用破血霸药,粗而无理,流弊百出,不配称精巧矣。陆士谔敬复。
医药顾问大全近来坊间出品(者),类无一顾之价值,岂古今人不相及耶,良以仓卒编撰,选择未暇精审,多坐是弊耳,乃世界书局新出版《医药顾问大全》一书,由余审定,颇切实用。可谓出版界之佼佼者,特介绍其总论两则如下:煎药须知:煎药法极为重要,煎药得法,病势易瘥,不得其法,善既未见,祸反现焉。此煎药法不可不讲也。大抵外感病之药,类多香透,不宜多煎,多煎则香气过性,往往失其功效。内伤之药,类多补正。煎宜时久,少煎则药力不出,功效不见。煎外感病之药,宜用急火。煎内伤之药,宜用缓火。
旋复花、枇杷叶等药,俱宜包煎。不包每令致呛,以毛入肺内也。丸、散、末时亦宜包煎,则汤清而不浑腻,易于上口。
砂仁、蔻仁必须后入,多煎则失其效用。
糯稻根必须去泥,不去泥难以上口。
服药须知:服法极为重要,服药得法,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大抵病在上者宜饭后服药,药居饭上,不致走下,使药力四散,则上焦之病自瘥。病在下者,宜饭前服药,服药后即食饭,使药居饭下,则药力下达,功效自见。
病系假热真寒,宜热药凉服。假寒真热,宜凉药热服。
吐血病药宜凉服。
补益药宜膏滋服。
久病宜服丸散。
凡此皆服药之效法也。切宜注意。
戒烟自烟禁严行而后,瘾君子无不慄慄危惧,然市上戒烟药,万妥万当,有百利而无一弊者极少,余前在《钻报》披露之方,颇著效验,遵服见效,来函称谢者,有三五十封之多,后因索抄此方者,日必数起,爰将方子刊入上海四马路校经山房出版之《国医新话》中,凡遇索方者,令购《新话》自阅,稍省麻烦。然此方虽好,犹嫌其手续太多,客居者每感不大便利,特将此方重行研究成一新戒烟方,灵验而又省便,当于明日在本刊披露。
戒烟新方此方极灵极验,万妥万当,有百利而无一弊。
上好红茶叶二两食盐二两清水三大碗,文火煎成一碗药汁,滤去渣,贮有盖碗中,俟冷尽加入烟膏一两,搅令匀。
每瘾时,用开水冲服药汁一匙。旁另置凉开水一碗,服毕,即加凉开水一匙于药汁中。盖舀去一匙药汁即加入一匙凉开水,药汁水分不减,而药性日薄,约一个月可戒绝,天气炎热时药汁日日隔汤炖过。
此方方义,烟乃火之馀,火日炎上,炎上作苦;盐是水所结,水曰润下,润下作咸,用盐以克制烟毒。鸦片能走上十二经。无经不入,无络不行;茶叶亦能走十二经,无络不行,无经不入,盐所不能到不通达之处,用茶叶以引之,则无微不至矣。烟膏为药之灵魂。用为反佐,取同类相招,同气相和也,所以用烟膏不用烟灰者,以灰系浊品,肠胃中稍有渣滓存留,即酿流弊,膏则纯系清品,化气而行,绝无流弊,逐渐减少,不知不觉,使陈瘾积垢,自能除尽,有潜移默化之德,开改过自新之路,私心自许,戒烟方无有再稳再妥于此者,瘾君子乎,盍兴乎来。
江西发现惊人之热疫汀西南昌近来发现惊人之热疫,遭此劫者,多属三龄左右之孩童,先后死者已逾三十人,医者束手无策。江西省会公安局保安第一队施济民君,不忍坐视,邮函求治,余佩其热忱。并尊重施君之意,特将来函、去方刊布于左。
施××来函士谔大国手先生台鉴:敬启者,鄙人素阅上海《新闻夜报》所附刊之《国医周刊》,内容丰富,阐扬医药之奥妙,精研疾病之根由。功在国民,惠及群黎,无待赞言矣。查近月采南昌附近各街市及乡村,发生一种不治之症,医药罔放,医家均认为绝症,兹将大约病状列下:1,病者均系三岁以内孩童。
2.大略症候,先发微度温热,心烦口渴,泄泻便赤,脉数稍洪,再发壮热,惊搐,手足乱舞,抓口撕胸,日夜咆哮不安,喜饮茶汤,面貌如平常人,舌色边赤中苔黄。屎泻青黄色,如蛋花泡,小便清白稍长,身首角弓反张,喉间稍有痰鸣,头部热盛,四肢温,腹中有响声而带饱胀,问或呕吐,病儿多用手向口中抓挖。最后之症状,则益加厉害,喉作干呕,大便黄而且浓。小便频数,身体及声音,不如前之壮烈,一息奄奄,因而天殇,统计至现在止,将有三十名上下患此病而死者。但在病中者,亦为数不少,以鄙人观察各医家所开方药,始则以清疏解表不效,继则以抑肝扶脾、清心镇惊之药方治理,然均愈治愈危,亦有以慢惊方、《福幼编》上方药治理者皆无效,毫无灵验。若依病状而认,以上开治法似属正当,何以一无应验,鄙人并非医家,不明医理,故不敢论证谈方,但以公安责任心所驱使,不得不加注意,素仰台端医学精深,如秦、华之再世,对于此种小儿病,定能妙手回春,不畏冒渎,函请俯赐指示,并希说明何症何病,应用何种方药,分步诊治。才为有效,如蒙裁示,不胜感盼,并请登于《国医周刊》以公于世。再者,鄙人对于医学,颇具兴趣,凡每周的《国医周刊》,均经我汇集成册,但以无师指导之苦,究有若何办法可想,或购买何种容易入门之医书,自行诵读,统祈指示为祷,谨此敬候钧安。
施××陆士谔复函此热疫症也,阖户沿村,千人同病,千病同状,如役使然,古名曰疫,以病发由于蕴热,名之曰热疫,综其见证,初病不过是阳明经腑两病,身热烦渴,脉洪,确是阳明经症,泄泻便赤,确是阳明腑症,经腑两病,治当从经着手,经病解,腑病不攻自愈。失治则病势内陷,变成阳明、厥阴双传症,就难治矣。以胃口膜原,邻近三焦,故传入厥阴极易易,壮热口渴,头部热,肢温,腹胀,舌苔黄,粪色青黄,无一不是阳明见证。惊搐,手足乱舞,抓口撕胸,喜饮,舌边赤,角弓反张,小便清长。呕吐,日夜不安,无一不是厥阴见证,法当与气血两清之法。至传入三阴,则病者阴阳两竭,纵有神丹,亦难挽救,以热减音低为阳竭之征,干呕为阴竭之征,小便频数,阳不摄阴也,一息奄奄。气阴两尽矣,非但不能救,亦不及救。鄙见如此,是否有当,尚希海内同道指教。
第一方鲜竹叶四钱,生石膏八钱,甘中黄八分,生知母三钱,天花粉四钱,鲜竹茹四钱第二方生大黄三钱,生川连五钱以上二味泡,入药不要煎。黄芩三钱,知母四钱,天花粉六钱连翘三钱,鲜生地一两磨冲犀角尖五分,磨冲羚羊角尖五分,鲜竹叶四钱,鲜竹茹四钱,甘中黄八分以上两方,服后效果如何,希示知为感。至问国医初学入门指导之书,则上海世界出局出版之《医学南针》最为合用,参考之书,世界书局最新出版有《医药顾问大全》,校经山房有《国医新话》皆可看得。
陆士谔《医林》开场白《钻报》新辟《医林》,抱有最大之希望三:1、希望国人对于本国医学之认识。
2、希望世界对于吾国医学之认识。
3、希望做医生者对于国医真面目之认识。
中国医学,有五千年之历史,五千年之经验,炎帝、轩皇、伊尹,发明药性、汤液、按摩、导引、针灸、砭石诸术于前,扁鹊、仓公、仲景、元化、叔和、弘景、王焘、思邈,继志述事于后,金、元四大家,明、清各名家,继往开来,因时制宜,民少夭折,族繁人众。
为世界冠,此皆医学之功,国人不可不认识。
世界各邦,医术日新月异,然其弊在全仗器械之精利,反蔽耳目之聪明,对于人体最要紧之手足十二经,脏腑十二官,营卫气血之分,井营输合之穴,反不认识,明见万里,不能目睹其睫,忙忙碌碌,不过是抱了小孩寻小孩,现在东邻日本,巳知研究’汉医,希望世界医林,急起直追,认识吾国医也。…近来作医生者,见异思迁,喜学时髦。不妨人云亦云,难免张冠李戴,此其祸,大者害及整个的学术,小者关及个人之名誉,皆缘未曾认识国医真面目耳,希望做医至者,放开慧眼,扫除障碍。认清吾国医之真面目。
开场白是过,请看下面正文。
论中西医或有问于余目:海通以来,欧美与我接触日繁,新病之发生。月异而岁不同,而吾国医术,犹是五千年相传之旧法,以陈旧之医术,疗新生之奇病。是犹仗弓刀骑射,抵抗飞机大炮也,乌能有功?
余曰:人体之组织,古今相同也,古人有五官四肢,今人亦只五官四肢,未尝闻今人之五官四肢有增于古之人,为六官,为七官,为五肢六肢;古人有五脏六腑,今人亦只五脏六腑,未尝闻今人之五脏六腑,有增于古之人,为六脏七脏,七腑八腑,人体之组织,既古今相同,则病来虽新,而吾中医只消认清六经三焦,辨明营卫气血,审实风寒暑湿燥火之属于那一邪,表里虚实脏腑之属于那一类,诊视确当,自然绝无错误,弓刀骑射,飞机大炮,都是身外之物,与身内之组织绝不相类,举以此况,可谓拟不于伦。
或曰;诊断即使确当一治疗有无方药?余目:此可不必虑,中医治病,在方之组织,不在药之神灵,不比西医仗特效药为唯一之武器,病而新生,药非夙制,即行束手。无法对付矣。吾中医既审确病之所在,知其在表在里,在腑在脏。属热属寒,是虚是实,即可因证撰方,使药直抵病所,故新病何名,虽未确定,而治之不悉无方,此则中医之所长,万非西医所能企及。虽中医亦有成药。丸散膏丹,类乎西医之特效。然所贵圆机活法,在乎变通,因证加减,从未有执死方治活病者,吾敢断言。
或曰:学术无国界,古亦有言,“泰山不让土壤,河海不择细流”,今尔辈中医。对于西医学说,掩耳却走,拒之惟恐不远,墨守旧法,自封固步,中国之医学,何能进步?
余日:凡是一种学术,必有其根据地,必有其立脚点,丝毫不能迁就,丝毫不能通融,现在中医以风寒暑湿燥火为外感病之总因,爱恶悲恐惊喜怒为内伤病之总因,与彼万病由菌之说能相通否?中医以表里虚实、脏腑营卫、气血为病之所,与彼某部炎某脏炎之说能相通否?假使必以迁就西医学说勾入时,立案论证,满纸发炎细菌,则根据尽失,立脚毫无。就为西医之病名,惟西药能主治,用中药治西医之病,为西医书所不载,毫无根据,此其一也;而中医书上,素无发炎细菌等新奇名词,中医方药,又从无治疗此种新病之纪载,试问有何根据,有何把握,胆敢以人为试验品,以草根树皮医治发炎细菌,私心自用,绝无师承,毫无根据,此又其一也。
论病盲从西医,处方仍用中药,治而得愈,西医定诬吾为幸中,治而不愈,病家定咎吾有过失,试问主张学术无国界者,身当其境,将用何法以对付?
中西医学比较中西医学说,大判天渊,中医主张六气。西医倡言微菌,一恃经验为武器,一仗科学为壁垒,旗帜鲜明,各不肯屈。
然而人同此身,身同此病,当病魔缠绕时,呻吟床褥,困苦万状,惟冀医者速愈吾病,更无馀暇管理六气学说、微菌学说之孰是孰非,经验牌子、科学牌子之谁长谁短。
试观一切设备极科学化之西医,西式之诊室,舶来之诊器,药针、药水、药片、药膏,无一不购自欧西,或采自东瀛,观其头衔,煌煌乎博士、学士,听其论文,几可推倒岐雷,排斥仓扁,真若可信,一旦有小疾苦,就使诊治,无不轻病变重,重病变危,议论与事实之不相似也,形式与效果之适相反也有如此!
再观中医,虽没有西医之神气活现,开出口来。老老实实,又不及西医之大吹特吹,相形之下,不免有一点土气,但是他的诊病,目视、口问、耳闻、指切,五官并甩,精神贯注,十余分钟功夫,早诊察得疾苦所在,使病无遁形,撰方用药,君臣佐使,组织得此方之药,可以直抵病所,药效捷如桴鼓,使病者覆杯而愈。
形式上比较,西医为优;治疗上比较,中医为优;器械上比较,西医为胜;药效上比较,中医为胜。为迎合世界潮流,应用西医,为配合国人体质,应用中医。准诸既往,逆测将来,吾中医不但畅行于中国,必且普遍于全球,吾敢断言。
好生恶死,好健康,恶疾苦,无古无今,无中无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世界各邦,见中医之学术如此其优胜,自然舍彼就此,日本之复兴汉医即是铁证。
再论中西医中医对症发药,按病定方,犹之各菜馆各饭庄之厨师,可以凭了顾客的意志,配了吃客的口味,簇崭新鲜做起菜来,总使你吃的人满意。
西医诊病用药+犹之各食品公司的罐头食物,虽然一般的用鸭鸡鱼肉,一般的是荤素名肴,吃在口中,是否能够人人满意,恐怕不能无问题吧?
食品对于口味,没甚大关系,至多不过是可口不可口,可口多吃些,不可口少吃些,独是药品之对于病症,那就有生命出入的大关系,丝毫不能通融,丝毫不能迁就。
再有一件事,中医审定是热症,就用凉性之药,根本治疗。西医审定是热症,则甩大块寒冰,冰其外面,譬如救火,不用水浇,却用大量冰块,围绕火宅四周,虽高叠如墙。试问于宅中之火,是否有丝毫影响。
至于假寒真热,假热真寒,认错病证诸事,我都不谈,吾所谈者,见病知源,中西医的眼光,都不曾错,其治都各合法,而见效已大判天渊。
最好请西医诸公,平心静气,再研究我中医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则于医术上必然大放出异样色彩,西医诸公其有意乎?企予望之。
论盲从西医之害国医界中有一股投机份子,眼见这个年头,西医十分时髦,十分神气,大为社会所重视,不免因羡生慕,不惜降志辱身,做起效颦的东施来,他那种做作,攒眉蹙额。我见了真欲作三日呕。
中医学西医样,抄袭西医病名,拾人唾馀,就显见得中医没出息,无志气,如果光是没出息,无志气,也还罢了,那里知道经你这么一来,就有两种大害,一种是害人,一种是害己。
提起害人这一件事,中医的学说,对于人体,除肌肉、腠里、骨骼、毛发之外,最重要的是脏腑十二官,手足十二经,营卫气血之分,井营俞合之穴,现在一切都不讲,只谈那原子细胞、神经淋巴腺、赤血球、白血球一派西医话。外人见了总以为中医的学说靠不住,所以弃此就彼,自己打倒自己,这是人体学说上的动摇。对于疾病,中医分做内伤、外感,风寒暑湿燥火,病之由外来者,名叫六淫;喜怒哀乐悲惊恐,病之由内起者,名叫七情,再要判分寒热表里虚实,现在一切都不讲,只谈那某部炎、某膜炎、某某菌、某某菌一派西医话,外人见了。总以为中医的学说靠不住,所以弃此就彼,自己打倒自己,就是疾病学说上的动摇。这是属于害人一方的。
提起害己这一件事,中医断病开方,都有依据,都有来历,某方专入某经,某药主治某病,自《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扁鹊《难经》、仲景《伤寒》《金匮》、王焘《外台秘要》、孙思邈《千金方》,直至清代作品,有书为证,历历可稽。现在新出的病名,某部炎,某膜炎,为迎合潮流计,果然是新奇可喜,然而按诸书本,都是不见经传的,依据全无,将用何种方药治疗-这是一个问题。西医之定出某部某膜炎某菌等等病名,亦极郑重,经多次之试验,解剖之证明,其用某药治疗,某种手术。亦经各国医会之通过。故某病用某药-极其呆板。今用西医之病名,随便处方,与以中药,试问此种草根树皮之治疗,世界各西医团体,是否与以同意,认为合法,又是一个问题。
用西医病名,即不该用中药治疗,用中药治疗,即不该用西医病名,进退失据,啼笑皆非,不仅自讨苦吃,且易身蹈法网,很不上算,很不值得。
中医科学化之我见有主张改进中医者,余极端赞成,主张科学化中医者,余尤极端赞成,余赞成改进中医,余赞成科学化中医,但是改进的路。必须自己打出。不要摸在人家屁股后面,人步亦步,人趋亦趋,如狨狲戴帽子,鹦鹉学人言,被人家笑话,科学化也须自出心裁做去,做成功中医的科学化,不要假冒影戤人家的响牌子,那才是改进的好手段,科学化的真颜色。
或曰:你的议论,说来十分好听,做去却非容易,你常说现在的坏,坏在人人喜唱高调,不肯实干,要挽此颓风,非从埋头苦干做起不可,你既主张自已打出改进的路,自出心裁,做成科学化那就请你老人家担任这一件工作,埋头苦干,干给我们看。
余日:这个重大工作,诸位如果客气,不肯担任,余自该当仁不让,勉为其难,不过有一个先决问题,恳求诸位,稍稍顾全中医面子,不要去抄袭生理学上的话,抄袭西医术语,大胆老面皮的向人吹牛日,我是中医的改进者,我是科学化中医也,打倒自己的依据,动摇自己的学说,为虎作伥,助桀为虐,那才好呢。
科学者搜集证据,勘出病因,定出治法,有一定之病证,就有一定之药治,扫除空言,不准稍存理想,吾中医前辈,如嘉善俞东扶、慈溪柯韵伯、武进邹润庵之读书论证,反复推勘,实事求是,就是科学化中医,只要看《古今医案按》、《伤寒来苏集》、《本经疏证》就可以知道,照此走去,永无错误。
论药性中医西医同为治病之工,同以去人疾苦为职志,而以学术源流之异,对于药性之鉴别法,亦大大不同,更何论审病论症之大判天渊也。
中医辨药,注重色香味形;辨性,注重寒热温凉;辨味,分出成苦辛甘;辨类,分作金石草木;辨用,分为汗吐和下。
论其气芳香之品,都能舒气行经;芳烈之品,都能开中祛浊。论其味厚者走阴,味薄者走阳,辛甘之味无降,苦成之昧无升,酸涩之味无散,甘淡之味无攻。论其形,则诸根皆升,升麻、葛根、黄芪即其例也;诸子皆降,麻仁、葶苈、杏仁即其例也;诸花诸叶皆散,菊花、金银花、竹叶、荷叶、桑叶即其例也,此不过畜其常耳;有不然者,乃其变也。
心以治心,筋以治筋,络以治络,皮以治皮,乃其常也;有不然者,乃其变也。凡物之中空者,皆能疏气;有刺者,皆能息风;有芽者,皆能透发;多汁者,皆能增液。论其色,则色白入肺,色赤入心-色青入肝,色黄入睥。色黑入肾,此其常也;有不然者,乃其变也。
凡此辨药诸法,以毁吾者放言高论,诬之为理想,轻之为哲学,其实在吾皆有确据,五千年来亿兆人治疗之实验,从此则效,违此则否,事实之证明有不必言语辩护者。
西医辨药,惟以一种药物,分析之为五六种。以至十余种,曰糖质,曰淀粉质。曰发挥油,如是而已。肉桂有发挥油,官桂有发挥油,桂枝有发挥油,当归有发挥油,其间所差,惟某药含发挥油成分多,某药含发挥油成分少而已。在吾中医,不仅当归与桂枝功用不同。即肉桂与官桂亦大有不同也。
西医以一种药物,分析做数种之用。夫草木秉天地偏胜之气,以成偏胜之性,吾人就利甩其偏胜之性,治人体偏胜之疾苦,今西医再以偏胜之药物,分析之更成为数种偏胜之新药,其偏胜之程度,或大过乎原药,或大背乎原药,就为原药各质混合,自能互相救济,析之使分,顿失其天然救济之力,所以新药之功效,必与原药有大不同者。
中医治病用药,能以各具个性气味不同之药,混合成剂,加水煎熬,成一种特殊之汤药,可以直抵病所,使病魔脱离人身,所以我说中医重方义不重药性,重在方之组织。君臣佐使,配合之得当与否,与西医之专仗特效药,以死方治活病者大不同也。
再中医治病,有咏案有方子,咏案论明病情,方子确定治法。一切公开,人人可以据方论治,药性叉人人知晓,无人不知参芪之补,硝黄之泻,砒鸩之毒,是非曲直,一见即明,不比西医之药,其名既估屈聱牙,其性又不见经传,一般病家,又何从知晓,此中西医药性之不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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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病家的话有人问我,你讲药性,什么中医是把个性各别的药十来味,组织成方子,混合在一处,加水煎熬,就成汤药,可以直抵病所,除去病魔。什么西医将原料药一味,分析成五六个成分,七八个成分,以至十余个成分,各各不同,可以分做几种用法,我们可没有那么大功夫来管你们的闲帐,不过我是个多病之身,衣食住之外,还有一个好伴侣,就是药,回溯十年来,中药服了不少,西药服的也很多,我年龄虽不大,对于中西药品,都已经有相当的经验。
中药的短处,共有两样,第一样是容量太多;第二样是味儿太苦。西药的长处,第一样就是容量少;第二样容易下口,就为容量少了,味儿苦不苦,也不及细辨,并且有许多药,外面都有一层糖衣护着的呢。
不过西药不比中药,吃了数十次就要上瘾。成为习惯,你要想不吃它,哼哼,万万不能。安神的药初吃时半片就灵了,后来慢慢增加到一片。到一片半,倘然不吃它,翻来复去,给你个一夜不能睡;通大便的药,也是如此,每天非药不通,非通不解;那助消化机能的苏打片,也是每餐不能罢,并且药量一天一天增加起来;鸦片烟、吗啡针都是西医发明的,都是西药,差不多就是西药的代表,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我回他。我不是说过。凡药的性秉了天地偏胜之气,成就天地偏胜之性,西医更把原药分析成分。成为数种,失其互相救济之功,成为偏而又偏之物,偏而又偏之极点,此则偏之为害,偏极成毒,而久服难免上瘾了,我们中药就没有此弊。
鸡蛋搜惊小儿惊风,有急慢之分,急惊属热,慢惊属寒;急惊多实,慢惊多虚。所以急惊之药,不能移治慢惊,慢惊之药不能移治急惊,乃药肆发售丸丹,往往以一药而统治急慢惊风,真不通之论也。
惊风有外治一法,有利无弊,万妥万安,且著效异常迅速,就为小儿脏腑柔嫩,投药偶一不当,其弊立见,兼之不会讲话,身有病痛,难于表示,医者之能聆音察理,见貌辨色者,能有几人,外治不比内服,自然比较稳妥。
此外治法名日“搜惊”,余得自松江病家。二十年前,余在松江西门外宽街章进士第设诊,乃病客告余者。其法用鸡蛋七枚,加水煮之极熟,煮得越老越好,趁热取一枚,敲碎剥去壳,在病儿身上,着肉周身滚之,蛋热儿怕烫,则快滚之,以滚得快则皮肉可不致受烫,惟滚时须从上而下,即以蛋自头部顺滚至足,切不可自下逆滚而上。第一个蛋滚得已不热,急须换上第二个,仍从第一个蛋滚法,顺滚勿逆,第二第三,继续滚下,病轻者三个蛋已愈,重者须五个,最重者非七个滚完不可。
病去与否,有一证据,滚过之鸡蛋,剥去白,视其黄,蛋黄有小刺密布如杨梅刺者,儿病尽在此蛋,逐一剥视,滚过之蛋,刺少者病已轻。刺无者病已尽。
再有一句话,此种滚过之鸡蛋,须打之极烂,弃诸路上,谨防人家拾去吞食,则大毒伤命,变成杀命者矣。
论泄泻症泄泻这一个症,原因很多,有属于寒的,有属于热的。有属于饮食不调的,内中属寒属热,都是间接为病,只有饮食不调~症,是与脾胃直接为病。
属寒的泄泻,就是洞泻寒中,属热的泄泻就是热急旁流,属于饮食不调的泄泻,就是食伤泄泻,分出伤脾、伤胃两种。
有人说,泄泻明明是肠病,你们中医偏要说它是脾胃病,真没理由,泄泻的病因,为了饮食不洁,带进了微生物,微生物占据了人的胃肠,潜滋暗长,广播丑类,遂成此病,关什么寒呀热呀,说出这种不科学的话。
我回他,中医与西医不同,倘用主观眼光,看西医之法看中医,那就大大不对。胃主纳,肠主出,脾主化,西医仅知肠胃,不识脾化,这是知末而不知本,并且中医最要是手足十二经,脏腑十二官,所以我们对于肠胃,只叫阳明,不称胃肠(肠胃是中医话,胃肠是西医话),所以叫阳明不叫肠胃的缘故。就为阳明是经名,肠与胃是腑名,经病可以包腑。
腑病不可以包经,手阳明大肠,足阳明胃,一称阳明,肠与胃皆在其中,不但如此,在经之病,在腑之病,也都包含在里头呢。热泻寒泻,都有确实证据。不能凭空捏造,如何说是无关,至于说西医之微生物论,我亦知道有微生物,于病证亦有关系,但决不敢认它为万病之源,我有一个簇崭新鲜的老大证据,举给你看。
我有一个亲戚,豢养着两只猢狲,那猢狲乖觉异常,瞧它的知识,只不过差人一等,什么都知道,我那亲戚爱护这两只猢狲,也同人差不多,那里知道这两只猢狲,竟然病起来了,患的什么病,就是我标做题目的“泄泻”,一日一夜,泻到个几十遍,我那亲戚顿时慌起来了,向我求治。
我回说,我虽是内科医,却只会医人,不会医兽。猢狲虽是乖觉,究竟不离兽类。我可敬谢不敏。我那亲戚说,人医不肯医兽,我也不能勉强?但是人与兽虽然异形。究竟同是血肉之躯,请你研究研究,好端端的两头猢狲,为什不约而同泄泻起来。
我问他,猢狲来的时光不泻么?亲戚回我不泻。我一转念头,注意到饮食上面,问他们给什么东西让猢狲吃?亲戚回我,人吃什么,猢狲也吃什么。我向他笑道,这就坏了。可知两猢狲的泄泻,都是你做成的。亲戚问我缘故?
我回说,你不想猢狲的肠胃,与人的肠胃是否相同,人是吃惯熟食的,粥饭鱼肉。猢狲是吃惯生食的,鲜果干果。吃惯熟食的人,一旦不食粥饭,换食水果,食物到肚,就要水土不服,变成泄泻。吃惯生食的猢狲,一旦不食果子,换食粥饭,食物到肚,也要水土不服,变成泄泻。现在你盲从西医的话,说泄泻都是为了微生物,不错微生物果然能够致人泄泻,难道人吃了生食有微生物,猴吃了熟食也会生产微生物出来不成,那人无言而退。
泄泻与微生物试问食惯熟食的人,改食了生食水果,当然未经煮熟的东西,附带进口的微生物很多很多,微生物在胃肠中作怪,自然酿成泄泻,猢狲食惯的是水果,生食都没有煮熟,当然在未曾煮熟的水果上,微生物是很多很多的,照理猢狲平时就该泄泻了,为什么倒不泻,倘说猴的生理,不同乎人,人的抵抗力弱,猴的抵抗力强,所以一般的微生物到了人的肠胃,就要泻,到了猴的肠胃,就不会泻。果然如此,那有微生物的水果,因抵抗力强,而不致于泄泻,一到已经煮熟的熟食,微生物都被煮死,那是再稳再妥没有的了,恁是抵抗力素来薄弱的人,吃下去也不会泄泻。似猴子这么的肠胃,当然不会再泄泻。
那里知道,事实之证明,猴子吃了熟食,立刻就泄泻,敢是微生物这件东西,在人依附在生食上,在猴依附在熟食上不成?
照我们中医看来,食物进肠胃,有惯与不惯的关系,人惯了熟食,猴惯了生食,不惯就泻,惯就不泻,所以我叫那亲戚,只给猴生食吃,禁止熟食进口。亲戚听了我的话,不到三天,两头猴子就都好了,所以我要虚心请教,泄泻与微生物,究竟是怎么一个问题?
我之中医改良观大家摇旗呐喊,高唱中医改良,我也赞成,不过我虽赞成,我的观念却与大家稍有一点分别,我虽赞成改良,我却认定是中医良与不良,全以中医为标准,中医为归宿,中医以外的学说,中医以外的名目,不能夹入一些,带进一点。
倘然翻译几部生理书,西医病理书,诊断学,西药书,抄袭几个西医名词,就算是改良中医,天下从无如此便当的事,本国数千年的学术,可以把他国学说改头换面,生吞活剥,一朝就算做自己的学术改良工作,只可以算国文国语的西医,不能算是中医,犹之日夺的西医,用的都是日文日语,日本人未尝称之为改良东方医,仍旧称之为泰西医学也。
如何工作才可以说是中医改良,如神农时代,原恃药性治病;到黄帝时,发明汤药,《内经》有药方十二首,改良之一也。伊尹著《汤液经》,仲景作《伤寒论》,汤液之治大备,改良之一也。古时诊脉,手足上下遍诊,扁鹊改为独取寸口,成为现今之诊法,改良之一也。孙真人著方论脚气,改良之一也。刘河间主清火,李东垣主补脾胃,张子和主汗吐下,朱丹溪主补阴,改良之一也。清代叶天士发明温热,改良之一也。明代张景岳主颐睥胃,改良之一也。俞东扶之著《医案按》,柯韵伯之著《伤寒来苏集》,邹润庵之著《本经疏证》,改良之一也。
凡以本有之学术,发挥之,阐明之,对勘之,才是真确之改良工作。
叉麻雀(将)与著围棋,都是玩艺之一种,但是本国人之对于麻雀(将)叉法,已经数度改良,如老法叉,新法叉,筑双层方城,单层方城,又有自摸和,加倍赢,放人和,加倍输,全求人,全不求人,除幺断九等种种方法,及日本人之围棋著法,亦与吾国少异,都是自出心裁,逐次改良,经大众公认为妥善,未曾从扑克等法译出参加,观于玩艺之麻雀、围棋,则改良如此-对于五千年学术之医学,则改良如彼,岂麻雀、围棋反重于医学欤?
吾中医之在今日,已否登峰造极,恁何学者,恁何名家,不敢下此断语,则中医之在学术界尚有问题,我们既是以医为学,以医为业,则积极研究,积极改良,责无旁贷,很该担这一个工作。
只要看叶天士的言论,他言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辨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若论治法,则与伤寒大异。盖伤寒之邪,留恋在表,然后化热入里;温邪则热变最速-未传心包,邪尚在肺,肺主气,其合皮毛,故云在表。又言其病有类伤寒,其验之之法,伤寒多有变证,温热虽久,在一经不移。以此为辨。叶天士为中医改良名家,发明温热之治。天士之前。医家惯以伤寒法混治温病,所误实多。经天士之改良,而其弊始已。天士改良中医。自出心裁,自打出路,何尝摸着人家屁股后面。人步亦步,人趋亦趋,张冠李戴,削足就履,还要自诩为改良派之新中医也。
邹润庵对于仲景《伤寒论》有真确之认识,从前注《伤寒论》的,都如宋儒之说理,说来话去,非不头头是道,终嫌近乎理想,未曾脚踏实地,只有邹润庵用经学的眼光,揭破伤寒底蕴,邹润庵确是《伤寒论》注家之大改良者。他的议论,是论药、论方、论病。各有界限,第方以一味出入,而所主迥绝,以罗列殊致,而治效略同。不从异同阐抉,于何明药性之底蕴?病有丝毫变异,顿别阴阳;有寒热互陈,须娴操纵;不执两端究诘,如何识处方之化裁?以是篇中每缘论药,竟直论方,并成论病,观此就可以知道邹先生学说了,先生的《伤寒通解》我虽不曾看过,读了《本经疏证》我已经非常的满意。
中医对于内损吐血,从来没有稳妥治法,只有元末明初,苏州出了一位葛可久先生,对于内损症研究有紊,因证立方,定出治法,虽然先生的方书,托诸神仙,多少总带点了神话,但是十首方子,先后次序,一丝不乱,药之配合,方之组织,大有巧思,不愧为名作,那葛可久可以算是内损症的改良家。
我们现在遇到病症,只要辨其经是阳是阴,辨其症是表是里。辨其邪是寒是热,辨其脉是实是虚,就可以知道是什么症,用何治法了,研究工作如是做起,改良工作也如是做起。
改良中医之工作中医改良这一件事,已经闹得马仰人翻,但是良与不良,从哪里鉴别?改与不改,从何处入手?这是唱改良高调的几位爷们,很该注意的。
摹仿西医,影戤西医响牌子,一是没志气,不长进;二是对于中医的根据既然丧失,对西医的根据又靠不着,进退失据,真是这么做了。遇见了坏人难免就要吃官司,受法律的制裁,所以摹仿西医的这个念头只好打消。
要自己打天下,杀出一条血路呢,一要有见识,见识不足,就难免要颠倒是非,淆惑黑白。二要有胆量,胆量不足,那里能够百折不挠。勇往直前。
据我偏见,对于古书,须要信仰真理,不要信仰古人,我们研究学问的人,有一个恶习惯,是把真理与古人并为一谈,不肯分析,如研究《内经》的,往往说《内经》不是黄帝所作,举出证据,说是十二州地名,夏禹平水之后才有,又说酒浆两字,禹前所无,好似《内经》的重要,在黄帝不黄帝,不在真确不真确,我则独谓《内经》确是黄帝所作,倘然不合真理,我们也不能够盲从,《内经》确非黄帝所作,但是很合真理,我们也该极端信仰。
仲景《伤寒论》,研究家用尽心机,辨明某几句是仲景原文,某几句是叔和改作,某条该移方向前,某条该退之使后,吃饱了清水白米饭,没事做,把这些工作来消遣。依我,张件条也不是我的亲家,王叔和也不是我的冤家,究竟那一位动的笔,我也不曾亲眼看见。
我现在只要瞧他合理不合理,王叔和合理,我也该信仰,张忡景不合理,我也该驳斥,古人是古人,书是书,理是理,一一分析,不得稍有含混,遇到于理有未合处,发生疑问,便当反复推勘,以求彻底,如邹润庵之疏本草,读伤寒,一字一句,不肯轻易放过,必求其奥,必得其理,这才是中医改良工作,自打天下,杀开一条血路,不是去依傍人家,影戤人家的响牌子。
有意改良中医的一位爷们,就请你老人家,少唱几声高调,雪窗萤火埋头苦干的做给我们瞧吧。
《伤寒论》之我见《伤寒论》是张仲景一部笔记,所载六经病证,都是随笔记录之言。
你看仲景讲称:“余宗族索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已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等话,就显见得那时姓张的二百多家,聚族而居,十年中死亡的计算三分有二,死亡的既有三分有二,患病的无论如何总在三分有二之上,不见得病的人个个死的。伤寒死者既有十分之七,那病伤寒的人,无论如何,总在十分之七以上,不见得病的人个个死的。
你想十年来病伤寒的人,即是这么多,古人又最重宗谊,往来探病,某伯某叔,某哥某弟,某姑某姊某嫂,所病伤寒并非仲景一手诊治,所以有“医以丸以下之。非其治也”之记载,仲景也不是怀技自眩之辈,不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有“横夭莫救”之伤感,意在言外。
随笔记录,日子久了,自然积帙成书,后来王叔和是个识宝的波斯,把仲景原作分经编次,世界上才知道有这一部《伤寒论》,依我,叔和还是《伤寒论》大功臣呢。
《伤寒论》既是随笔记录之文,可知各条自为起讫,无先后次序可言,又何必段段争论,这一条该在前,那一条该在后呢。
可汗、可吐、可下,不可汗、不可吐、不可下,也不过是见到说到。
总之读《伤寒论》该知实事求是,因症论治,不可思入微妙,涉及空谈。
伏邪论风寒暑湿之邪,或由肌肤感冒,或由口算吸入,一触就病的。名叫暴感。
一样的邪,入于人身,不即发作-由经入络,潜伏在里头,待时而动,犹之莠民伏莽,当政治严明时候,不过是辍耕叹息,机会一到,他就要揭竿而起,称王作霸了。所以有人问我,邪是何病,伏在那里,我说当他潜伏不动时,仙人也瞧不透,总要有些朕兆发现,才能够知道。
伏邪种种,有伏风症,有伏寒症,有伏暑症,有伏痰症,伏有浅深,或在营分。或在气分,或在血分,或在阳经,或在阴经。
总之一句话,伏邪症不论他所伏浅深,不有外感暴触,是不会发动的。总是先有暴感。
然后引动伏邪,内应外合,成为大病,有极轻微的病,愈治愈重,就使延来名手,也不能够一扫而空,都是关涉着伏邪。就为伏邪病治法,既不能发表,又不能攻里,须要安心定志,慢慢把病邪引出,见景生情,因症立方,否则有力没处使,英雄无用武之地,倘用霸药,立见变端。
从前扁鹊见齐桓侯,望色而请治,桓侯病的就是伏邪症。仲景见王仲宣。望色而与药,仲宣病的也是伏邪症。桓侯、仲宣,不听而死,史册所载,非虚语也。
人身之六经六经是什么东西?
经就是经脉,人身上的脉,有纵有横,横的叫做络脉,纵的叫做经脉,那经脉共有六条,三条是阳经,三条是阴经,三阴三阳,就是六经。
六经各有名目,三阳经,一是太阳,二是阳明,三是少阳;三阴经,一是太阴,二是少阴,三是厥阴。六经的病症,各各不同,治法也各各不同,并且讲到六经的病症,不运是经脉为病,还有经气为病,那经气比了经脉还要重要。
从前柯韵伯讲六经经气,最为透切,他把周朝地理来譬解,他说六经犹之周朝的列国,腰以上为三阳经地面,三阳主外,而本乎里,里边的心就是三阳经气夹界的地方,内由心胸,外自巅顶,前至额颅,后至肩背,下及于足,内含膀胱,都是太阳地面,这一经统领荣卫,主一身之表症,犹之近边御敌之国。
内自心胸,至胃及肠,外自额颅,由面至腹,下及于足,都是阳明地面,这一经多气多血,统领一身的肌肉。
由心至咽,出口颊,上耳目,斜至巅,外自胁,内属胆。都是少阳地面,统领一身之腠理,外邻太阳,内近阳明。犹之京畿地方。
腰以下是三阴地面,三阴经主里不及外,愎部就是三阴经夹界的地方,从大腹由脾及二腹魄门,为太阴地面。从腹内到两臂,及膀胱溺道,为少阴地面。自腹内由肝上膈至心,从胁肋下及小愎宗筋。为厥阴地面,这厥阴一经,通行三焦,主一身之里症,犹之周京夹铺之国。
太阴阳明,同居异治,犹之周公召公分陕的故事,少阴、太阳、厥阴、少阳四经的部位,有内外、出入、上下牵引之不同,犹之周天子分土域民,犬牙相错的制度,所以六经之经气,犹之列国之地面,六经之经脉,犹之周家之道路。
六经之病,有正邪、客邪、合病、并病、属脾、属胃者,犹之寇贼充斥,或在本境,或在邻国,或入京师。太阳经经气,地面最大,内邻少阴,外邻阳明。故病都有相关者,如小便不利,原是膀胱为病,偏偏少阴病里头,也有小便不利症,那是邪已及到太阳地界了。
腰痛本来是肾病,偏偏太阳病也有腰痛症,那是邪已到了步阴的地界了。
六七日不大便,明明是阳明症,偏偏兼有头痛身热,那是阳明热邪已经侵及太阳地界了。头项强痛,明明是太阳病,偏偏兼有鼻鸣、干呕,那是太阳风邪,已经侵着阳明地界了。
心胸的部位,明明是阳明地面。偏偏又是太阳的通衢大道,就为太阳主营卫,心胸确是营卫的本根,营与卫环周不休,犹之边邑下的吏民士卒,会于京畿,往来不绝。即如喘而胸满这一症,确是太阳外邪进了阳明地面,大大的骚扰,所以称它为太阳阳明合病。倘使头不痛,项不强,胸中痞硬,气冲咽喉,不得息,那不是邪从太阳来,实是阳明实邪结于胸中,犹之乱民骚聚本境而为患。
心为六经之主,所以六经都有心烦症,倘使没有头项强痛,那么这个烦不属太阳,没有往来寒热,那么这个烦不属少阳,没有见三阴症,那么这个烦不属三阴了,所以心愦愦,心怵惕,心懊忄农,一切的虚烦,都属阳明,为的是心就住在阳明的地位。
阳明差不多就是京师,所以心呀腹呀,都在那里,邪在心。症见虚烦,邪在腹,症见实热,就为心在上为阳,属于无形;腹在下为阴,属于有形。人身上的病动与心腹相关,阳邪聚在心里头,阴邪聚在腹里头,肝为阴中之阳。故能使阴邪上搏于心,阳明主在里之阳,故能使阳邪下聚于腹。
再以兵法来譬喻,用兵之要,在明地形,必先明乎六经之路,才知贼寇所从来,知道某方是某府的来路,某方是某部的去路。来路是边关,三阳经就是来路,是外境,三阴经就是[去路,是内域。]六经的来路,各各不同,太阳是条大路,少阳是条僻路,阳明是条直路,那太阴是近路。少阴是后路,厥阴是斜路。客邪多从三阳来,正邪多由三阴起,犹之外寇从边关至,乱民自内地生。
明六经的地形,始得握百病之枢机,详六经的来路,乃得操治病之规则,以症来论,伤寒是大寇,病从外来;中风是流寇,病因旁及;杂病是乱民,病由中起,所以治病之法,第一须认明是何等之寇,第二须认明由何地而起。
发于其境,便御之本境,移祸邻郡,即两路夹攻,如邪入太阳地面,即汗而散之,犹之敌军陈利兵于要害,乘其未定而击之也;邪之轻者在卫分,重者在营分,尤重者在胸瞩,犹之寇浅者在关外,其深者在关上,尤深者在关内也,所以麻黄汤为关外之师,桂枝汤、葛根汤为关上之师,大青龙汤、小青龙汤为关内之师矣。
人身之六经,有六经之经脉,六经之经气,病袭吾身,即犯经气,中医对于仲景《伤寒论》毕世穷研-并不是研究伤寒一症,实是研究六经经气,以认明经气,对付百病,便不致如云中捉月,雾里看花矣,医者固不可不知,非医者亦不可不知。
人身之体用我的六经话儿,才在《医林》上刊出,就有人来问我,你们中医的学说,总是令人不可捉摸,气呀血呀营呀卫呀,说得很闹忙,老实说,只有血大家还看得见,其余卫呀营呀气呀,不过你们姑妄言之,我们姑妄听之而已。现在你把六经讲得天花乱坠,一回几经络,一回儿经气,又是什么京畿咧列国咧,大路咧,直路咧,斜路咧,后路咧,五花八门,闹得人家头晕脑胀,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且说一个明白。我回他,你这一番话,未免用西医的主观来观测我们中医了,根本上就大大错误。
要晓得人身上有两个部分,一个是体的部分,一个是用的部分,什么叫做体,体就是形体,什么叫做用,用就是作用。凡是在外的头面、身子、五官、四肢,在里的五脏、六腑以及皮肤、毛发、肌肉、腠理、筋骨,一切目力所能视的,都是体的部分,那四肢百骸之所以动作,脏腑气血之所以运行,脏腑十二官,手足十二经。凡精神之所寄,魂魄之所藏,气血之所行,意志之所出,都与十二官十二经有极大关系。一切目力所视不到的,而于此身为发号施令之总司令,都是用的部分。
体的部分,西医最为注重。用的部分中医最为注重。西医对于人体解剖,一层层剖去,一处处解开,筋肉、皮骨、心、肺、胃、肠、眼球、耳膜、动脉、静脉,知之必审,说之必明,对于人体化验,分析之为原子细胞、白血球、赤血球、淋巴隙、抗毒素、淀粉质、盐质、铁质、磷质等等种种,而于精神、魂魄、意志、动作倒都不研究,视人体为机械,此是西医之所长,即是西医之所短。
用的部分,中医最为注重,中医深知用是活的,体是死的,人之所以为人,全恃着用的部分,倘使专究体的部分,那么把榘纣和尧舜同时解剖,恁你解剖得精,分析得细,尧舜何以如是之仁,桀纣何以如是之暴,断然分析不出。孟子说过,“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从体的部分上求知,也是如此,中医深知其故,所以专在用的部分上着手。
中医并非全不知体的部分,中医对于体的部分,毛发、皮肤、肌肉、腠理、筋骨、脉络、脏腑、气血、营卫,无不真知灼见,惟原子细胞、白血球、赤血球、铁质、磷质不谈民众医学论医之业为治病之工,非人人得而为之也,医之学为专门之学,非人人得而知之也,医理精深,病情万变,专攻其事者,精研极究,犹不能尽愈诸病,何况普通一般之民众。
然则民众医学何谓乎?日“吾所谓民众者,非精深之学理,乃浅近之治法耳,如砒鸩人人知其毒,参芪人人知其补,大黄芒硝人人知其寒,附子肉桂人人知其热,亦如是而已矣”。
徐灵胎有言,伤风则防风、荆芥;感寒则苏叶、葱头;咳嗽则苏子、杏仁;伤食则山楂、神曲:伤暑则香薷、广藿;疟疾则柴胡汤加减;痢疾则黄芩汤加减,此皆相传之定法,千古不能易也。
其言浅近易知,可称民众医学,余推其意而广之,伤风用防风、荆芥,果然是对症发药,绝无错误,但是其间还须细为分辨,辨出风热与风寒,风寒用防风、荆芥;风热用桑叶、薄荷。感寒之苏叶、葱头,亦须分出浅深,寒之浅者宜苏叶;寒之深者宜葱头。咳嗽须辩出个畅与不畅,咳而不畅,邪郁在肺,非开泄不可,宜用桔梗、浙贝;咳而畅者,顺气为宜,当用苏子、杏仁;风热袭肺而咳,宜桑叶、牛蒡。伤食宜辨出是肉食所伤,是谷食所伤,谷食所伤宜曲,肉食所伤宜楂。伤暑尤颁辨出暑热与暑湿,暑湿则用香薷、广藿;暑热则用竹叶、芦根。至于疟、痢两症,原因复杂,变化尤多,断非民众医学所能疗治,谚有云“不信阴阳,但听雷响;不信医药,但吃砒霜”。吾之所谓民众医学,亦如是而已矣。
五行学说新释五行学说,在中医自身,认为最昏闷最难解释的一件事,有几位心中很明白,口中说不出,倘使你强要他说时,便如算命先生口吻。说上一大堆毫不相关的话,弄得人家非常怀疑。
在普通一般人呢,认五行学说为最暗晦最深奥的一种学问,决非寻常知识所能认识,昕能知晓,把医学看做了佛学仙道。
照了前一说呢,道之所以不明,照了后一说呢,道之所以不行,既不能明又不能行,外来的人趁这个热,就拔队来攻,诬我们为玄说,诬我们为不识病,诬我们为不能治病,如簧的舌峰,如剑的笔峰,摇笔弄舌,天天在报纸上大放厥辞。摇惑人心,人心不免为之浮动。
金木水火土,叫做五行,心肝睥肺肾。叫做五脏,究竟人身之五脏,为什么必与五行相配,这是一个问题。金木水火土五行,何以必有相生,又何以必有相克,又是一个问题。
这心肝睥肺肾五脏,与金木水火土五行,何以有息息相关,又是一个问题。
五脏各有动作,各有消长,五脏的动作,叫做脏气,脏气有消有长,使不有以形容之,则何以知脏气之为消为长,所以金木水火土是脏气之代名词,而五行生克是脏气消长之代名词,言皆有据,事尽可征,绝无一辞半语是玄说,是虚话。
肺为什么属于金,我告知你,金在五行叫做从革。从革是以肃降为义的,讲到肺的脏气,原是以降下为治节,称肺为金,无非表示肺气肃降罢了,绝无别种神秘意义。
肝为什么属于木,我告知你,木在五行叫做曲直,曲直是以升泄为义的,直升叫做直,横泄叫做曲,讲到肝的脏气,原是以升泄为用,称肝为木,无非表示肝气升泄罢了,绝无别种神秘意义。
心为什么属于火,我告知你。火在五行叫做炎上,炎上就是动的意义,讲到心的脏气,原是以动为用的,称心为火,无非表示心气主动罢了,此外绝无神秘意义。
肾为什么属于水,我告知『尔,水在五行叫做润下,润下就是静的意义,讲到肾的脏气,原是以静为主的,称肾为水,无非表示肾气主静罢了,此外绝无神秘意义。
脾为什么属于土,我告知你,土在五行叫作稼穑,稼穑,就是和的意义,怎么叫做和?
悼一句文,和者和也,就是不升不降,不动不静,也可说得,亦升亦降,亦动亦静,我这一句话,未免有点子矛盾,既然不升不降,如何说亦升亦降,既然不动不静,如何说亦动亦静,其实真是不升不降,不动不静,那不成了个死体么,所以亦升亦降,亦动亦静几句补充的话,是不能少的,闲文少叙,言归正传,讲到脾的脏气,原是以和为主的,称脾为土,无非表示睥气主和罢了,此外绝无什么神秘。
讲到相生相克,更是容易,肺气既然肃降,肾气自不致于妄动,肾气不妄动就静了,这就是金生水。肾也既静,肝阴自然得养,肝阴得养,肝就得所了,这就是水生木。肝气升泄,那么心阳得了扶助,自然就要动作,这就是木生火。心动既剧,脾阳自然被着鼓动,睥阳被动,自然加倍的发越,这就是火生土。脾气既和,肺家肃降,自然没有阻滞,这就是土生金。那么所谓相生者,不过彼脏之气,帮助此一脏之气以相长是也。我现在敲开天窗说亮话,不卖葫芦中秘药,大家对于这五行,总该认识一点了。
再讲到相克的话,肺气肃降不已,就能够制肝气之升泄,这就是金克木。肝气升泄不已,就能够碍及脾气之和,这就是木克土。脾运过程,就能够耗及肾阴,这就是土克水。肾气过静,就能上制心气之浮动,这就是水克火。心气太动,就要碍及肺家之肃降,这就是火克金。那所谓相克者,不过此脏之气太胜。碍及彼一脏之动作,换句文话儿,就是相消也。相生相克,不过是脏气消长的代名词,长就是相生,消就是相克。
五行生克,在诊病上论,诊外感病是用不着的,所以仲景《伤寒论》没有一个字提到五行生克。诊治杂病,才用得着审查脏气,所以郎中非驳五行的,不曾认识五行真面目,遇着病证,辄以五行生克眩人的,也不曾认识五行真面目。
三十年前之我,开始研究中医,这五行学说,就是我进步的第一个阻力,第一座难关,我想好好一个人,血肉之躯,肚子里那里会包着这许多金呀、木呀、火呀、土呀、水呀的,误认五行为五件东西,再也通不过,直到后来,悟到了“行”字的意义,才能够明白。
病因果之异同徐灵胎先生,果然是我们中医界前辈,他的学说,我也很钦佩,只是他说疟疾柴胡汤加减,痢疾黄芩汤加减,我却不敢附和,非但不敢附和,并且很是怀疑。
天下的万事万理,研究它的起因。种种不同,瞧着它的结果,又种种不同,偏有结果同而起因不同的,也偏有结果不同而起因偏同的,即如士农工商,所操之业不同,聪明才智-所禀之质不同,等到他埋头苦干,一旦成功,一般的立业兴家,应上句老话,行行出状元,远不是结果同而起因不同么,嫖赌吃着四件事,各具个性,老话“嫖是精空,赌是对冲,吃是最凶,着是威风,”岂不是各各不同,大大不同么,但是只要你犯上了它,恁凭那一件,到结果收场,身败名裂是一般的,这又不是结果同而起因不同么。
一群的嫖客,一群的赌客,灯红酒绿,花天酒地时的豪兴是同的,呼卢喝雉,一掷万金时的豪举是同的,到家产败尽之后,有做小窃的,有做强盗的,有做叫化子的,也有做帮闲度日的,这岂不是结果不同而起因偏同的么。
事理如此,病理也是如此,事情如此,病情也是如此。
疟疾的原因,就是风寒两邪之潜伏,风为阳邪,寒为阴邪,所以先伤于寒后伤于风者,疟疾发作起来,便是先寒而后热,名叫寒疟。先伤于风后伤于寒者,疟疾发作起来,便是先热而后寒,名叫温疟。还有但热不寒的,叫做瘅疟,那是阴气先绝,阳气独发的缘故,它的见证是少气烦冤,手足咸热。
疟疾为伏邪病之一种,所伏有浅深之不同,浅的伏在经络,深的伏在膜原,最深的伏在脏腑,却又分出伏在六腑为轻,五脏为重。逐日发的,名叫疟疾;间日发的,名叫痃疟;间两日三日发的,名叫三阴疟。逐日发的,邪不过伏在经络;间日发的。浅者伏在膜原,深者伏在六腑;间两日三日发的三阴疟,多深伏在五脏了。
从前黄帝问岐伯,痎疟皆生于风,为什么发作有时呢?岐伯回称,痃疟的发动,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傈鼓领,腰脊俱痛,寒去内外就热,头痛如破,渴欲冷饮。黄帝问他,何气使然?岐伯回之,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呢,阳并于阴,阴就实,阳就虚。
总之一句话。疟疾之因不一其邪,疟邪之伏,不一其处,徐灵胎竟欲以柴胡一汤,统治诸疟,虽可随症加减,究嫌呆板,不能不有所疑问也。
痢疾一症,古称肠澼,有协热的,有协寒的,有入气分的,有入血分的,尤须分别出一个虚实,黄芩一汤何能统治诸痢?
我是极崇拜徐氏的,不过对于此等处,不敢曲为回护,还要证明确是前辈千虑中之一失。
病因病果,复杂异常,现在西医证明疟有疟菌,痢有痢菌,然彼只能知道有菌,不能分别出疟菌共有几类,痢菌共有几种,表面看来虽似很精,其实是极粗的,于病之情形上,病之疗治上,全无补益。
我很想把黄帝岐伯的问答,翻成极浅显极明白的白话,使大众都知道中医的真价值,只是穷忙,此愿只好俟诸异日了。
论湿温湿温这一症,夏秋时节最多,湿温古时原叫做湿热,那么热是天之气。湿是地之气,我们人恰在这气交之中,不能不有呼吸,不能不有饮食,口食味归乎胃,胃为水谷之海,鼻食气通乎肺,肺为治节之脏,湿热两邪,不知不觉的感受进去,更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抗?什么法子可以避免呢?
肺胃与大肠,本来是一气相通,肺称清金,大肠称浊金。所以肺与大肠是表里,胃属足阳明,大肠属手阳明,所以手足阳明是同气,就是别种温病专究三焦,也以此一脏二腑为最要。肺开窍于鼻,吸入之邪先犯于肺,肺经不解,就要传到胃,这就叫顺传,你道它什么叫做顺传?一、肺是五脏之一。胃是六腑之一,驻病传腑,驳轻不少。二、肺的部位在上,胃的部位在中,肠的部位在下,自上及中。顺流而下,无论讲脏腑,讲上讲下,都是顺的,所以叫做顺传。
还有逆传温病,温邪犯肺,若不下传于胃,必致内陷于心包络,这内陷心包络,一、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邪由气分八营,是进了一层。二、肺是脏,心也是脏,虽然心包络不在五脏之内。一、心包属厥阴,也是阴经。二、心包络代心宣化,称为膻中,也可以算得脏,所以以脏传脏,病势为进,这就叫逆传。
还有犯肺之温邪,既不顺传于胃,又不逆传心包,偏偏传到膜原的,这膜原就是膈,一层的薄膜,遮在胃口之上,心肺之下,天造地设好去处,使心与肺得有遮蔽,胃中之浊气不致上熏,温邪传到膜原的也很多。
邪传心包络,就要神昏谵语;邪传胃腑,就要壮热口渴,不大便,;邪传膜原,就要胸闷懊侬、发欬,以上所讲的,还是普通温病,不曾专谈到湿温。
谈到湿温这一病,须要辨清湿有几分,热有几分,究竟是湿多,还是热多,湿与热已否纠结不解,尚可分治否?就为湿邪与热邪,极易狼狈为奸,热得了湿的帮助,那么郁遏不宣。热势必然愈炽;湿得了热的帮助,那么蒸腾上熏,湿浊必然愈横。湿邪与热邪两分,尚属病轻势缓;湿邪与热邪两合,实已病重势急;假使湿多而热少,那就蒙上流下,可以三焦分治;假定湿热俱多,那必要上闭下壅,三焦俱困了。
你道为何?就为了湿无热,只能够蒙蔽清阳,有的是阻在上焦,有的是阻在中焦,有的是阻在下焦罢了。要是湿邪与热邪一合,那么本身固有之热,悉化为病热,犹之好人都被歹人带坏,一鼻孔出气,蛮而无理,没法处置,到了那时,热得湿助,宛然火上添油,上下充斥,内外煎熬,最是酷烈不过。
前辈治湿必治脾经,治热必治胃经,实是扼要之图,但是湿热倘已胶结,那便如油入面,虽然对症发药,治之得法,也不能够速愈,为什么呢?此时的病状,宛如剥蕉检茧,去了一层又一层,往往热退身凉之后,忽又壮热起来,在不识病情的人,未免心慌意乱。举棋不定,难免动手便错,遂至有误大局,所以郎中遇到此种症候,须有一定之见识,舒徐晦豫,接步就班,才可以从容对付。
湿温之外,更有风湿、寒湿、暑湿几种,都是以风寒暑为主要症,湿不过是副要症,那治法尽管着重主要症,副要的湿邪,不过带上一点子就是。
湿邪之在人身,犹之雾露之在地上,昏昏沉沉,弥弥漫漫,抬头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拨开云雾见青天,不过是一句快意语,谁有这个手段呢,所以治这病的人,须要安心定意,害这病的人,尤要安心定意。
论医者意也“乖人吃亏一半,呆人吃亏一半”,那不是老话么。我想呆人,呆头呆脑,受尽人的欺,吃尽人的亏,是该的。乖人乖手乖脚,很该处处讨便宜,在在占上风,怎么呆人吃的亏只有一半,乖人吃的亏倒也有一半?
我做的是中医,本地风光就把中医医学来讲,中医有五千年来历史,神农、黄帝、伊尹、扁鹊、仓公、仲景、华佗、叔和、陶弘景、徐之才、王焘、思邈等,圣君贤相,名师往哲,那一时那一代没有,论到他的功用效验,著手成春,覆杯即愈的,更不知有多少,论理,早该横行大地,五洲之广,无远勿届了。为什么在今日,还是偏居本国,还要受西医的侵袭,我细细推求,那传统上的坏处,就受了乖人吃亏的缘故。
中医的学说,大别之可分作两种,一种是依据《内经》,偏重说理的。一种是依据《伤寒论》,偏重认证的。就可惜历来注释《伤寒论》的几位名家,《内经》的主观太重,总用《内经》的见解来解释《伤寒论》,以致《伤寒》一书,不解倒还明白,愈解愈糊涂,什么标本中见,什么寒化、热化、湿化,一大堆不上相干的话,听得人家莫明其妙,正如翠屏山戏中潘老丈所讲,你不说我倒明白,你一说我越糊涂。
医不是仙人,病不会开口,因此偏重认证的,总说症者证也,要认清是表是里,属虚属实,在经在络,还须辨出个寒热,辨出个脏腑,旁敲侧击,审之必确,问之必详,就为病症关系人命出入,不敢草草,亦不忍草草。
偏偏依据《内经》的,好为理论,自作聪明,创出“医者意也”的谬说,用演绎法推测百病,不用归纳法归纳病症,毫厘之谬,差及千里,一人有过,遗及全体,我们中医吃亏的地方,即在于此。
照我偏见,大家研究仲景之书,研究入手,照武进前辈邹润庵夫子的《本经疏证》做去,我们中医才有光明的一日。
做学问须要从呆的一方面做起,不要从乖的一方面做起,敢要世兄们,千万不要偷私乖,千万不要偷私乖!
论煎药煎药这工作,人家看来,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几味草根树皮,加上一二碗清水,在风炉上煎几滚就得了。那里知道煎药于病症上、医治上,都有极重要的关系,决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干得的,诸位且请静心听我道来。
桂枝汤的煎法,是要用微火缓煎的,倘然猛火急煎,就不对了。
小建中汤的煎法,是先把药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才纳胶饴一味,更上微火消解,倘然同煮,就不对了。
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的煎法,是以清水二斗,扬之万遍,水珠千百相逐,成为甘澜水,以甘澜水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纳诸药煮,倘然用寻常水,不用甘澜水,就不对。用甘澜水,而茯苓不是先煎,又不对。
桂枝加葛根汤的煎法,以水一斗,先煮葛根一味,减二升去上沫,然后纳诸药煎,取三升,去渣。倘使葛根与诸药同煎,就不对了。麻黄汤的煎法,以水九升,先煮麻黄一味,煮至减三升,去上沫,然后纳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倘使麻黄与诸药同煮,就不对了。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煎法,是以水七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倘合麻黄与诸药同煎,就不对了。
大青龙汤的煎法,是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涑,纳诸药煎,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倘使麻黄与诸药同煮,就不对了。且大青龙汤中的石膏,须敲碎绵裹。麻杏甘膏汤之石膏,也需绵裹,与白虎汤之石膏,又是不同。倘然不用绵裹,又不对了。
小青龙汤煎法,八味药,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去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假使麻黄与诸药同煎,就不对了。
麻黄附子细辛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两方同用麻黄,而煎法偏是大大不同。麻黄附子细辛汤,是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渣,温服。麻黄附子甘草汤,虽也先煮麻黄,却只一两沸,去上沫,纳诸药煮,休言诸药同煎,就使你知道麻黄先煮,诸药后纳,两方同一个法子,还是不对,须要辨出一方煎到水减三升,一方却只煮一二沸,有少煎多煎之不同。
葛根汤的煎法,是七味药,以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去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渣。倘使同煎就不对了。
葛根黄芩黄连汤,是以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纳诸药煮,取二升,去渣。倘使同煎就不对了。
小柴胡汤的煎法,偏又比众不同,是以药七味,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取三升。倘使你不是去渣再煎,还是不对。
柴胡桂枝汤的煎法,偏是九味药,七升水同煮,取三升,去渣,就是与普通汤药一般了。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偏是以十二味药,八升水,煮取四升,然后纳大黄,更煮一二沸,去渣,温服,又是一个法子。
柴胡桂枝干姜汤,偏又是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取三升,偏又与大、小二柴胡汤同法了。柴胡加芒硝汤,偏又是以药八味,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渣,纳芒硝,再煮微沸了,说它是一定的,偏又不一定,说它不是一定罢,偏又是一定的。
栀子豉汤煎法,以水四升,先煮栀子得二升半,然后纳豉再煮,取升半,并且豉这一味药,是要绵裹的。那栀子甘草豉汤,是先煮栀子甘草。栀子生姜豉汤,是先煮栀子生姜,那豉总是后入的。只有栀子干姜汤,栀子厚朴枳实汤,栀子柏皮汤,是与普通煎药法一般。
最奇怪不过的煎法,是枳实栀子豉汤,是先用清浆水七升空煮,取四升,纳枳实栀子,煮取三升,下豉更煮五六沸,去渣分温再服。那清浆水就是淘米的泔水,久贮味酸为佳者。
大承气汤的煎法,又与他方不同,药只四味,却分作三回工作,以水一斗,先煮厚朴、枳实,取五升,去渣,然后纳入大黄,取二升去渣,加入芒硝,更上微火一两沸,分温再服。倘使枳、朴、大黄同煎,就是小承气汤,不是大承气汤了。
调胃承气汤煎法,是以水三升,先煮大黄、甘草,取一升,去渣,纳芒硝。更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温服之,与大、小二承气汤又不同了。桃核承气汤的煎法。也与调胃承气汤差不多。
抵当丸虽是丸药,也是煎服的。
十枣汤的煎法,只煮枣子一味,其余三药,是捣作药散用枣子汤调服的。
大陷胸汤煎法,也要分做三回工作,通只三味药,却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滓,纳芒硝煮一二沸,再纳甘遂末,温服一升。
小陷胸汤,是先以瓜萎一枚,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渣,再纳黄连、半夏,煮成二升,去渣,分温做三服。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半夏泻心汤的煎法,也同小柴胡汤一个样子,是把药煎好了,去渣再煎的。
大黄黄连泻心汤,是把药用麻沸汤渍之,须臾绞去渣,分温再服的。
附子泻心汤却是大黄、黄连、黄芩用麻沸汤渍之,绞去渣,附子煎成汁,和匀。分温再服。
竹叶石膏汤的煎法,与白虎汤不同,白虎之粳米,是与诸药同煎的,竹叶石膏汤的粳米,却把药煮好,去渣后,加入米的。桂枝人参汤的桂枝,是要后入的。茵陈蒿汤的茵陈,是要先煎的。其余如凡用阿胶,总是煎好药,去渣,纳胶烊消。凡用麻黄,总是先煎去沫。
你看煎药这一件事,古人这么的郑重,可以随随便便付托任何一个人干的么。
总之,麻黄、葛根,皆须先煎去沫;柴胡泻心。皆须去滓重煎;栀豉汤则栀须先煎,豉须后入;大承气则枳实、厚朴,既须先煎,又须去滓纳大黄煎,去黄纳硝微沸。先后次序,丝毫不能通融,依此法则效,不依此法即不效,然而现在的人,知此法者,能有几人。至于芳香之药后入,金石之药先煎,粘腻之品,有毛之物,皆须包煎,此则用意甚浅,今之人无不知之矣。
论痢疾痢疾这个病,已经关及脏气,大凡一切病,关及腑气者轻,关及脏气者重,就为在腑多实,在脏多虚,虚则宜补,实则宜攻。
从前岐伯断定,肠澼便血,身热则死,寒则生。肠澼下白沫,脉沉则生,脉浮则死。肠澼下脓,脉悬绝则死,滑大则生。即使身不热,脉不悬绝,也要滑大才是生脉,悬涩依然是死脉。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澼,此症死不可治。肾脉小搏沉为肠澼下血,血温身热者死。心肝澼亦下血,二脏同病者可治,其脉小沉涩为肠澼,其身热者死。黄帝、岐伯这两位,是我们中医的老祖师,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万世法的,他把痢疾瞧得这么郑重。肠澼下血,就是红痢;肠澼白沫,就是白痢;肠澼下脓。就是五色痢,可知痢之生死,脉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张仲景是医中之圣,断定五脏气绝于内者,痢不禁下,甚者手足不仁。又言下痢脉沉弦者下重,脉大者为未止,脉微弱数者为欲自止,虽发热不死。又言下痢手足厥冷,无脉者灸之不温,若脉不还,反微喘者死。又言下痢有微热而渴,脉弱者,令自愈。又言下痢咏数有微热,汗出,令自愈,设脉紧为未解。又言下痢脉数而渴者,令自愈,设不瘥必清脓血,以有热故也。又言下痢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
前代医圣岐伯,是黄帝时人,后代医圣仲景,是汉灵帝的人,先圣后圣,相去有二千五百年,怎么岐伯断为死症的,到了仲景手里,倒有办法,敢是仲景的本领,强过岐伯么?
原来医学的进步,愈后愈昌明,这痢疾的发源地,是在五脏的脏气;痢疾的所在地。是在大肠的部位,肠为六腑之一,五脏宜补,六腑宜通。岐伯时代治病大半仗的是针灸,《内经》上汤药方子,只有十二首。病在肠,治宜汤药。岐伯有病无方,如何不要窘急,犹之现代的西医,对于痢疾,只能知道它有痢菌,而不能辨出痢菌之属热属寒,是虚是实,与某一脏有关,某一腑相连,粗疏简陋,只一通肠一法治之,自然利弊毫无把握了。
仲景而后,巢元方论病最详,其论痢疾曰:“痢而赤白者,是热乘于血,血渗于肠内则赤也;冷气入肠,搏肠间津液凝滞,则白也;冷热相交,故赤白相杂,重者状如脓涕而血杂之,轻者白脓上有赤脉,薄血状如鱼脂脑,世谓鱼脑痢也。又言血痢者,热毒折于血,入大肠故也。又言休息痢者,胃脘有停饮,因痢积久,或冷气或热气乘之,气动于饮,则饮动而肠虚受之,故为痢也。又言痢如膏,由脏腑虚冷气入于大肠成痢,冷气积,肠又虚,滑脂凝如膏也。蛊蛀痢,毒气侵于脏腑,如病蛊蛀之象,痢血杂脓瘀黑有片如鸡肝与血俱下是也。又言杂痢谓痢色无定,或水谷或脓血。或青或黄或赤或白,变杂无常,或杂色相兼而痢也。挟热则黄赤,热甚则变脓血也。冷则白。冷甚则青黑,皆由饮食不节,冷热不调,胃气虚而故变易也。
岐伯发明痢疾之发源地,仲景认清痢疾之所在地,并定出治疗之方药,巢氏详述痢疾受病之因。吾中医不谈痢疾菌,而对于痢疾分析之细。认症之确,药治之复杂,岂彼只以通肠简单治疗,为治痢无上妙法者,所能梦见。
痢疾之方治方治根诸病源,凡病皆是如此。不仅痢疾一症也。痢疾之病源,既已千头万绪,痢疾之方治,亦当五花八门。彼西医认痢疾只有一种菌,方治自然只有一种法。考之中医治痢,古人有到三十三法,并不是自寻烦恼,欲求病之愈,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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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4:07 | 显示全部楼层
1、桃花汤法。赤石脂干姜粳米。
2、白头翁汤法。白头翁黄柏秦皮3、紫参汤法。紫参甘草4、梨勒散。诃梨勒5、甘草泻心汤法。甘草黄芩干姜半夏黄连大枣6、黄芩汤法。黄芩甘草芍药大枣7、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法。即前方加半夏生姜8、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法。
9、赤石脂禹馀粮汤法。
10、雄黄丸法。毒暑在脾,湿气连脚,不泄则痢,不痢则疟,独炼雄黄,蒸饼和药,甘草作汤,服之安乐,别作治疗,医家大错。
11、柴胡加芒硝汤法。即柴胡汤方加芒硝。
12、瓜蒌散法。
13、《外台》疗热毒痢、血(痢)、脐下绞刺痛方法。升麻地榆茜草黄连犀角生地栀子薤白香豉14、《外台》主赤自痢方法。黄连阿胶15、《外台》疗五疳、蒸、下痢方法。苦参青葙甘草16、《活人书》薤自汤法。豉薤白栀子17、《局方》诃梨勒丸法。肉豆蔻木香干姜砂仁诃梨勒皮川乌白矾龙骨赤石脂18、葛根汤法。
19、葛根黄芩黄连汤法。
20、当归四逆汤法。
2l、大承气汤法。
22、小承气汤法。
23、四逆散法。
24、四逆汤法。
25、白通加猪胆汁汤法。
26、白通汤法。
27、四逆加人参汤法。
28、通脉四逆汤法。
29、猪肤汤法。
30、阳毒升麻汤法。
31、生姜泻心汤法。
32、乌梅丸法。
33、威喜丸法。
有凉有热,有攻有补,有通有止,不一其症,即不一其方,不一其法,视彼西医以通肠一法,普治诸痢者,难易大别天渊矣。
论戒烟眼前新兴事业,最发达的就是戒烟,这件事,本来政令有禁,再要吸下去,真是受累不浅。
戒烟的事,我也辄闹忙,曾经在《医林》中刊布过两张戒烟验方,从古到今,个个人认直弗曲,自己总说自己好,我也当然不能例外,我刊布的两张方子,尤其是第一张红茶白盐黑膏的那方,认为万妥万当,绝无弊言,偏偏有几位多疑的仁兄,偏偏写信来问我,此方是否靠得住,我现在就在这儿答复,请你放心,此方十分可靠。
诸位也要想一想,我与诸位素不相熟,为什么好端端弄一张方子来哄诸位,问到林文忠公戒烟方,那林方又是一张方子,不能与我方相提并论,林方有林方的好处,我方有我方的好处,欢喜林方时,请向国药铺购买现成药膏就是,这林方是我们青浦前辈何书田先生撰的,君臣佐使很不错,已经有相当的成绩,大致总可以放心的了,我之方烟瘾不论大小,药味毫无加减。瞧方配服可也。
我再有一句话奉告,鸦片这东西,吸上它时,不是一天两天,三日五日吸得上瘾的,那么戒绝时光,当然不能够迅速,来既不易,去亦烦难,偏偏现在的人,要他骑牛而来,飞机而去,如何能够立刻见功,大背事理,就要弄出事来,我这方子就是不能够快。
问到身体虚弱,那是另一个问题,究竟是阳虚,还是阴虚,血虚还是气虚。那是要请医生调理的,不在戒烟范围之内。
论痰饮稠痰叫做痰,稀痰叫做饮,痰饮这一症,古人分为四种:一种叫痰饮;一种叫悬饮;一种叫溢饮;一种叫支饮。
先讲痰饮,一个人素体肥盛,忽然瘦起来,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这就叫痰饮,其实不过是痰饮之一种,以后当另题再论。
再讲悬饮,一个人饮下去的水不化,而流在胁下,必然要咳唾,那咳唾的时候,必然要引痛,这就叫悬饮。
再谈溢饮,饮入的水流行归于四肢,很该汗出而解,偏偏不汗出,那么身体疼重,这就叫做溢饮。
更有咳嗽气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这就叫做支饮。
在此四种饮症之外,更有留饮与伏饮,那留饮有五脏之分。
水饮在于心下,其人的背部寒冷如手大,心下偏又坚硬,筑筑然短气。恶水不得饮。这就是留饮在心的证状。
水饮在于肺呢,时时吐涎沫,偏又时时欲饮水,这就是留饮在肺的证状。水饮在于脾呢,是既少气又身重,这就是留饮在脾的证状。
水饮在于肝呢,就见胁下支满,嚏而痛,这就是留饮在肝的证状。
水饮在肾,就见心下悸,这就是留饮在肾的证状。
凡是胁下痛引缺盆,咳嗽,就是留饮的表示。
胸中有留饮,其人短气而渴,四肢历节痛。脉必见沉,这就是留饮证的脉。
讲到伏饮的见证,与留饮有个分别,膈上病痰喘,满而咳吐,发起来就寒热,背痛、腰痛,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身体颤动,那就是伏饮了。
凡是饮,不管它是痰饮,是溢饮、是支饮、是悬饮、是留饮、是伏饮,它的病源总为饮水太多,水停在内,不能化。这是饮症的来源,所以一个人到大渴的时候,最忌的是牛饮(指大量饮水),古人啜茗称品,也是卫生之一法。
此外更有癖饮、酒癖、膈痰三个病症,成形的饮症叫假癖。
为了饮水太多,水停聚在两胁之间,遇着了寒气,水寒相搏,结聚成块,亘起在胁下,按之作水声,这就叫做癖饮。
为了饮酒过量,口中大渴,引饮无度。酒与饮停滞在于胁肋下,结聚成癖,时时作痛,他的病状,是胁下气急而痛,这就叫做酒癖。
本来痰水结于胸膈之上,又犯了大寒,遂致阳气不行;痰水格外的结聚不散,于是阴气上逆,上与风痰相结,上冲于头,就要头痛,有的痛到几年之久,到后来变成脑痛症,倘然头痛到手足,寒冷至骨节,那就要死了,这就是膈痰之证。
我们中国人病痰饮的特别多,那病痰饮的人,必然有咳嗽,必然多痰,可怜西医先生不认识痰饮本来面目,一见痰饮咳嗽,就要吓得屁滚尿流,说是肺病第二期,肺病第三期。
赶快入医院疗养,那病人的病,休谈到治愈。倒吓重了二三分呢。
我作此篇文字,有两个意思,一个安慰病家,患了咳嗽,不一定是痨病,不要自己吓自己;一个是教乖西医先生,知道咳嗽中还有一个痰饮咳嗽,治疗的法子,与痨病咳嗽,是大大不同的。
痰饮之治法痰饮症的病源病状,我已经讲过,痰饮症的咳嗽,与肺病咳嗽,大不相同,大大的有别,请咳嗽病家,休要误会,休要听信胡言。自己吓自己。
我现在把古人痰饮症治法,详详细细讲给诸位听,且请静坐。听我道来。
却说痰饮一症,有病在心下的,证见胸胁支满,目眩短气,有微饮,这是很该使病从小便去的,主用苓桂术甘汤。
还有病者脉伏,其人欲自利,利过后倒反爽快,虽然自利,心下还是坚满,此乃是留饮欲去之故,主用甘遂半夏汤,由它从大便而去。
有脉沉而弦的,悬饮内痛,有数家脉弦的水症,还有欬烦、胸中痛的支饮症,都是用十枣汤泻去其水的。
有心下有水气症,那外证是干呕发热,或咳或利,少腹满而喘者,主治小青龙汤的。
有膈间支饮症,其人喘满,心下偏又痞坚,面色偏又黧黑,脉来偏又沉紧,此病得之已有数十日,医家用过吐法、下法都不效,就可用木防己汤去治疗。倘然病势不结实,可以好了。倘然病势结实,好过三日要复发的,那么就要用木防已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治疗了。
有心下有支饮,证见苦冒眩的,主治用泽泻汤,呕而不渴,也是心下有支饮,主治用小半夏汤。倘使猝然呕吐,心下有痞,膈间有水,既眩且悸,主治用小半夏加茯苓汤,支饮不得息呢,主治用葶苈大枣泻肺汤。
还有效逆倚息不得卧,服过小青龙汤,还是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手足厥逆,气从小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热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与桂苓五味甘草汤,治它的气冲,倘然服药之后,冲气即低,那就好了,倘使冲气虽低,反倒胸满而咳,那就要用桂苓五味甘草汤去桂加姜辛以治其咳满,病情千变万他。倘使欬满止后,又口渴起来,冲气重又发作,那是为了细辛、千姜是热药,服下去很该就渴,现在颠倒,渴反止了,那就为了支饮之故。支饮的症,在法当冒,冒的人必然呕,倘然见呕,再与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汤;倘然水去呕止,其人形肿者,当加杏仁,即与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倘使面热如醉,这就是胃热上冲熏其面,当加大黄除其热,即是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大黄汤;更有支饮胸满症,是用厚朴大黄汤主治的。
我们中医治痰饮有这许多法子,岂是惯用老辞来吓人,对于病变一筹奠展者可比。
诸君,我所说的还是汉以前的法子,不过是治疗痰饮的一部分方术,那汉以后的新奇法子很多很多,我为嫌它烦琐。暂时告一个段落。
西医学术《新闻报》上有一篇小言,标题是《一身是病》,是丈二和尚的稿子,他说戈公振先生遗体经红十字会医师剖解后,说他除了患败血症及腹膜炎外,肺部、胃部、腰部以及心脏、头脑,没有一处不出毛病,真可称得“一身是病”了。戈君是以新闻记者为业的,他身体这样的瘦弱多病,足见平日的辛劳,一旦百病丛生,支撑不住,只得一命呜呼,说起来好不惨然啊。
戈公振百病丛生,除了败血症、腹膜炎之外,还有肺部、胃部、腰部、心脏、头脑,没有一处不是病,不过这许多的病,当戈公振入医院就诊时光,西医要算细心诊察,不曾发现,这就可以明白西医的科学医术,不过如此,就是误诊为盲肠炎,割治之后,始知为腹膜炎,后又认为败血症,一误再误,也不曾知他肺部、胃部、腰部、心脏、头脑有病,直到他死后解剖,才得发现,这就可知西医的科学医术,不过如此。陆士谔先生说西医学术破产,还是客气话,还是抬举西医,照事实讲,爽爽快快,象西医这种成绩,简直可以说不配称做学术。本来没有学术,有什么破产不破产。(旁观客)[对西医所言过激之辞,应以历史的眼光看待。校者注。]西医诊断之露骨透写西医究竟有多大学识,多大本领,惭愧我不是西医,不曾知晓,也不敢轻量人家,轻易评论,现在看到程瀚章先生大作,标题是《从戈公振的死说到临症诊断与病理解剖》,十分佩服,我佩服这位程先生,就是“忠实”两个字,不象其他的西医,江湖气十足。
程先生不打自招,把临症诊断与病理解剖的冲突点,赤裸裸地写出来,罗列败血症的原因菌,有到七种,败血症的续发病,有到十八种,就可知西医的诊病,不要说是诊得错误,就是真知灼见,绝无丝毫错误,也不过在七种里头,十八种里头,捉迷藏似的胡拿瞎摸罢了,较之云中捉月,雾里看花,还要迷乱。
我说过中医治病,犹之着棋,虽手段或有高下,大众公开,共闻共见。
下面是程瀚章先生的大作,登过《新医与社会》的。
名记者戈公振先生,因患病经中国红十字会董医师诊治,不幸逝世。无论与先生有无交往,成为之同声悼惜。惜中国新闻界丧失栋材也。笔者与先生初无一面之雅,惟于报端及著述中读其文,钦其才,神交而已。年来余更慨夫外侮日亟,上下反利用其机会,交相争于市场,兄弟阅墙,彼此为些微之私见,不惜兴讼于有司,环顾社会,形同荆棘,用是杜门谢客,拼绝交际,日维浏览报章,恍如观影,幕幕变化,永无穷尽。
兹数日内报章所记,除金潮膨湃外,又见关于戈氏之死后消息,缘戈氏死后之解剖(为戈氏遗嘱之一),病理上所见与原诊医师所诊断者有所出入,于是同情于戈氏者,隐约之间,不免为春秋之责备,然吾人设能多读医籍,作一平心静气之语,可以断言,医师之临症诊断未必尽与病理解剖所见相符,固不仅此种突发之疾病为然也。
余既少交际,与董医师未尝谋面,而戈氏之病亦不能凭报章所载肯定其病名,今日闻董医师所述,戈氏之死因,似在于败血症无疑,查败血症亦名脓毒症,其原因菌甚多,如链球菌、葡萄球菌、脑膜炎菌、腐败菌、大肠茵、肺炎菌、淋菌等,其中链球菌之毒性最为凶恶。
败血症大都续发于他种多数疾病,如生产后。流产后,创伤后,龋齿,中耳炎。痢疾,肝脓疡,癌肿,胆道炎,蚓突炎(俗间及江湖医称盲肠炎),盲肠周围脓疡(俗间及江湖医亦称盲肠炎),肺炎,支气管炎,鼻炎,肺脓疡,脓胸,肺坏疽,淋病,尿道炎,骨化脓等,皆能续发败血症,故不可如新旧医界所商榷者,谓“吾人平时惠喉病时,常为此种菌作祟,但常人抵抗力强,故无多大妨害。”(见十月三十一日《时事新报》),此语亦似是而非,盖喉病之发于猩红热时者,确为溶血性链球菌,而毒膜性喉症‘通称白喉)则为毒膜杆菌(旧名狄夫的里菌)。
执是而观,临症上诊断尽可为中耳炎、肺炎、蚓突炎与及其他种种疾病,而死因如在败血症,则病理解剖上血中必发见细菌,则当然与临症诊断不符,绝对不能藉此以为责备之把柄也。
最后余有一言为社会人士告者,近年来医界不幸事层见叠出,咎不在医家之玩忽,而却在医家之“太热心”(与玩忽完全相反),往往有许多疾病,原不必固执己见,依样画欧美之葫芦,而以“囫囵吞枣”之方式,强各种不必手术之病症而手术,如自命为校卫生家之医者,往往强令儿童切除扁桃腺等是也,倘不幸而因滥施手术之结果,致发生创伤感染者。纠纷叉起,此种弊病,在贩卖与墨守,实则其本身尚缺乏学识,虽然“时势造英雄”,静观国内医院,何一非天之骄子,吾复何言。
中医新作品自从铅字排印盛行而后,出版界气象,蓬蓬勃勃,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总有好多种新作品发行,尤其是我们中医界,有月刊,有季刊,有旬刊,有周刊,有日刊,并且各团体有各团体的刊物,个人有个人的作品,猛一瞧时,中医发达极了,那里知道,细看内容,不由人暗暗吃惊。
你道为何,原来内中竟占有一半是看不懂的,什么痢疾菌呀,疟疾菌呀,痨菌呀,更有脑出血哩,肠出血哩,白血球,赤血球,淋巴腺,铁质,盐质,蛋白质,淀粉质,肋膜炎,腹膜炎,脑膜炎,种种奇怪名目,记不胜记,名莫能名,不知他们那儿搜集来的。
有人来告我,这一班都是中医界的新人物,叫做新中医,负有改进中医的伟大责任,我道哎呀呀,原来就是新中医,失敬失敬,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但是我要请教,不知他的新。如何新法,从何新起,新的来路,是在那里,那人回我,新的学说,自然从欧洲来的,西医万国通行,吾国何能独异,现在新中医的伟大工作,就是把中医旧说彻底掀翻,改用西医名目,使人耳目一新。
我道:改良中医原来如是便当,摸着人家屁股后面,影戤人家的响牌子,把西医名目,搬了过来,张冠李戴,削足就履,就算了。依我,这种作品,不能认做中医作品正名定分,我只认定他是中文的西医书,中文的西医作品,与我们中医是绝不相干的,你看日本的西医书籍,多半是日文日语,日本人却并不曾称它改良东方的医学,依旧称他为泰西医学。
人家何等有鉴别力,知道汉医是汉医,西医是西医,万万不能假借。万万不能通融,各有各的精神,各有各的好处,我们偏要扭在一起。混在一堆,杜造出新中医名目来骗骗人,真何苦也。
并且西医有西医的根据,有一定不移的疗治法。你用了西医病名,不用西医治法,就是错;用了西医病名,仍用中医治法,就是错;进退没有根据,仔细着有人找你,仔细着吃官司。
西医学识之破产西医的学识,西医的本领,西医的经验,经此戈公振的死。其弱点已完全地显露无余,程瀚章西医不打自招地供状,余已介绍与读者,现在再把阿忻君大作,重行介绍。
阿忻君大作中,最精警句子,是由这次解剖的结果,戈先生确是一种急性腹膜炎,与一种急性的阑尾炎,也是一种急性盲肠的外膜炎。又言戈先生右下腹部,揿上去有点痛,但没有什么硬块,后来因为白血球增加到一万三干,热度渐渐由37℃增到40,1℃,其他如胃口不好,面色苍白等,都有急性盲肠炎的病状。又言在没有开刀之前,无论是世界再有名的医生,也得诊断为急性盲肠炎的。又言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还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
惭愧我不是西医,原来科学诊断法,开手确认无误的病,就有三个之多,第一个是急性腹膜炎,第二个是急性阑尾炎,第三个是急性盲肠外膜炎,这个不对,可以调换那个,甲说不合,可以转换乙说,圆活的很,聪明之极,象我们中医,就没有这个办法。
在没有开刀之前,无论是世界再有名的医生,也得诊断为急性盲肠炎,可知西医的学术不过在以人为试验品,开刀以前不识,开刀之后才知,西医的本领,如是如是。
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这明明是推卸责任,好象戈公振已经死得晚了,死得迟了。西医既然如此没本领,没学识,以后遇到难症,推给我们中医治就是了,我依照老例仍旧把阿忻君大作披露如下。
戈公振先生在他欧游回国第七天,便病殁于虹桥疗养院。
戈先生的死,据说是死于盲肠炎。但戈先生去世以后,各方面又传出戈先生的死,并不是死于盲肠炎,因为戈先生死后的解剖,盲肠很完好,那么戈先生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稍稍关心戈先生致死的原因,一定愿意知道的,因此,我特地到国立医学院,去访问解剖戈先生尸体的艾世光医师,艾先生是国立医学院的教授,这一次他担任解剖戈先生尸体的重任,解剖的主要动机是:第一遵照戈先生自己的遗嘱;第二希望能够检查出戈先生所以致死的真实原因。
据艾先生说,解剖的工作是二十二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开始的(戈先生是三点钟死的),检查的结果,大略可以举出三点:第一,戈先生鼻子上面(在前额)的“蝶窦”有发炎的现象,我们知道“蝶窦”所以发炎,大致是为了平日身体发热或者是感冒所致。
第二,检查戈先生的膀胱有亚急性的发炎,同时膀胱左右的组织,都有发炎的现象。
第三,前列腺也发炎,在输尿管右下部(那一部很近盲肠)有脓水和高度的肿,同时腹膜左右的组织也有脓,更甚的是腹腔里有更多的脓汁。
第四,曹经抽取戈先生的输尿管脓和他的心血,腹腔的脓,小便等用细菌的培养方法检验,都有一种溶血性的链球菌。
由这次解剖的结果,戈先生确是一种急性的腹膜炎与一种急性的阑尾支,也是一种急性盲肠的外膜炎。(以上所写,都是由艾先生讲,记者随笔写下来的,如若有不对的地方,仍然根据艾先生解剖的诊断书。)至于外间说中国红十字会医院。董秉奇先生误诊为盲肠炎,据艾先生说,原因是这样的,董医生是二十一日二点钟替戈先生诊视的,所得的结果,是戈先生右下腹部揿上去有点痛,但没有什么硬块,后来因为白血球增加到一万三千,热度渐渐由37℃升到40,1℃,其他如胃口不好,面色苍白,都有急性盲肠炎的病状,所以到当天五点二十八分,便替戈先生开刀,开刀检查的结果,是腹内壁肌有水肿,腹腔有黄水,这时候董先生断定是腹膜炎。
不过据艾先生说,在没有开刀以前,戈先生的右腹痛,输尿管肿,白血球增加。热度高,无论是世界再有名的医生,也得诊断为急性盲肠炎的,因为这些病状,都是急性盲肠炎必有的病状。
戈先生开刀以后的第二天,虽然注射强心剂及盐水等,都来不及了,延到下午二时,戈先生便去世了。
艾先生说,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还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
解剖书大约明后日可以送达戈先生家属,至于该项诊断书能否发表,那要看戈氏家属的决定了。
大家对于中医总说人身上的气化,西医不曾认识,对于有形的一切,西医用科学方法辨认,比较起来,总多一点真知灼见,下面看到西医治戈公振这个症,盲肠呀,腹膜呀,阑尾呀,明明是三个东西,分处三个地方,犹且弄不明白,辨不清楚,似这种显而易见的犹且如此,那幽微曲折处,更不必论了,可知西医对于有形的一切。还是一塌糊涂[现今并不是一塌糊涂],气化更不必说,所以西医学术,到了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已经完全地宣告破产[此语犹对西医过激之辞,任何事物都是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完善的,中医有五千年的发展历史,现今亦不可称完美无缺,何况西医当时传入我国为时不长。怎能不带有稚气呢。敢请读者更不必迷信西医,枉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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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士谔医话》er

陆士谔 著

王君慧 点校

   
中医是科学的

十一月七日,上海市国医分馆馆长,假座湖社,补行就职宣誓典礼,教育局长潘公展先生,受中央国医馆命,为监誓委员,潘委员之训辞,对于国医分馆有无穷之希望,其最要之点,是国医学术是进取的,不是保守的,国医学说是科学的,不是非科学的,国医馆是国医全体的,不是馆长与董事的,对于国医学说,国医地位,国医与国人的关系,都有深切的认识,详明的指导,不胜钦佩。

而余最钦佩的,就是国医是科学的一句话,这一句话,真是金玉良言。

《伤寒论》是中医方书之祖,我们为什么把它这么推崇,就为张仲景到今二千多年,他那书上所列证据,所开的脉象,所定的治法,所撰的方子,百试百验,万试万验,旁的书或者还有万一之错误,独有张仲景书,竟然万中找不出一个错。

如头项强痛脉浮之太阳病,汉代如是。魏晋六朝也是如是,唐宋元明也是如是,清代如是,民国也是如是,的证的脉,丝毫不有变易,丝毫不能通融,这不是科学是什么。

伤寒证之恶寒、体痛、呕逆;中风证之恶风、发热、干呕;麻黄证之无汗而喘;桂枝证之脉弱自汗;阳明病之身热口渴,不恶寒但恶热,古代如是。今时也是如是。自从汉魏六朝,唐宋元明,清代民国,从未曾变更过。未曾见汉朝的伤寒证是恶寒、体痛,呕逆,现代的伤寒证偏偏不恶寒、不体痛、不呕逆;魏晋六朝的中风证是恶风、发热、干呕,现代的中风证偏偏不恶风、不发热、不干呕;唐宋的麻黄证是无汗而喘,现代的麻黄证偏偏不是无汗而喘;元明的桂枝证是脉弱自汗,现代的桂枝证偏偏不是脉弱自汗;清代的阳明病是身热口渴,不恶寒但恶热,现在的阳明病偏偏不是身热口渴,不是不恶寒但恶热,病情确定,亘古不变,这不是科学是什么。

惭愧我未曾受过欧洲的教育,对于科学两个字,只当做机械之学,所以我常言我们的中医,分做两派:一派是尚理论的,犹之宋儒之理学;一派是尚证据的,犹之汉儒之经学。

我们研究《伤寒论》的,就是经学之一派,此回听了潘局长的演辞,才知我向所认为经学的,就是科学,那么我的胆就壮起来了。

我并不是依仗了他人的话,壮自己的胆,就为因他人的话,能够认识科学真面目,知道我们所学所行,本来全是科学,不过干百年实行着科学,不曾享受科学的名儿罢了。

我们中医对于病,既明六经,又分三焦,六经有六经的证状,丝毫不会错误,科学之至;三焦有三焦之证状,丝毫不会错误,科学之至;并且于六经三焦中,更须辨出风寒暑湿燥火,又各有显明之证据,科学之至;对于病人分出个男女老少;对于病人起居,分出个城市乡村;对于病人的环境,分出个富贵贫贱,科学之至。

我们就为都已明白,有传统的诊察法,已能够搜寻证据,真知灼见,不必再甩试验室的设备,把人做试验品,更不必把兔儿、狗儿当做代替人类的试验品。

腹膜炎中医治法惭愧我对于欧洲医学索未研究,对于西医的病名,佶屈聱牙,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回戈公振的死,科学诊断的西医病名,调换了八九个,究竟他的死因,是在那一个,是否八九个病齐伙儿发作,才把他弄死。

据西医说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正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那么腹膜炎是个没有办法的绝症了,既然没有办法,在下就在这儿替四万万同胞请愿,请贵西医高抬贵手,不必再行开割,让我们中医来奏技吧。

据西医说,前列腺发炎,在输尿管右下部有脓水,和高度的肿,同时腹膜左右的组织也有脓,更甚的是腹腔里有更多的脓汁,又言开刀检查的结果,是腹内壁肌有水肿,腹腔有黄水,这时候,断定是腹膜炎。

以解剖所发现之情状,逆测其病证,前列腺既然发炎,输尿管右下部既有脓水,和高度的肿,则小便必然不利,腹膜左右的组织既也有脓,腹腔里既有更多的浓汁,腹内壁肌既有水肿,腹腔既有黄水,则少腹必然作胀,如果逆测不误,则在吾中医,一服五苓散可愈矣,何必张惶惊恐,大动干戈。

再有右腹角痛,身热胃呆之盲肠炎症,在吾中医一服四逆散即可解决。(此说未必。西医谓之盲肠炎,实中医之肠痈之类,仲景《金匮》用薏苡附子败酱散主之。校者注。]我一年中不知治愈多少,从未挂诸齿颊,然而在西医又要小题大做,非割不可了。

我对于西医最佩服的就是这不打自招的忠实报告。我们中医,却就可根据了他的报告,按部位定出个经络,判出个营卫气血,意测出种种病症,定出一个最稳妥的治疗法,俾病者就可以化险为夷,避凶趋吉呢,我要劝劝几位青年国人,休再以宝贵的生命供给人家做一个学术上的试验品,做个学术上试验品还不要紧,就怕做了个试验上的牺牲者,那才是冤枉,才是不值得呢。

戈公振之死戈公振先生的死,究竟是什么病。据西医报告,最初说是疟疾,后来说是盲肠炎。割治之后,又说是急性腹膜炎,又说是急性的阑尾炎,也说是一种急性盲肠的外膜炎,末后说他是败血症,等到死后解剖,又说肺部、心脏、胃部、腰以下,无一处不是病。似这种科学诊断,差不多把医书上所载各种病症。内伤外感。七情病,六淫病,脏腑经络病,都占全了,任何一种病都足以致死。况以一人之身,百病成备,真是就死已嫌迟了。西医的诊察,真是高人一等,我今日又在《新闻报》上看见一位西医,大谈戈公振的死。说他是病的无关紧要之感冒症。

西医所谓感冒症,就是我们中医之暴感风寒、风热罢了,此种病如何会死,就使不延医服药,煎一二付午时茶,吃了也会好的。多谢西医,竟会把他打针开刀,活生生的断送掉一条性命,西医连风寒、风热都不识,风寒、风热都不会治,我真替你们惶恐,替你们汗颜。好在这感冒的话,并不是我说出的,倘使是我说出,只道我有意诬害你们,坍你们的台了,现在把贵西医的记载,介绍如下。

“名记者戈公振先生,在欧西各国游历数载而归,正拟出其所得,献诸国人,不意归国未及半旬,即赍志以没,知者莫不惋惜,惟死者已矣,惜复何益,余所不得已于言者,为戈君之何以归而即病,病而何以速死也。戈君所死之病,初时人皆以为由于急性盲肠炎而续发之泛发性腹膜炎,而万不料其竞死于一般人素所视为无关紧要之感冒症也,人之所以皆信为盲肠炎者,系闻诸医师临床病历之诊断,今之确知为痛原于感冒症者,乃据戈君遗体解剖之报告,依戈君临床症状观之,确极与急性盲肠炎类似,不经尸体之病理解剖,终不知其系由溶血性链球菌之感冒而成蝶窦炎,更由蝶窦炎而发展转变成败血症,全部腹膜炎而竟至于死也,于此可见病理解剖对于医学上之重要矣。然感冒固非猛烈之恶症,患者苟有相当之抵抗力,且感冒后即图适宜之治疗,则殆不致有其他合并症或续发症之发生,更不致因败血症而致速死,惜乎,戈君以平时既心身过劳,此次又跋涉劳顿,以致抵抗力薄弱,而偶染感冒复以为小病无关,未经注意,不意其病势潜伏,乘机暴发,竟致因此而一命呜呼也,然则吾辈鉴于戈君之死,当亦知平时摄生之宜如何注意,感冒伤风之不可以小病而忽视之矣。”

西医诸公不乏好学深思之士,敢请公等虚心下气,研读我中医书,庶几于医学前途有希望也。

科学这个年头,提起科学两个字,谁不知道是最流行最台时最体面最出色的一件事,要排斥人家,不用多大的力,只消轻轻加上“非科学”三字头衔,立刻可以把你从九天跌下九渊去,永远不得翻身,你道厉害不厉害。

可惜我们这班人,没有受过欧洲教育,只道飞机、汽车、轮船、枪炮一切机器制就的东西,叫做科学,自问所学,对于机器完全不懂,于是战兢兢地自己就不敢承认是科学。

那班一知半解,自命为新中医的仁兄,偏偏干着抄袭西医病名,抄袭西医生理学、病理学各书,头脑清醒,不可一世,吃着西医的屁,神气活现,活脱似一个华文西医,也不曾把科学两字的精义,讲给我们听。

可惜我们中医,数千年来在科学中诊病写方,医愈了万万千千,千千万万的病,自己还不曾知道,你道糊涂不糊涂,科学了这许多年数,还被人家斥为不科学,可笑不可笑。

文明程度提起国家文明的程度,象北美合众国,总可以够得上文明两个字了,你看他的建筑,那么堂皇富丽,比了我们中国如何;你看他的市场,那么繁华热闹,比了我们中国如何;你看他的交通,那么四通八达,铁路如蛛网,轮船如穿梭,比了我们中国如何;海军、陆军、空军的设备,比了我们中国如何;教育的普及,大学、中学、小学,比了我们中国如何,大致美国在现今国际上,总可说不是落伍的国家了。然而我们自命为文明程度的青年所不屑挂齿的中医中药,偏偏在美国国境里其道大行,美国人士偏偏的赞美中医,信仰中药。敢是美国的省长议员其文明程度反在我们中国青年之下;果然如是,我们中国的人才,真是也了不得,那么很该为全世界第一个强国,我们的鉴别力,只知有西医,不知有中医,美国人的鉴别力,知道有西医,更知道有中医,究竟是中国人胜过了美国么?

科学与非科学科学与非科学,以什么为界限,这是一个问题,科学与非科学,以什么为标准,这又是一个问题。

诊一定之病证,知一定之经络,定出一定之治法,这就是科学。病有一定,证有一定,因病证之出入,有方药之加减,这也是科学。

知疟疾有菌[非菌也,实是疟原虫。校者。],而不能细辨是风寒之菌,是暑湿之菌,是燥火之菌,是阳经之菌,是阴经之菌,粗疏简陋,仅不过知道此是疟菌,传自蚊子等。于阴经、阳经,风寒暑湿燥火,全不分辨,有何用处,如何可算是合乎科学?

知痢疾有菌,而不能分出那一种菌是属于寒。那一种菌是属于热,病在脏者菌作何形。

病在腑者菌作何形,寒热不分,脏腑莫辨,仅知一菌,粗疏简陋,有何用处,如何可算是合乎科学?

霍乱有寒有热,霍乱之菌,不能分也;肺病有虚有实,肺病之菌,不能分也;痉症有热有寒,有湿有风,痉症之菌,不能分也,粗疏简陋,有何用处,如何可算是合乎科学?

以我所学,惟中医之精研《伤寒》,辨认病证者,始可谓之合乎科学,吾知心平气和之学者,必许余为知言,而不以形式上设备为镌别也。

与西医商量腹膜炎疗治法西医对于腹膜炎症,无确当之疗治法。据他们自述。腹膜炎病者百人中至少要死去九十九人,今见西医张廷安君之大作,对于此症之疗治,不过是敷衍塞责。井未有十分把握。

余心热如火,不敢自秘,谨以中医对于此症稳妥疗治方法,贡献于西医诸君之前,诸君学此乖去,就可傲视侪辈,自称发明大家,博得博士头衔矣,特先将张××君原稿录下。

慢性腹膜炎原因:大多为结核性者,即结核菌侵入腹膜所生。细菌侵入门户为血管、淋巴管而入腹膜,近邻脏器有结核性疾惠,往往可蔓延及之。幼儿与青年易患,男女无关系。

解剖:因腹膜变化者有1、粟粒结核,腹膜呈粒状。

2、块状或成形性腹膜炎,解剖上有纤维性渗出液,腹膜、肠胃、脾、淋巴腺在腹腔内各脏器互相愈着,且腹壁中亦起愈着,渗出液凝固后变成结缔质成块状物而如瘤状,此肿疡物称曰假性肿疡。如程度高,腹膜腔全部完全愈着一块。

3、腹水性腹膜炎,解剖后,腹膜外炎症如肋膜、心囊、类浆液膜亦生炎症,亦名浆液膜性结核。

症状:1、成形性腹膜炎(1)腹部同等膨满,脐部呈顶状。

(2)全腹壁硬固。

(3)痛少。有许多硬固之大小结节,其次为压痛而不著,自觉痛亦不著,呕反呕逆,普通亦无,大便都秘结。

2、腹水性与郁血性腹水相仿,液体多不流动,腹部触诊,如诊查则大网膜厚而紧缩,胃下部如有横肿疡然,肠间部亦以愈着性结缔组织增殖而有瘤及块状物,索状可视见(即假性肿疡),全身热无,至于“靛蓝”反应,结核性者通常不现,肝脾肿大或缩小者,本症[有与]肋膜炎、心囊[炎]合并,或与关节炎、脑膜炎并发者,但甚少-称为结核性多发性渗液(腹]膜炎。

诊断:腹部硬固、结节易诊断。如为腹水性腹膜炎与腹水不能鉴别,可行胸廓背部精查有无肋膜炎之痕迹。有痕疑及结核性腹膜炎矣。

经过:慢性。

转归:大都不良,然比他部结核为良,常为特续性。或一时性的治愈。

疗法:注重滋养,空气新鲜,适宜运动。内服药(今已淘汰,故删。校者。)。有多量腹水者,可行穿腹术抽出。本病腹壁与肠管常愈着。行腹穿术时应注意。现时行外科手术,可治疗本病。

此症在我们中医,可以有两种疗治之法,轻者用五苓散方,重者用十枣汤方,确有把握;《伤寒论》俱在,可一查也。

中医与科学刘仲迈君《整理国医学之我见》一篇,对于中医。对于科学,说理均鞭劈入里,爽快之极,其晟精警最切当处-莫如所谓科学化者,在以现代科学之资料,以国医学会全体诊断之定理定义,证明国医之原理。凡一种学术有定理定义,具论理学演绎,归纳为程序而研究者,即为科学。非混合西说,自失故步,附会于声光化电者,乃为科学也。此种见理真确,远非一般时髦人物自命为新中医者,所得望其项背,皮贩西说,隐戤西医响牌子,不仅无耻,对于中医,对于西医,对于科学,何尝有丝毫之认识。晚近士习,好虚名而忽实务,对于学术,亦喜东抄西袭,攘为己有,而一究其实,绝无心得,新中医之所谓科学者,抄袭西医之说耳。我谓分经论治,即是科学,对症发药,即是科学,今得刘君之论,益信我言之不谬。

论咳嗽謦[音qing,读顷。]欬叫做欬。欬的样子,提起来很是怕人。肺气上而不下,逆而不收,冲击膈咽,弄得喉中淫淫如痒,习习如梗,謦欬冲喉而出,这就是欬。

欬得厉害的、他那样子,是续续不已,连连不止,坐卧都不能安,语言都不能竟,动引百骸,声闻四近,欬嗽这一症,有外感之欬,有杂病之欬,外感有风寒、风温之殊,杂病有五脏六腑之异。

只要看唐人王焘著的《外台秘要》,把欬分做十种:第一种叫做风欬,其状是要讲话时,为了欬,言不得终。第二种叫做寒欬,为了饮了冷水,或是吃了寒性的东西,酿成了欬症。

第三种叫做支饮,其状心下坚满,欬的时光。引动四肢都痛。脉反见迟。第四种叫做肝欬,欬的时光,两胁下都被牵引作痛。第五种叫做心欬,欬而吐血,就为引动了少阴心之咏呢。

第六种叫做脾欬,欬的时光,涎从口出,续续不止,下引少腹。第七种叫做肺欬,欬的时光,引动颈项,频吐涎沫不止。第八种叫做肾欬,其状是耳聋无所闻,腰部及脐中都被引动。第九种叫做胆欬,欬的时光,就要引动到头痛口苦。第十种是厥阴欬,欬的时光,就要引动舌本。[欬今通咳。校者。]这十种欬病,病源不一,病状不同,那治法更是各有其法。各有其方,决不能张冠李戴,移东凑西。我要请教西医,你们研究微菌为欬之主困,我们中医把欬在唐朝时代已经分做十种,现在你们把欬菌分有几种呢?倘不能分做几种,那么寒欬、热欬、肺欬、肾欬,同用一种药治疗,岂不是糟了么。你们已经发明微菌,请你们继续不断努力,继续不断研究,再把此欬菌分别出种类来,那才好呢。

倘说外人不曾发明,中国人便不敢另有主张,那是奴隶性已经钻筋入骨,不可救药了。

越是外人不曾发明,越要研究,越要努力,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能发外人所未发,明外人所未明,请诸位西医先生依据了中医书。成一个惊人的大发明家。

我现在再把清贤高士宗先生的《欬论》介绍出来,高先生说,俗语诸病易治,咳嗽难医,咳嗽所以难医,就为咳嗽的根由甚多,不止于肺,现在遇有咳嗽,就说是肺病,随用发散消痰、清凉润肺之药,药日投而咳日甚,有病之经咏未蒙其治,无病之经脉徒受其殃,到了一个月不愈,那就弱证将成,两月不愈那就弱证已成,延至百日。身命虽未告殂,而此人已归不治之证矣。

《素问#欬论》云“五脏六腑皆令人欬,非独肺也。”是以咳病初起,有起于肾者。有起于肝者,有起于睥者,有起于心包者,有起于胃者,有起于上中二焦者;有起于肺者,治当察其源,察源之法,在乎审症,若喉痒而咳,是火热之气上冲也,火欲发而烟先起,烟起冲喉,故痒而咳。又有伤风初起,喉中一点作痒,咽热饮则少苏,此寒凝上焦,咽喉不利而咳也。或寒或热,当治其上焦,其有胸中作痒。此中焦津血内虚,咽喉不利而咳也,或寒或热。法当和其中焦,此喉痒之咳而属于上中二焦也。若气上冲而咳,是肝肾虚也,夫心肺居上,肝肾居下,肾为水脏,合膀胱水腑,随太阳之气,出皮毛以合肺,肺者天也,水天一气,运行不息,今肾脏内虚不能台水腑而行皮毛,则肾气从中土以冲上。冲上则咳,此上冲之咳而属于肾也。又肝藏血,而冲任血海之血,肝所主也,其血则热内充肤,澹澹皮毛。卧则内归于肝。今肝脏内虚,不合冲任之血,出于肤腠,则肝气从心包以上冲,上冲则咳,此上冲之咳而属于肝也。又有先吐血后咳嗽者。吐血则肝脏内损,而心包亦虚,致心包之火上克肺金。心包主血脉,血脉虚,夜则发热日则咳嗽,甚则日夜皆咳、皆热。此为虚劳咳嗽,先伤其血后伤其气,阴阳并竭,气血皆亏,服滋阴之药则相宜,服温补之药则不宜,如是之咳,百无一生,此咳之属于心包也。又手太阴属肺金,天也,足太阴属睥土,地也,在运气则土生金,脏腑则天地交,今睥土内虚,土不胜木,致痰涎上涌,先脾病而地气不升,因而肺病为天气不降,咳必兼喘,此咳之属于脾属于肺也。又胃为水谷之海,气属阳明,足阳明主胃,手阳明主大肠,阳明之上,燥气治之,其气下行,今阳明之气不从下行,或过于燥而火炎,或失其燥而停饮,咳出黄痰,胃燥热也,痰饮内积,胃虚寒也,此为肠胃之咳,咳虽不愈,不即殒躯,治宜消痰散饮,此欬之属于胃也。夫痰聚于胃,必从欬出,故《效论》云,聚胃、关肺,使不知咳嗽之源,但与清肺、清痰、疏风、利气为治,适害己也。处有伤风咳嗽,初起便服清散药,不能取效者,此为虚伤风也,最忌寒凉发散,投剂得宜,可以渐愈。又有冬时肾气不足,水不生木,致肝气内虚,洞涕不收,鼻窍不利亦为虚,伤风亦忌发散-投剂得宜,至春和冻解,洞涕始收,鼻窍始利。咳嗽大略其义如此,得其意而引伸之,其庶几乎。

‘高士宗先生《欬论》,分做五脏六腑,试问微菌一物,能否分别出五脏六腑,肺有肺之菌,肝有肝之菌,胃有胃之菌,肠有肠之菌,凡是一种学问,辨论愈细愈精,何况是关系人类性命出入之医学,倘然不别脏腑,不分寒热,不辨虚实,只以笼统之一种微菌,傲然自得,其亦可以已乎!

论冬温冬温一症,与他种温病不同,他种温病,多由感受时令之邪,感而即病。冬温虽亦关于时令,而其病之来,并非暴感,平时潜伏甚深,值冬时气候寒暖失常,稍有外感一触即发,暴感之邪,引动潜伏之邪,内应外合,一发不可收拾,犹之外寇临境。伏莽四起,治外寇犹易,治伏莽最难,既不可表,又不可攻,汗吐下三法皆不可用。

良莠同畴,贤奸杂处,治到冬温证,须胸有成竹,不激不随,一面清其内热保其阴液,一面用轻清流动之品引邪外出。务使邪去而正不伤,昔贤叶天士、王孟英皆是治温圣手,吾辈可奉为准绳者也。今年冬时气候过暖,冬温证特多,深愿病者认识病性,毋求急效而致大误也。

记中医友声社程君迪仁,俞君同芳,感于海上之学术团体,尤其是中医界,都注意在“会”字上,不注意在“学”字上,于学术前途,似乎少有益处,于是欲组织一专门在“学”字上做功夫的纯粹学术团体,商之士谔,不禁雀跃赞成,遂定名曰“中医友声社”。

社中组织,绝无阶级,社员一律平等,遇有病症之疑难者,公开讨论,各凭经验,各据学识,反复驳诘,必使讨论之问题,得彻底而始已。

社员对于病者之诊治,望闻问切,不厌求详,视人惨苦,痛如身受,必求得病源之所在,然后处方,稍有疑义,即向社中提出讨论,以求学术上之进步。

每日派员电台播音。以中医之常识,贡献于社会,租定大世界中研电台,在下午六时四十五分钟起,至七时三十分,派出代表三人,轮流演讲,程迪仁讲肠胃病,俞同芳讲妇女病,士谔则讲医学顾问大全。每人担任五日,每月值讲两次,风雨不更也。

社员和衷共济,每越五日一叙,不谈政治,不谈经济,专在学术上做工夫,此则吾社同仁差堪自慰者也。

中医条例之与中医中医条例,国民政府已于二十五年一月二十二日公布矣,海上国医团体欢欣鼓舞,已由上海市国医分馆领导,联席开会庆祝,从此中医得法律上之保障,大家可以安居乐业,稳如泰山,安如磐石矣。

惟是士谔私意,以为吾中医之存在。自有其存在之真价值在。决非外力所能摧残,所能动摇,所能破坏。

《本草》所释之药性,《伤寒论》所详之脉证,所定之方治,百试百验,千试千验,万试万验,五千年来,早已深入人心,故吾侪今日自当绍述先德,精心研究仲景之书,从有字处看到无字处,平脉辨证,探本穷源,以武进邹润庵《本经疏证》为研究方法,处处脚踏实地,字字皆有来历,不矜奇不立异,大中至正,必以实用为归。

吾中医而能如是,则他邦医者不能治之病,吾中医无不能医,吾中医之声誉。中医之治绩,必播满世界,吾知世界各邦,必将尽弃其固有之学,而学吾中医也,勉之哉中医同道。

谈谈刘释《伤寒论》浏阳刘仲迈《伤寒杂病论议疏》,仲迈对于《伤寒》颇有功夫,非好出风头之作家可比。

刘氏最重脉象,凡本论条文脉象不详者,注中必一一为之补出。

本论条文有难解处,刘竟为之删改补充,而处处托之秘传古本,较之柯韵伯之勇敢,大胆直承,相长远矣。

本论有证无方处,刘竟为之一一补出,其所补之方,或移自《金匮》或竟自撰,本论原方,亦多增损,惟所补之方,较之舒驰远为妥。

论暑论温,仿本论笔法,伪造多条,一一托之秘传古本。余谓此书,乃刘氏之《伤寒论》,非仲景之《伤寒论》,因其处处印定后人眼目,大非仲景圆机活法原旨也。

读仲景书,必须法武进邹润庵先生之精研,始识仲景真面目,此外理论,多类蛇足,吾见如是,敢质诸海内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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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海外的国医(在美治愈沉疴)向不被外人所重视的中医,近来在美国渐渐地有人注意了,原因是旅美的华侨,虽尽有生活习惯完全西方化的,但患了病不爱求西医诊治,而服中国药的还是很多,所以在纽约、波士顿、芝加哥、旧金山等地华侨密集之所,有不少国医寄居在那里,此辈国医因没有外人求治,所以美国当局没有规定他们登记注册的条例,至于现在有多少国医在美开业,自然也不得而知,但据说在美国四十八个州中,至少当在一百至一百三十人之间,有的是专以治病为业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侨美的商人,行医不过是一种副业而已,所以诊费也至不一律,有的每次门诊收费美金五元,最低的是一元,但也有施诊的药房,大率都由此辈医生兼营的,但也有不备药房,而病人须将药方送到别位兼营药房的医生处配合的。

旧金山有一位美国人骆宾生,害着胃病,很是剧烈,经各地的名医诊治,病势却有增无减,到了去年春间,病得几乎不能工作了,屡次想自杀,骆宾生有一华友,偶然和他谈起一位叔父,在芝加哥经商的。精通医理,劝他新往求诊。骆宾生起初还是不信,后来经那华友一再怂恿,只得怀着万一的希望前往一试,经该国医悉心诊治之后,配了若干植物质的药材所煎成的苦涩药水,以及灰黑色而粗糙的丸药,服了一星期。又换了一种黑褐色的丸药,又过了一星期,骆宾生的食欲大增,体重也增加了十四磅,病竟霍然而愈了。还有一位旧金山人查尔斯患神经衰弱症。也是百药罔效,一天偶然想起了一位曾有一面之雅的中医,于是登门求治-这位中医,每天上午十时和下午十时,给按摩一次,同时还给与一种药汁,令每天服用一次,这么样的过了十天,病势大减。一个月后完全痊愈了。

为了这两件事实的表现,有几家报纸。特著文加以评论,于是纽约和旧金山有几位医学家,纷纷去觅取这种治愈胃病和神经衰弱的药汁与丸药加以化验而研究,但其结果,却未曾发现有何特殊性质的成分,因此有若干医学家特地辗转托人向这二位医生乞取配合成为那种药汁与丸药的原药,再加化验,而同时各医学家和药物学家都纷纷地研究华药,因有些草根树皮中所含的物质,胜于矿物质的药料,这一层已为彼邦的医药界所承认了。(朱英)士谔按:中医与西医学术之出发点不同,疗治之手段不同,中医注重六经,注重三焦,注重阴阳互根,西医不知也。中医疗治重在处方之组织,不重在药性之温凉,在以个性各异之药,合于一炉而煮之成药,使直抵病所,西医以一药拆成十余种成分。而明其用,且中医治病不但因病而异,因人而异,因病之环境有种种,治法遂亦有种种,西医欲以呆板之法化验之,犹之刻舟求剑,守株待兔,胡可得也?

《伤寒论》读法《伤寒论》:“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知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解之者,每多囫囵吞枣,夫曰“下之后”。出未下之前,必有里证无疑。曰“复发汗”-则未汗之前,必有表证无疑。论病情,决无先见里证后见表证之理,则最初之病必先有表复有里也。仲景表里皆病,必先治其表,表解乃可攻里,俗医不循先后缓急之法,动手便错,致成坏证。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病人阳气衰做已极,藉昼日之天阳,始得为烦为躁,一入夜间,阴分用事,虽欲求其烦求其躁已不可得。此为纯阴无阳之病象。

曰“不呕不渴无表证”,此何故耶?曰“呕为少阳见证”,本论曰“呕而发热者,柴胡汤证具”。曰“不呕。”表明无少阳证也。渴为阳明见证,本论曰“渴者属阳明也”。曰“不渴”,表明无阳明证也。曰“无表证。”表明无太阳证也。昔有人摇得小会,收银三十两,恐人盗去,屡藏不妥。忽思藏诸槛下。定无人知,藏毕,念对门邻人有阿二者最善盗,须防之,乃贴签其上,书曰“下无白银三十两”,以谓莫妥于此矣。未几,阿二睹签,掘地盗之去,易书其签日“对门阿二不曾偷”。此虽寓言,可知仲景之“不呕不渴无表证”决不能囫囵吞枣,随便念过,假使有呕有渴有表证,便当别求治法,脉沉为无阳,脉微为气不足;假使身有大热,又当别求治法,身无大热,阳衰显然,故以干姜生附子急救其阳也。凡《伤寒论》条文,皆当知如是读。

邹注《伤寒论》仲景《伤寒论》注释者,自成无己以来,计有一百三十余家,诸家当命笔之始,无不自谓毕世穷研,独得其秘,尽斥前人之安,自诩见理之真,但是吾人今日视之,诸家之纷呶,正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具一理,各备一说,吾人亦不过姑妄听之而已,诸家中能直抉仲景之奥者,只武进邹润庵先生一人,颇邹先生之《伤寒伦通解》四卷,《伤寒金匮方解》六卷,当世不少概见,大为遗憾。余服膺先生三十年来,拳拳如一日,自恨吾生也晚,未获亲炙先生门墙,因诸人之释伤寒,如宋儒之说理,标本中见,六气胜得,枢饥变化,满纸都是空谈,治病绝无用处。独先生之释伤寒,如汉儒之说经,全在脉证上注意,无一词半语空话,字字皆有来历,句句皆归实用,吾知悬诸国门,千金决不能易其一字,故特于《本经疏证》中,寻出一鳞一爪,集刊本林,颜曰《邹注伤寒论集》,吾知治伤寒学者,必与余有同好也。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宜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汤主之。”

阴邪横及四肢,于理宜行姜附,乃仅用生姜、吴茱萸,生姜吴茱萸,岂能代干姜附子耶?原人身不外阴阳,邪气亦不外阴阳,病发于阴者,必客于腹中,腹中以肝为都会,肝者,体阴用阳,故虽因内有久寒,至手足厥逆。脉细欲绝,仍不能无消渴与心中疼热,吴茱萸降在上之热以就下,生姜散在下之寒而使之横达,不然热就上为咳吐脓血,寒就下为下利厥寒,岂四逆辈启生阳于肾中可比耶。

“食谷欲呕者,属阳明也,吴茱萸汤主之,得汤反剧者,属上焦也。”

“少阴病吐利,手足逆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

“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

吴茱萸汤证,阳在上而阴在下,食谷欲呕,吐利干呕,吐涎沫,头痛,呕而胸满,则阳尽在中,不能安于中,且欲上出矣。手足厥逆,烦躁欲死,则仅能扰于中,不得达于外矣,所以致此者,非在下阴邪搏之而何?然据于中,则不越于上,泄于外,可知其阴自肝而不自肾矣。吴茱萸汤首吴茱萸,是导阳下达,然仅导阳下达,而不剿抚其阴,则阳虽下,阴仍得与之敌,是故参、枣所以抚定其阴,生姜则能使阴邪横散。不与阳为敌者也,然则生姜非治肝,乃散自肝上引之阴邪耳。

理中汤解理中汤所主,在《伤寒论》曰“既吐且利,寒多不欲饮水。”在《金匮要略》曰“胸痹心中痞闷,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一者由中而溃决四出,一者由上下而并凑于中,惟其中,无所守,是以外者能内,内者能外,内外可以易位,生死不可遂判乎。方中参、甘气味柔和,能羁内出外入之驶,不能制内出外入之令;白术刚乎参、甘,能制其出入矣,犹不能不令出入,惟干姜味辛气温,能令外不敢入,性守不走,能令内不也出。盖惟中虚,是以客气得入,惟中寒是以不能逐而使出,故理中补虚,即其制出之权,其驱寒即其制入之威,于是加以桂枝,则治内寒外热,内虚外实,心中痞鞭,利下不止,表里不解。桂枝人参汤证,杂以薯蓣及诸补散,则治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证,间以半夏而去术、草,则治妊娠呕吐不止。干姜人参半夏丸证,增以旋覆花、代赭石、半夏、大枣而去术,则治心下痞鞭,噫气不除。旋复花代赭石汤证,莫非分理中之半,恃姜为却寒散满之长城,即对待以寒凉,如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黄连汤,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按而察之,犹有理中之参、草、干姜在其中,而恃干姜不浅矣。

“脐上筑者,肾气动也,去术加桂。”[指理中汤]夫肾气动亦不过作贲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耳。贲豚水气也。土能制水,自术补土健睥,何不可使为中流之柱,横截于中,令水气不上冲心耶,是盖不然,夫土能防水。止能防其下泄,不能防其上涌。下泄者水之性。上涌者非水之性,必有激之使然者,除其激之之源,水自归壑矣。古之人有治堤者,随筑随溃,皆缘水从下上涌,则熔铁汁灌之,堤乃得成。以桂易术正此意耳。苓桂术甘汤,有心下逆满,气上冲心,脉沉紧,身振振摇。病未尝不涉肾,而不忌术,仅因发汗后脐下悸,用苓桂枣甘汤。旋即以枣易术,可见术之于肾确有所忌。矧霍乱为病,既吐且利,正系水土反乘,若更以所忌者横梗于中,令病与药相拒相争,不至溃败决裂不止矣。

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饮水者,理中汤主之。

理中丸人参甘草白术干姜各三两。上四味捣筛为末,蜜和为丸,如鸡子黄大,以沸汤数合,和一九,研碎。温服之,日三四服,夜二服。腹中未热,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汤。作汤煮服法,四物依两数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若脐上筑者,肾气动也,去术加桂四两。吐多者去术加生姜二两。下多者,还用采。悸者加茯苓二两。渴欲饮水者加术,足前成四两半。腹中痛者加人参,足前成四两半。寒者加干姜,足前成四两半。腹满者去术加附子一枚。服汤后,如食顷,饮热粥一升许,微自温,勿揭衣被。

五苓散、理中丸皆有白术,则白术执霍乱之两端,为必用之物矣,而去术还用术,更加术,纷纷无定,统而观之,其用术加术之意,总在使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而已。吐多者胃病,胃既作吐,则不能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无所受精,于何输肺?下多者脾病,脾既下陷,不能循其上朝之职,若非有以扶之,则枢机于何转?于此见术能举脾之陷,不能定胃之逆也。渴者胃之虚,渴必多饮,饮多则纵使吐逆。亦能波及于脾,脾有所受而不能举,则下必更甚。腹满者脾实,脾实不能上输,即下泄,而不减其满,势必自下逆上,自腹及胸,吐更加甚,于此见未能治脾胃虚,不能治脾胃实也。为上为下,为实为虚,情势不同,而既吐且利则一,既吐且利,渴欲饮水,斯术为必需。

“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汤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

甘草干姜汤,芍药甘草汤,一和脾。一和肝。和脾者,安中宫阳气之怫乱;和肝者,通木脏阴气之凝结。虽系干姜、芍药之力,然此重彼轻,则不可见中央之病,中央药主之,干姜、芍药力虽大,然保泰定功。不能不归于甘草也,故两场之治,日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两胫拘急,是阳明内结也,与甘草干姜汤。厥愈足温。重与芍药甘草汤,尔乃胫伸。夫阳结为厥,阴结为拘,干姜能破阳,芍药能破阴,破阴破阳,能愈拘愈厥,不能愈咽干,止烦躁,此保泰定功之所在矣。夫中者,上下之枢,《金匮要略》云“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上虚不能制下也,此为肺中冷。甘草干姜汤以温之,是由中以益上制下也,一变而为理中汤,治上吐下利,是由中以兼制上下矣。再变而为桂枝人参汤,治外热内寒,表里不解-是由中以兼制内外矣。又一变而为四逆汤,治下利清谷,是由中以制下矣。再变而为通脉四逆汤,治下利面赤。内寒外热,是由中及下,兼制内外矣。甘草干姜汤,制上中以及下,能扩充以至外。芍药甘草汤,则制中下以及外,能扩充以至内,如桂枝汤之治风,黄芩汤之治热,芍药甘草附子汤之治寒,莫不连类及者,亦可悟甘草居中安土之大凡矣。

批张隐庵《伤寒论集注》隐庵前辈致力伤寒二十年如一日,观其自序,经寒暑历岁月,废寝食绝交游,春花秋月之莫问,澄水佳山之弗临,致力之勤,无以复加,就惜其不脱宋明理学家习气,好为高论,之后读者,反觉高深莫测,余之批隐庵,非攻击隐庵也,实欲仲景之学,无微不显,无暗不明尔。

辨太阳病脉证篇第一“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太阳为诸阳主气,有通体分部之不同。通体太阳如天,主周身皮肤、毫毛、肌表,一似天之环绕于地外;分部太阳如日,主头项、脊背、尾闾、血室,一似日之旋转于躔度,[躔,音chán,读蝉。躔度,谓日月星辰的运行。]此首明太阳主通体之毫毛,而复有循经之分部也。太阳之为病,脉浮,言太阳运行于周身之肤表,病通体之表阳’,故其脉应之而浮也。头项者,太阳经脉所循之分部也,病在表而涉于分部,故强痛也。恶寒者,恶本气之寒也。盖太阳之上,寒气主之,以寒为本,以热为标故也。《天元纪大论》:云“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六微旨大论》云“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六气皆然。此下五节,言太阳受风寒之邪,而传阴转阳之义。

太阳病,有表证、经证两种,脉浮恶寒,表证也;头项强痛,羟证也。何必高谈天日,强为附会。再六经皆重见证,病在表,当然恶寒,热为寒遏,当然发热,与标本毫无关系,不必强为拉扯,徒乱人意。《内经》是《内经》,《伤寒》是《伤寒》。东拉西扯,大非读书之法。

“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

此言风伤太阳通体之肌腠而为中风证也。夫风者,如冬令之寒风,寒为太阳之本气,风乃寒中所生之动气也。发热者,风伤太阳之标阳也;汗出者。风性鼓动,开发毛腠故也,汗出而毛腠虚,故恶风。风为阳邪,伤人阳气,两不相持,故脉缓也。此风祁开发太阳之毛窍而搏于通体肌腠,故名为中风。

此是中风病提纲,只要认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就是中风见证;头项强痛,脉浮,就是太阳见证,如是而已足。倘要说明其所以然。则风邪开发太阳之毛窃而搏于通体之肌腠。一句话已足,何必说上一大堆不相干的废话。

“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

太阳病者,病太阳通体之表气也,或已发热者,感太阳之标阳而为热也,或束发热者,寒邪始袭于皮毛,未得太阳之热化也。太阳以寒为本,故无分已、未发热,而必恶寒也。通体之气,为阴邪所伤,故体痛凝敛于周身之毛窍,则里气不疏,故呕逆也。走阴阳、邪正相持,其脉则紧。今寒伤通体之表阳,故脉阴阳俱紧,而名为伤寒也。

太阳病者,头项强痛恶寒脉浮也,不论已发热,未发热,必有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名叫伤寒,本文何等明白,就知道头项强痛。如有恶寒体痛呕逆脉紧者,是太阳伤寒病。标阳、本寒、热化等空话,说它则甚。

“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

此太阳受邪而即可传于少阴也,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言平人六气周流,环转不息,若以天之寒邪,伤人毛腠,则太阳正气受之,而即“一日起太阳矣。要知伤寒者言邪,而太阳者言正,脉若静者,太阳正气自和,故为不传。颇欲吐者,即少阴之欲吐不吐也;若躁烦者,感少阴阴寒之气则躁,感少阴君天之气则烦。脉数急者,诸数为热,诸急为寒,寒热相持,而脉不静,此太阳受邪而感少阴之气化者为传也。高子日“本论中凡云传者,言邪传于某经。则见某经之证,若纪日而云一日太阳,二日阳明等者,此论正气,非关邪也。

病在太阳,有太阳见证,病传他经,有他经见证,如渴之为阳明,呕之为少阳,欲吐躁烦之为少阴,消渴之为厥阴,腹满自利之为太阴,六经错综,路路可通,由病之自由出入,医者不过平脉辨证,知病在何经,用何方治之耳,何必高谈正气,假使正气果然自和,何致有病?

“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

此承上文,言伤寒一日太阳受之,传则或入于阳,或入于阴,若二三日而不见阳明、少阳之证者,病气只在太阳,为不传也。

阳明见证,口渴身热,不恶寒,但恶热。少阳见证,呕而发热,胁下满。仲景每言不呕不渴,可知渴是阳明要证,呕是少阳要证,注书而好为理论,忽略证据,何以开悟后人!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日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瘈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冬伤于寒,即病者,名为伤寒;不即病者,至畚随阳气而发,变为温病。温病者,热病也,邪病太阳之标阳,故但发热而渴,不恶寒,所谓冬伤于寒,春变为温者是也,此言寒邪伏匿,而变为温病也。夫寒邪伏匿,寒出必解,若发汗已而身反灼热者,此非寒邪扶匿,乃风邪伏匿而名为风温也。风邢从内以出表,故脉阴阳俱浮,腠理开故自汗出。身重者。风伤通体之肌肉也。多眠者,风邪壅滞而神机不出也。邪搏于阴,致颃颡不通,故睡息必鼾,邪搏于阳,致生气不达,故语言难出,此风温危险之证,若被下,则水津内竭,姑则小便不利,继则津液不濡于上,而目直视矣,水道不约于下,而小便失溲矣。若被火攻,风火交炽,微则身必发黄,剧则火热伤神,故如惊痫病之手足时瘈疭也。此被火一逆,火熏为再逆,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由是而知风热之证,当滋养其血液,不宜汗下、火攻也。

温病风温,别详证脉,忌下、忌被火、忌火熏、忌逆治,明所忌,即知所宜矣。后贤叶,叶天士、吴鞠通、王孟英,对于温病特著专书,可以羽翼仲景,补充《伤寒》。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此言太阳少阴之标阳标阴为病也,以寒邪而病太阳之标阳,故发热恶寒,而发于太阳也;以寒邪而病少阴之标阴,故无热恶寒,而发于少阴也。成氏曰“阳法火。阴法水,火成数七,水成数六,发于阳者七日愈,火数周也;发于阴者六日愈,水数周也。此下凡四节,皆论愈证。

发热就是阳,无热就是阴,不必凿分太阳、少阴,更不必凿分风邪、寒邪,至七日六日,亦只要知道发热恶寒病,七日当愈,无热恶寒病,六日当愈,如是而已足,若必深求,定成蛇足,试思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于身,六日为六周,七日为七周,每日一周,阴经阳经,无不遍焉,主张阴经短阳经长之说者,可以不攻自破,且少阴病二三日无里证,当微发汗。少阴病,始得之,及发热,主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可知少阴并不是绝对无发热证者。标阳标阴,高谈大可不必。

“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此论太阳为诸阳之首,六气运行,七日来复,球转之无端也,太阳病头痛者,所谓阳因而上病,气随太阳之在高也,七日以上自愈者,以六气已周而行其经尽,太阳之气来复于高表故也。若太阳为邪所搏,不能上出于高表,而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盖阳明主经脉,经脉流通,而使表邪不传则愈。高子曰“以行其经尽,言六气之环绕于外内也,使经不传,言使经无病邪之传也。”故传经者言邪,而纪日者论正,于此可见矣。

称得太阳病,头痛必兼项强恶寒,至七日以上自愈者,必项强恶寒皆罢,头痛亦已较轻,不问可知。阳明亦有头痛证,惟项不强身不恶寒耳。令太阳病七日自愈,未经医家诊治可知,病不服药,难保不留馀邪,防其再经欲作,刺阳明以泄病气,则邪不传矣。原文何等明白,太阳不为邪所搏不能上出于高标云云,试思太阳不为邪搏,何必称太阳病?三阳脉皆上于头,太阳何得独称高标?

“太阳病欲解时,人巳至未上。”

午乃太阳中天之时,巳未前后之气交也,夫天有六气,人有六气。人得天时之助。

则正气盛而邪病鲜矣。

“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风乃阳邪,六为阴数,表解而不了了者,里邪未尽也,故遇重阴则愈。《辨脉篇》曰“以阳得阴则解也。”

上条言愈之时,此条言愈之期。

“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

此言太阳之根于少阴也。皮肤者,太阳表气之所主也;骨髓者,少阴里气之所主也。身大热而反欲近衣,太阳标阳外呈,而少阴之阴寒方盛于内,故反欲近衣也。大寒而反不欲近衣,太阳本寒外呈。而少阴之火热方盛于里。故反不欲近衣也。○此申明太阳主皮肤,少阴主骨髓,与发热无热而太阳少阴并呈乎外者之不同也。

此不过言假热真寒、假寒真热两种病证,与标本毫无关涉。曲说附会,俗显反晦矣,《伤寒论》一书,乃仲景探病所得随笔记录,据事直书之文,观自序“宗族素盛”

一节可信,乃注家偏欲刻意求深,难免牵强附会,如太阳病七日自愈,忘却“自”字。

只说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六日六经行遍,七日再作太阳等语,此系据《内经》为释,谬误一也。发于阳,发于阴,忘却“有热无热”,以太阳、少阳为释,也有以胃阳脾阴为释,也有以风邪寒邪为释,纷纷扰扰,徒乱人意,谬误二也,故欲识《伤寒论》真面目,必如武进邹润庵而后可。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浙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方桂枝三两去皮(桂枝止取稍尖嫩枝,内外如一,若有皮者去之,非去枝上之皮也,后仿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劈上五味哎咀,以水七升,微火者取三升,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饮热稀粥一升馀,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执/水)(执/水)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淋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此论风邪搏于太阳通体之肌表,而为桂枝汤证也,盖风寒之邪,必先毫毛而入于肌腠。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者,太阳主表,故阳气外浮而发热,风伤肌腠,故阴气内弱而汗出,此风伤太阳之肌腠而然也。若风邪始搏于毫毛,而未入于肌腠之际,则有啬啬、浙浙、翕翕之象,啬啬者,皮毛慄慄之状,邪在皮毛,故啬音恶寒;淅淅者,洒淅不宁之貌,肌腠未开,故淅淅恶风;翕翕者,动起合聚之意,太阳邪正之气相持,故翕翕发热。夫风邪从表入肌,在皮毛则肺气不利而鼻鸣。入于肌腠,则三焦不和而干呕,桂枝汤主之。本论云:“桂枝本为解肌,盖三焦木火之气通会于肌腠,桂为百木之长,气温色赤,秉木火之性,主助肌中之气,以解肌表之邪;芍药气味苦平,花开赤白,放于二气之中,得少阴君火之气,主益神气,以助肌中之血,肌腠之气血调和,而邪自不能容矣;甘草生姜宣达胃中之气而辛甘发散;大枣色黄(当指枣肉色黄,而枣皮皆赤也,亦有黑者。]味甘,脾之果也,主助脾气之转输而为胃行其津液,汗乃水谷之津,故饮热稀粥以助药力,中焦之津液外布,即有留舍之邪,与汗共并而出矣,津液外泄则中气暴虚,故忌食生冷、肉、面、酒酪、臭恶等物,使勿伤脾胃之气。

《内经》为理论之书,《伤寒》为治病之书,所以读《伤寒》须要放出《伤寒》眼光,不可以读《内经》之眼光读《伤寒》。前辈于此一点,不肯注意。议论虽高。难免钻进牛角,《内经》最重针灸,故于标本中见,异常讲究。《伤寒》汤液治病,只消认证清楚,寒热、表里、虚实不便稍有含混,如是而已足,故余于《伤寒论》卑之,毋甚高论也。

新注《汤头歌诀》序《汤头歌诀》清代休宁汪訒庵氏所作,集方二百有六首,附方一百二十一首,分类二十有二,以其便于诵习也,初学者辄喜读之,顾其方不尽谆,而初学之士,见识有限,趋向稍岐,即成终身大害,余既著《医学南针》,指示学者以门径,而汪氏《汤头歌诀》,为当代流行最广之书,深惧其有误后学,爰取其歌为一一释方义,间有摭录前人旧作,务使读是书者,对于古方之组织,有深切之了解。而后因病取与,剪裁自易,否则执死方以治活病,几乎其不误己而误人也!

民国二十有五年四月五日,青浦陆士谔序于沪寓。

论黑热病治法新流行之黑热病,其所谓热,热从何来。其所谓黑,黑在何部,既不见黑在何部,又不知热从何来,何以名黑热病?新流行之病,吾真不知其命名之于意云何。

余以现今所谓黑热病之种种证象归纳之,不禁失笑日,此中国向来素有之“痞癥”也,黑热云乎哉?痞之为病,有虚有实,实者日癥,虚者日瘕,病之源不一,伤寒内陷成痞,热入成结胸,痞癥之一也;杂病久疟成疟母,痞癥之一也;五脏有积曰奔腾[贲豚]、曰肥气、曰伏梁、曰痞气、曰息贲,痞癥之一也;鳖癥、米癥、鱼癥、酒癥,痞癥之一也。同一痞癥,其成痞之因不一,治法即不能齐一,乃必欲预定一药,遍治诸痞,此种拟方待病之笨拙举动,尚自诩为特效药,吾中医真要笑煞。

吾中医非不有治痞之灵药,如鳖甲煎丸等万试万验,千投千效,所以不肯提出者,非特不屑与彼辈争一日之短长,亦郑重将事,不欲以一方一药,印定后人耳目也。

伏气论何谓伏气,气是何气?伏在何处?伏气之学说,《内经》与《伤寒论》虽有记载,却甚含混,后贤解释,分作九种学说,互相攻击,各不相干。

有言气之为物。即是寒邪中人不即为病,潜伏在少阴之经,到春阳发动,内应外合而为病,此一说也。

又有人驳言,人身气血周流,稍有阻滞,就要成疖成疮,少阴为肾之经,乃是性命之源,岂有性命之源,如此紧要所在,而病邪潜伏一冬之久,可以平安无事之理,此又一说也。

又有人言,人之一身十二经,十五络,奇经八脉,支络孙络,井营腧合各穴,幽微曲折,犹之一城一邑,万家灯火中,岂无一二莠民潜伏。当政治清明时,此一二莠民自不敢为非作歹,一至外寇逼境,则骚然起矣,此又一说也。

又有人言,冬令天气外寒内温,外愈寒内愈温,只要看井中的水就能够明白此理,到了春风解冻,外面的寒解,里面的温自然而然向外透发,里面透出的温,遇着外面袭入的温,两温相合而成病,这才是伏气的真理,他们主张寒邪久伏化热的,何尝认识伏气真面目,此又一说也。

这四派学说,除第二派非驳伏气,当然不算外,据我看来。其馀三派都是对的,都可以讲得通的。那第四派讲的是本气,第一派与第三派,讲的都是病气,本气人人都有,病气不是人人都有,所以有病有不病。不过第三派主张有了外感,才引动伏气。第一派主张天气一暖,伏邪自会发动,事实之证明,都是确实的,照我的眼光,吴鞠通、王盂英、章虚谷论的是指病气,叶子雨论的是指本气,两说不妨并存,不能偏袒某一说也。

伏气之为病-有犀角地黄汤证,有导赤散证,有黄芩汤证,有葱豉汤证,有白虎汤证,有小柴胡汤证,所伏有浅深之分,所发有气血之异,苟能见症治症,病无遁形矣。

风病之种类风之为病,种类最多,就《素问》所载,《病源》所述,《外台》《千金》所录,名目已极繁多,今姑择要摘录,以备学者探讨,一曰寒热。寒热亦风病之一也,风气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然寒,腠理闭则热而闷。其寒也则衰其饮食,其热也则消其肌肉,所以使人帙僳而不能食,名曰寒热也。

寒热又须分出阳明经与太阳经风气与阳明经入到胃腑,循阳明脉而上至目内眦,要是肥人,肥人肌肉厚重,则风气不得外泄,就变为热中而目黄;要是瘦人,瘦人肌小肉薄,易于外泄而寒,就成为寒中而拉出,此风入阳明经之寒热也。

风气与太阳经俱入行诸脉腧,散于分肉之间,与卫气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愤瞋而有疡,卫气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此风入太阳经之寒热也。

一曰疠风。疠者有营气热腑,其气不清,故使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也。

一曰五脏之风。春伤于风者为肝风,夏伤于风者为心风,季夏伤于邪者为睥风,秋中于邪者为肺风,冬中于邪者为肾风,此五脏之风也。

一曰偏风。风邪中于五脏六腑之腧穴,亦为脏腑之风,各入其门户,所中则为偏风。

一曰脑风。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脑风。

一曰目风。风入系头,则为目风。

一曰漏风。眼寒饮酒中风,则为漏风。

一曰内风。入房汗出中风,则为内风。

一曰首风。新沐中风。则为首风。

一曰肠风。久风入中,则为肠风餮泄。

一曰泄风。外在腠理,则为泄风。

一曰风厥。汗出而身热者风也,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也,病名日风厥。

一曰劳风。劳风法在肺下,其为病也,使人强上宴视,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病。

一曰酒风。有病身热解堕,汗出如浴,恶风少气,名目酒风。

一曰偏枯。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一曰痱。痱之为病,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则不能言,不可治也。

一曰痹。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脉微而数,中风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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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5: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上所录,皆是风病之种类,至其病之因何而来,从何而治,当别著篇论之。

风病之原头风病之种类,既如上述,而病风者或口噤、或舌强、或角弓反张、或不仁,其故何欤?

曰:凡病状之发现,必皆有其所以然之故,即以口噤一证论,人之诸阳经筋皆在于头,三阳之筋并络人颔颊夹于口,诸阳为风寒所客,则筋急,所以口噤不能开,此口噤之关系由乎阳经经脉也。

至于舌强一证,不由阳经而由乎阴经,盖太阴睥脉络胃夹咽,连于舌本,散乎舌下,而少阴心之别脉,系舌本,现在心脾二脏受了风邪,所以舌强不得语也,此舌强之关系由乎阴经经脉也。

角弓反张一证,太阳经行身之背,风邪伤人,令人腰背反折,不能俛仰,似角弓者,由邪入太阳故也。

搔在皮肤上,宛如隔衣一层,名曰不仁,不仁之由,在乎营卫,营气虚,卫气实,虚与实原是对待而言,营气既虚,卫气自实,此时风寒入于肌肉,使血气不得宣流,其状搔之皮肤如隔衣也,此不仁之故也。

风病善行而数变,袭于阳经则口噤,袭于阴经则舌强,袭于太阳则角弓反张,袭于营卫则肌肤不仁。

张仲景推原风病,其言曰“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虚寒相搏,邪在皮肤,浮为血虚,脉络空虚,贼邪不泻,或左或右,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喁僻不遂。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沫。寸口脉迟而缓。迟则为寒,缓则为虚,营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邪气中经,则身瘴而疹瘾,心气不足;邪气入中,则胸满而短气。

吾侪夙尚方术,每遇一病。必须反复推求,穷其原委,然见病知源之法,全在平脉辨证,而今之所谓新中医者,必欲舍古书而别辟途径,吾知其新辟之途,定是岐途,而于所学,果有丝毫利益否耶?

中风中风一证,西医称之曰脑冲血,据局部证象而论,西医之名,亦何尝不是,问血何以冲脑,曰血压过高之故。问血压何以过高,谁使之高,孰令之高,西医瞠目莫能对也。

只有中医知道血之所以冲脑,血压之所以过高,皆为风之故,风者善行而数变,此风名叫虚邪贼风,中人则病。

人身之气血,循常轨而周流不息,斯时之血压,既不过高,亦不过低,恰合适当之程度,是谓无病之躯。一中虚邪贼风,气血受风郛之鼓动,激荡沸腾而血压高矣,清静之脑海,亦被冲入而成所谓脑冲血证。

定病之后,吾中医称之曰中风,不称之曰脑冲血,此其故安在?曰脑冲血局部病状之称,不足概括中风全病,气血之流行于人身也,无一处不至。亦无一处不达,故吾中医分中风为四类:一曰风中于经,二曰风中于络,三曰风中于腑,四曰风中于脏,所中既有浅深,所病亦分轻重。

虚邪贼风伤人四肢躯体。中于经者,是谓风中于经病,其状筋骨重滞不用,左右不遂,脉弦而浮;或腰背反抑挛急,如角弓之状,其脉弦;或经脉闭滞,气促神昏不识人,无汗拘急一或其人脏寒者,必见四肢厥冷,六脉沉伏等证;其人腑热者,必见身热心烦,六脉浮数等证;其人素有痰饮者,必见痰涎涌盛之证。风中于经,其病为浅,风中于络,较之风中于经为深一层。

形气实者,见口眼?斜,肌肤不仁,四肢麻木,骨节疼痛等证,脉浮迟者吉,坚大急疾者凶。形气虛者,见半身不遂,口眼喁斜。其脉涩弱等证,此症延久不愈,必致变为瘫痪。

风中于腑,较之中络又深一层,腑者,六腑也。风邪中腑,则昏不识人,二便阻隔,腹胀满,脉来一息七八至,甚至痰涎上涌,胀闷而死。

风中于脏,最为重症,亦须分出虚实两种,一种形气俱实者,必见口闭舌瘖耳聋,鼻塞目瞀,痰涎壅塞,神次昏愦,不能言语,口眼?斜,两手握固,牙关紧急等症。一种形气具虚者,见面色萎黄,口开唇缓不收,手撒,舌短,目直视,遗尿,喘,汗。口吐涎沫,神昏不语等症,其变必至痰涎壅盛,脏气闭塞,呼吸窒滞而死,或呼吸之气,有出无入,喘汗如油,痰如拽锯,发估而直等证。

中医深知此症由于营卫失调,腠理不密,风邪乘虚深入,迥非外感伤风之比,原因复杂,治法繁琐,决非抽血打针及冰枕、戴冰帽简单方法所能疗治。

以简单之法,治复杂之症,不但刻舟求剑,难免张冠李戴,几乎无不轻病变重。重病变死耶!

今年之夏旬日中,民党要人胡展堂先生殁于广东,医界要人夏应堂先生殁于上海,皆以中风闻,余故特著此论。

看病法病之在于人身,或伏膜原,或发肌腠,或行营卫,或入脏腑,或走于经,或留于络,在不知医者看来,果极其隐微,极其变化,而在吾医者看去,则莫现乎隐,莫显乎微,无一病不显著于眼前。不庸敲打。已情情愿愿,自写供状。

吾中医用望问闻切四种方法。观测病情已无遁形,确有真知灼见,不象他人诊病,仪器虽精,对于病症,揣摹想象,如云中之捉月,雾里之看花,吾中医,对于爱克斯光、太阳灯及种种之化验仪器,皆不须用,以诊察既真,无需乎此,无藉乎此也。

或疑病情既极变幻,诊察又无仪器,疑似之际,稍有错误,难免不发生毫厘千里之谬,是则何如?曰无可虑。吾中医治病不重病名,独重病症,天下无一定不易之病,有一定不易之证,伤寒中风,病之名也;太阳少阳,病之证也,吾侪因证立方,不是见病投药。吾侪知以麻黄汤治太阳发热无汗证,不问其病之为伤寒为中风也;知以桂枝汤治太阳发热有汗证,不问其病之为中风为伤寒也。吾侪对证发药,因病撰方,每一方之成,总以病之环境为依归,断不敢以死方治活病,故疟疾一症论,在他人有所谓百治百验之特效药,而中医,则既分脏腑又判六经,又须分出风寒暑湿燥火,决不敢以一种药遍治诸疟,推之于痢疾,推之于霍乱,无不皆然。

此吾中医看病法,与西医不同,世人动辄以西医眼光观察吾中医,此则大谬也。

医药问答(四十四则)一、花××君函:士谔先生大鉴:削浮直陈者,敝人有孙日花屏如,任棲霞县政府第四科长,于去年本省黄灾时间,各县派有灾民工作,工作浩繁。操劳过甚,九月间,忽一日午后发热,晚间用姜汤发汗,未愈。该处良医无多,寒热杂投,以致发热、盗汗绵绵不已,腊月初,自按归家,身体虚弱,六脉虚数无力,盗汗之症略愈,而腹疼泄泻,服二加龙牡汤及健脾和胃药,盗汗泄利均有大效。后又添加咳嗽、发热,服黄芪建中汤加芩杏橘桔等药,而咳嗽不愈,但过午发热及脉数之证仍旧,而盗汗之症又作,退热止汗之药,服之不少,至令未愈。现服酸枣仁汤,初服有效,三四剂后即无效。发热在过午六点至八九点,热时呕恶或水或食,味酸,盗汗在先睡时即盗,刻下准在黎明,他时不盗,小便红色而浊有渣滓,胸前左边脐上皮肤略厚如手掌,按之不痛,六脉轻按虚数无力,左寸晚间短涩,右寸宽散。时已数越月,身体虚弱,卧床不起,惟胃气尚好。

久仰先生医学深湛,望重寰宇,而尤心存济世,有求必应,兹照润例奉上邮票四元。祈展国手,赐方施治,则感佩无极。花××上。复函:此伏暑证也,初秋酷热,暑气犹重,因公劳顿,感邪实深,天之气为暑,地之气为湿,北地高燥,素鲜湿邪,因黄灾而浊流泛滥,受日炙而湿气熏蒸,灾民结队而来,难免不挟有暑湿,指挥其间,口鼻能毋触冒?北医不解湿邪治法。难免错误,暑病类虚,最忌补涩,盗汗为应有之证,咳嗽乃新加之病,与暑湿无涉,脉数身热,伏暑显然,溲短赤浊,尤为铁证,所幸胃气尚存,犹能措手,总之此病治法,当注意其脉数身热,不当注意其盗汗。

宋半夏三钱焦枳实一钱陈皮一钱竹二青(当指竹茹)三钱赤茯苓三钱飞滑石(包)四钱青蒿梗三钱黄芩钱半生甘草五分加枇杷叶(去毛,包)三钱鲜竹叶三钱此方煎成药去渣,在身热前一小时服。

外治法,五倍子一枚,研细末,用童女口津和丸,如弹子大,夜卧时塞脐中,外覆薄贴(即淡膏药之最薄者)可止盗汗。

二、赵××函:敬启者,鄙人患足疾已近六载,因十九年赴滇旅行,冬月回沪,至农历元旦,印于左足踝骨左面发痛,初起时略觉酸强,隔日即不能下地,中间须经过二三日大痛。痛时不能伸缩移动,二三日后渐松,约十日后可下地步行,半月以后仍可步行四五里,一如无病时。自后每年一发或年发两次,大概都在冬日或季秋孟春之时,惟有一年,似在端午,则为例外。此症来时只须第一日觉酸强,第二日必不能起行,已成习惯。起初一二年,发必十馀日后始能下地,愈后尚能健步,虽四五里处之泰然,逮后一发即服西人药片,虽痛可减轻,亦可将病之时间缩短,一星期或五日后即能下地,但以后偶缓步一=里,即觉难支,第二日必须休息,方能无事,其趋势恐年甚一年,定至一年数发,以致步履维艰,若形同痹痪。则受累无穷矣,素仰贵报医林国手,提倡中国医学,不遗余力,又往往为病者解释疑难,故恳惠予同情,详示病源所在,及应采根治方法,则感激无尽矣。兹更将此病求治经过。及将发征兆,发后情状,胪列如下,以资参考。

1,求治经过(1>曹请伤科石医生打针,结果只能黑膏药涂足背用布包扎,兼服中药,石医生谓无需打针,余问此症有法预防否?曰无之。

(2)曾请证道居士按摩,按时手抵胸腹甚痛,故即中辍。

(3)北平孙医生(名忘)空针,孙医生为段芝老打针来沪,住霞飞坊,鄙人曾往求诊,打金针四五日后,因足已勉强可行,余因事离沪,遂未复针,但打针后第二年即未发,民国十九年后能不发者止此一年,(4)服西药亚陀方一类之药片数种,虽略可止痛,无补脚力。

2,症发征兆(1)天气寒冷之时。

(2)间为逢节。

(3)走路疲乏之后。

以上三种征兆,以第三种为最显著,因即天寒逢节,亦常借走路疲乏之为因也。

3,症发情状(1)第一二年在左足,第三年在右足,以后时左时右,每次以发一足为止,惟最近因随游侣走路稍急,两足受震,左足愈后,右是继发,虽一星期后,两足又能行走,(2)发时只在足之踝骨旁,渐牵动至足背,然后足底,乃已,踝骨以上从未有病,所患似在筋不在骨。

(3)疾作时足上不红不肿,按之不寒不热,与常无异。赵回万谨上。

复函:病在足胫,法当治肾。

制附块钱半怀牛膝三钱生薏仁三钱。三、雷××君函:士翁老先生鉴:顷阅报章,得悉老先生医道如神,不胜景仰,后生前患脑疾,经年未愈,欲来沪面恳诊治,苦乏川资,且因时感头晕,不能乘车,谨具芜笺,将病况详述干后,敬恳老先生鸿慈大施,拟赐药方,由航空寄交为祷,如蒙惠允,则感再造之恩,馨香顶祝于先生世世矣,临颖不胜翘企之至,肃此敬请福安,惟乞霭照。

雷××。

谨述病况如下:晚生供职法界二十有馀年,历任各职,又多系繁杂事件,在20馀岁时,虽经多劳,未觉有何疾病,不过偶患头晕或内燥而已,稍治即愈。过30岁后,亦是如此,至38岁下半年十一月间,偶一日因公务过忙,忽觉头上右边稍有疼痛(现时仍觉右边尤甚),次早又觉脑后如坠重物状,一经动作,即如此,晚间休息,即稍减轻,在当时甚不注意,且因生计关系,不便请假旷废,遂力疾从公,至39岁正月问,即觉疼甚,脑后既如坠重物状。又如用绳束缚状,头左顾似坠物向右,头右顾似坠物向左,且脊骨内近肩处亦似有物在内流刺,有时又觉眩晕,此时仍带病服务,至二月间,意眩晕不能自主,始请假休养,并经中西医多方诊治,迄今未愈(右耳鸣甚,左耳稍轻,有时如蝉鸣,有时如水壶快开时之鸣),发晕亦更甚,脑后束缚亦更紧。又觉腰间左边有一股气向上冲升(右边为轻)。有时觉左肩背处及左胳膊、左臀并肾囊下之肉颤动不已,腹内及胸内亦觉颤动,足下发热亦觉有股气在内走动,觉左足下尤甚,人身即站立不稳,夜眠亦不安,少睡即醒,或有时彻夜不眠,或梦遗并盗汗。再后生系一胆小谨慎之人,历任各职务,又多系繁难,故每遇事,必过思虑,甚至事必躬亲,以致造成此病。再,后生在青年时代,常患大小便燥热,且对于房事亦稍过,此后生患病之实在情形也。敬恳先生酌拟药方掷下,俾便配服治疗,不胜感激盼祷之至,鹄候回示。

复函:此肝阳有馀,肾阴不足也。平素劳心,思虑不毋太过,治法当分标本两图,治标从肝胆,治本从肝肾,今先治标,以不眠故。

宋半夏三钱竹二青三钱石决明八钱焦枳实一钱生甘草四分活磁石八钱陈皮一钱左牡蛎八钱紫石英八钱朱茯苓三钱苍龙骨八钱炙龟板八钱加白滁菊三钱制女贞三钱四、张××君函:士谔先生道鉴:久慕仁誉,钦佩弥深,敬启者,小儿三岁,体质尚健,惟弥月内,水误入耳,去年春间,耳内淌脓发臭,经用虎耳草及螃蟹水滴治无效,嗣已自然而愈。

今春又复思发,脓多而是,据人传方用核桃油成蛋卤滴治,又据医云“用红棉散搽敷”,均属无效,惟恐久患成聋。素仰先生大名,敬恳赐以良方,则受惠匪浅,并乞于尊辑《医林》示答,是所至祷,此颂道安。

张××。

复函:枯竹蛀屑生蒲黄各等分,加冰片少许,时时掺之效。五、马××函:敬启者,家叔马润生于民十九年春间,染有奇疾,遍身干黄,两目尤甚,胁下结痞块,以致饮食顿减,积一年馀始治愈。不意去年秋季,旧病复发,症候较前烦重,治疗更觉棘手,中西医药分投迭治,有时虽奏肤功,究竟并无大效。素仰大医师学问渊博,义理精深,医国济世。早已蜚声中外,徒以山水阻隔,就医既感不便,聘请力尤不逮,望洋兴叹,徒唤奈何。近读鸿著,敬悉已为远道病家开通函问证之例,则荒僻区域,问之病而不能治,治而不得当,以致缠绵不起者,从此均得起死回生而免向隅,诚善举也,爰将症状脉象另纸呈览,恳即酌赐方剂。以便早复健康为感。附奉国币四元,至希詧纳。

马××马××,山东即墨人,年57岁。身体素健壮,在青岛经理纸张印刷事业,性亢直,寡言笑,然好代人抱不平,民国十九年春,因事触怒,郁结于中而病作,当时腹泄,旋复因气而至胁痛腹满,甚或呕吐不时,下午五时以后,则寒热交作,渐致身体瘦弱,面色憔悴,黧黑而透黄色,目光黄无神,小便黄赤,有时或清,大便色白而溏,次数较平日为多,日久则右胁下结硬块,按之微痛,脉象左关倍硬,馀稍数,右关虚数。中西医治者,或以为黄疸,或以为痞块,或以为积聚,某西医谓为肝脏肿大,胆汁输送不便,故皮肤焦黄,然投以药饵,则不见功效,最后断以怒气伤肝,脾因以虚,用归脾汤加醋炙白芍、鳖甲、石斛、木瓜、当归、鸡内金、丹皮、青蒿、柴胡、桑枝等药出入为剂十馀服,始能胁块渐消,气力渐强,病已全愈。此民二十年秋季也。

十四年九月,偶因伤气,前病复发,惟此次不寒热,不疼痛。夜间稍觉热燥为可异,不思饮食,身体赢弱为可惧,面目之颜色,大小便之形状,均与上次相同,但小便赤黄无时或清,胸口缘右胁硬块渐向下伸长,探手能掀起,非重按不痛,脉象右寸尺细弱无力,左寸迟亦细弱一惟沉分稍强,左关弦硬,但限于浮取,中取则稍弱,沉取不算有力,右关虚弱,沉分无力已极,六部总断细数虚之象,左关独有弦硬之象,最近西医诊为肝脏癌,方在服药,不知效能。

复函:年近六旬,胁痛腹满痞块又作,入夜热燥,饮食不思,病虽在肝,脾胃已渐遭延及,扼要图治,注意肝睥,肝之病实,睥之病虚,脉弦在左,即其证也,实宜攻,虚宜补,法当两顾。

仲景鳖甲煎丸钱半(吞),别直参一钱煎汤下,连服七日。

又函:敬启者,家叔润生,得服大医师妙方,病日渐轻矣,惟症大缠绵,不能病魔即退,将脉病症另纸,附国币四元,祈再赐方,指示明途。此请陆士谔大医师伟鉴马××今病状:身体瘦弱,右胁下尽处及心窝下有一大硬块。(比前稍见小)症状:面黧黑而透黄色,目黄若前,惟小便黄赤,较前略淡。

脉象:左寸尺弦虚,左关中取弦硬,浮沉虚象。(比前稍柔,右寸尺细弱,右关弱,沉取稍振,比前略好。)饮食:较前加三分之一强,精神稍振,行路微有力量。

服药:每日三次,已照方服七日矣,发信之日犹照方服食。

原方照复。

复函:体虚邪实,以鳖甲煎丸攻邪,人参补正,既获见效,病情已难遁形。第年近六旬,病非一日,据述脉见虚弦细弱,断难浪投霸药,图快一时,仍主前法,服满一月再商。

仲景鳖甲煎丸钱半(分三次吞)。

别直参一钱白茯苓钱半粳米三十粒,煎汤下丸。六、左××君函:士谔先生大鉴:鄙人年近四十,身体外表尚不瘦弱。而其实内亏颇甚,所幸饮食日日如恒,夜眠亦好,间有睡至夜半,若千愁万绪奔至胸中,遂不能寐,直待旭日东升,起而后已。此为病否?抑心血亏耗否?应医治否?此外两腿自膝以下异常酸痛,且牵引痛于腰,或一二日酸一次,或三五日一次,如遇天将下雨,其酸更重,而酸时全部无力,虽行百步,亦觉为难,此患约五六年,服中药颇多,获益甚鲜。前见《金钢钻#医林》栏,载“医药问答”,因悉先生为当代医学中坚,不胜羡慕,故将鄙人病状述请先生赐方诊治,侔起沉疴而还健步,则不胜感祷之至,想先生济世婆心,慈云普照,决不肯拒之而弗教也,嵩肃祗请道安。左××复函:夜难眠属胃不和,足难步属湿流筋,奉上一方,试服五剂。

北秫米(包)三钱宣木瓜一钱生苡仁三钱水煎服,日二次。

左××又函:士谔先生大鉴:前承赐方,已服五剂,现拟续服一二剂,近日来未见若何效验,恐药力太薄,难以达到病处,腰膝相连,应与肾并治否?再,恳求先生酌夺一方,于《金钢钻》披露,倘能服愈,定当重酬盛德,决不以事过情迁而不报答也,匆此即请道安,并希早日披露为盼。

左××复函:前方两顾,既未见效,法当分治,先治其不眠。

制半夏三钱北秫米(包)四钱朱获神四钱夜交藤四钱川连三分炒阿胶三钱此方连服七日。

七、张××君函:士翁道鉴:元宦自去岁夏季,偶得痒疹病,遍延中西医士,百药杂投。迄无效果,痛苦万状,近因阅先生所著剑侠小说,欣悉先生不独文学渊博,而且精于汉医,堪称国手,欢忭莫名,拟仰恳先生本慈航普渡之旨,为宦酌立一方,或尊处有现成药品,赐函示知价目,定当汇款购买,如无成药,则立方之费,亦恳示及,必当照寄不误,总之元宦志在立起沉疴,并不敢吝惜费用,务乞先生博展鸿慈,莫名顶感,顺颂福安。

张××又函:士谔先生道鉴:昨接惠寄诊例二纸,敬悉一切,今遵章由邮局汇上大洋四元,希即兑收,并恳立赐仙方,从速寄下,以便照服而起沉疴,至于鄙人病原病状,前函业经详陈。兹不赘述,语云“信而后医”,今鄙人于先生千里求医,可谓信矣,精诚所结,金石为开。将来服药之后,定获奇效,可预卜也,敬乞大国手逾格费神,莫名顶感,顺颂壶安。张××张××附言:附启者,请先生临开方时,务将病原及治法详论见告,以祛烦惑,鄙人近来饮食日减,困倦日甚,大便仍旧秘结、疙瘩已集中于两腿部,形如朱砂,其色鲜红,刺痒不堪,入夜益甚,如徒步行走数百步。则顿觉周身火热,所有疙瘩立时刺痒加倍。中医有谓脾湿者,有谓血热者,有谓内蕴风邪者,但试服其药,成如石沉大海。西医有谓系皮肤病者,有谓系花柳病者,然试注射皮肤药针,花柳药针,均无寸效。鄙近二年来因患斯病,日吸芙蓉三次,特此附告。谨将病原及病状列下,敬请亮察。

1、宦素患胃病、遗精病荏苒十年,忽愈忽剧,迄未根治,嗣因练习静坐,病热稍减,因政海浮沉,静坐久辍,但病尚未剧烈,不过身体精神俱甚衰弱。

2、此次痒疹初起,在1934年五六月之间(旧历),先由腿部继及胸背,十馀日后,即遍周身矣。其痒难堪,不能忍受,其疙瘩如豆粒或米粒,其色红,始服中药,继到医院注射,均不见效。延至冬初,始见平复。

3、今年(1935)五六月间,疙瘩又起,其形状与刺痒与去年相同,及服中医汤药,则疙瘩由大变小,由一变百,全身几无完肤,宛如疥癞,令人不忍卒视,其刺痒增加万倍,嗣经友人告一偏方,用爆竹中之药,用猪油包上,擦在患部,用炭火烤之,顿见效益,但此愈彼起,仅能收效一时,不能根本除治,旋又在医院注射914药针,亦不见效,又注射治皮肤病药针,亦不见效。

4、现在饮食减少,精神不振,每日疲困不堪,头一着枕,即昏昏睡去。无论昼夜清晨,九点上斑,非经家人数度呼唤不醒。

5、至于房事,每一月或两月始行一次,然至多不过五分钟而已,可见精衰气竭。

6、如有所述不详不尽,先生有应垂讯之处,即请赐函示之,必当奉告台前也,至于邮资统由元宦担负,决不累及先生分毫也,诸希朗照不宣。张××又函:1、本年六七月间,曾延崔先生服肉桂、附子、桂枝、半夏、麻黄、升麻等等药品,病势骤然剧烈,甚至周身如疥如癞,溃烂流水,嗣用爆竹药炭火烤患处,始见略愈,此医历任税捐局长等差,素有大名医之称,不意经其一治,几不可收拾。

2、又在京中延聘著名汉医,投以五爪红、白藓皮、油贡朴、杏仁、桃仁等等药品,无过无功。平平无奇。据称此病系属湿气,胃中有病。西医则谓系属花柳,但注射花柳药针,多至一二十次,亦不见效,且元宦已十馀年未履曲巷,即从前亦不过逢场作戏,年中仅几次而已,宿妓至多不过十次,何至有如此之大毒,即有毒而药针何以不效,实属疑问。

3、此病一发,即患大便秘结。排泄一次。甚至力竭声嘶,须三四个钟点,且有时非用油药由肛门注入。否则不下,以此观之,似此病与肠胃有关,亦未可知。

4、疙瘩起时,如用爆竹中药合猪油擦上,用炭火烤之,则立即止痒,晚间擦烤能延至次日清晨,清晨擦烤,则能延至晚间,此理殊不可解。

5、疙瘩起处多在血管之上,或在血管近处,亦不知何故,上至头部,下至手足,无一处不起,甚至指尖处亦起此种疙瘩。

兹启者,元宦现年三十九岁,奉天人,幼年读书常有劳力过度处,中年境遇坎坷,忧伤亦有过度之处,十年以来,渐入佳境,然积弱之躯,不易遽复健康也。

复函:据述身发红疹,其形大者如豆,小者如米,奇痒难忍,病历三载,此乃胃家血热与脾家湿热连横为患,脾胃皆主肌肉,故肌肉奇痒,肠胃内气阳明,故大便闭结。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故血管近处最多,爆竹中药能燥湿,不能清热,能燥湿故能暂时见效,不能清热,故随愈随发,此病既非花柳,亦与皮肤无涉,西医所断,殊难可信。病既血热湿热连横为患,再投附桂热药,抱薪救火,适增其焰矣。奉上两方,一内服一外敷:黄连一钱黄柏一钱黄芩三钱连翘三钱银花四钱绿豆衣四钱生甘草七分飞滑石四钱冬瓜皮六钱霜桑叶三钱鲜竹叶三钱清水两碗浸透,煎成药汁一碗,去渣顿服。

处敷方:生茅术五钱丹皮五钱生大黄一两黄连五钱橘红五钱薄荷一两上药共细末和以猪胰脂油,敷患处。[可用白藓皮、地肤子、净蝉衣、薄荷、白僵蚕、晚蚕沙同煎汤洗擦,亦效。]八、镇江洪某某君函:士谔先生尊鉴:敬陈者,仆年幼无知,误交劣友,又中淫书之迷,终日神思恍惚,回想书中情景,若有馀味,致造意淫,时或抚弄阳物,日久成习,至十七岁始戒除(意淫仍旧)。但未越一年,欲念时起,终弗能坚持,乃变本加厉,非法出精(约月二三次),其时身体衰弱,面黄肌瘦,不思饮食,小便特多,清夜扪心,自觉愧对,遂发狠根本戒除。然悔之已晚,今年十九岁,发育不全,咽喉未突起,腋下无毛,阴毛稀少,阳物短小,少年无知,一至如此。且仆系独生子,堂上双亲,抱孙心切,每提及婚事,仆辄以年幼为词,长此以往,终非良策,久仰先生医道精微,神未绝伦,对于此症,谅有奇术妙方,特此上函敬恳,乞在《医林》示复,以救残生,恩同再造,肃此敬颂德安。

洪××复函:此肾气衰也,宜吞服金匮肾气丸,每日三钱,淡盐汤下,此丸国药店皆有售。

九、周××函士谔先生尊鉴;敬启者,兹有疑症一件,因久闻先生学术精深,故特不揣冒昧。专函叩教,祈在《钻报,医林》内示下治法,不独晚生感激,敝成合家尤当永铭五中也。

敝戚居京,其长女今年21岁,自去岁旧历六月起,天癸忽止,半月后又觉身热、昏闷,见食呕吐,喜睡,初疑有孕,后延医诊治,云系肝血胃结之症。连诊三次,连服归芍枳栀等药十馀剂。各痛尽失,饮食加增。大致与平常无异,即停止服药。然其经仍未行。至八月底,食蟹数只,不多日,腹部膨胀,胃纳如常,故又诊治,并服理气消胀等药十馀剂,经仍未行,至十月去苏州诊治,药亦不下十馀味,不外调经理气等等,服药至今未断。其现状腹大如四五月孕,上月起睡后有块如小掌大在脐上撑动,小腹仍软如常。腹饥时亦软,食后胀硬气闷,早晨又宽软,胃口如常,未悉此症是否气结血闭成痞,其经已停将八月,究若何故?本当至申[上海]造府面叩诊察。实因京[南京]申往返非二日不可,于未熟悉申地者究若不便,兹嘱晚生函奉,一俟有便友出申,当偕至候先生面治也,临书匆匆,敬候仁示,专此敬请时祉。周××复函:《内经》云“男子内结七疝,妇子带下瘕聚”。令亲之病,不碍饮食,则与肠胃无涉。凡气之结。无不关乎血气凝滞,当是瘕聚无疑,可向著名国药店购鳖甲煎丸。每日空腹吞服一钱,连服七日再谈。

十、韩××君函:士碍先生伟鉴:敬启者,敝友张君,年三十八岁,于七年前正二月间患耳聋症。即二耳如蝉鸣。头目晕眩,神志不清,头响如潮声,此乃系心火肝火上升,故头部有声,两耳被蒙,以致失聪,投以滋水降火及引火归元法渐愈。不料于是年十一月天气寒冷时复发,由其乡间医生诊治,方用鳖血柴胡、砂仁拌熟地、细辛、杭菊花、怀牛膝、生枳壳、僵蚕、川通草、莲子心、小青皮、炒杞子、白蒺藜等连服数帖即愈。而翌年十二月又发,以后年发一次,必在十二月正月间,在天气寒冷时,偶患伤风,其症即发,直至五六月天热方愈。天寒则发,天热则愈,年年如此。困苦情形,莫可言状,迩今天气寒冷,为感冒风寒,二耳又告失聪,脉濡细苔腻,须待至天热方可全愈。先生为国医泰斗,善济人急,恳求速赐妙方,登于《金钢钻报》,倘能药到病除,则恩同再造矣。顺请新年如意。

韩××复函:贵友耳聋,天寒则病,天热自瘥,此乃阳郁阴中,欲升不得。升降失其常度。春升秋降,冬夏为甚。冬至阳升,夏至阴生,此不过升降之征兆,究其实际,夏则生之至,冬则降之至,姑拟小方,请一试之。

活磁石二两细辛七分以上二味,文火熬,清水三大杯,熬成药汁一杯,临卧顿服。服药后,即以丝绵裹铁落碎粒少许塞两耳中,连服三剂。

十一、蔡××君函:士谔老先生尊鉴:久未奉教,鄙吝之念复萌。近维新春大吉,诸事如意为颂为贺。

兹启者,有医药一项,念晚生年轻学浅,不能解决,故特专函请教,祈为指导是幸。事缘敝戚郭君,去年回粤,得识粤医谭孟勤,今春谭医寄来一方,与郭君云为家庭太平药剂,无论其人身体寒热虚实,皆可服用,寒者自愈,即热者食之,亦能泻热,但观其方,辛热异常,且其份量亦比寻常药方重十馀倍,郭君食之,精神增加,其家人食之,亦俱见佳,尚有敝成陈君家人,潘君家人等,食之亦无不精神爽利,其中虽有寒体,然亦不无热体,如有常流鼻血及牙出血者,亦有肝火上升者,又有平日便结者。又有失眠者,但食之均能自愈,且大便畅顺,试研究其药味,则不莫名其妙。兹将该药方开列如下:胡椒八两川椒八两细辛八两陈皮二两北五味四两如有喘加半夏六两用二十四碗水煎成一碗顿服。以上五味,均辛热之药,寒热之体俱能医治,岂非神乎,其中奥妙,还祈老先生研究指教是幸,嵩此顺请春安。

蔡××复函:此劫剂也。以二椒之散,细辛之升,陈皮之行,而有五味之酸涩监制之,则椒、辛、橘为所牵制,缚英雄之手,槛虎豹于阱,只能鼓动气血,不能为祸肠胃,犹之吸鸦片烟者之精神得振。江湖劫剂,不可为训,烦寄语诸亲友,幸毋以劫剂自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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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5: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郭××君函:士谔大医士伟鉴:敬启者,久慕大名,未能前来请教为憾,先生对于医理至精,病者受惠实多,近更为远处通讥请教之病者,在《金钢钻报》示明病理及处方,则授惠远道病者,更不胜其数矣。兹将鄙人之病况,奉告于后。烦请先生将病理及服何药。披露于《金钢钻报》,则感谢不尽矣。

病状:1、左耳常鸣及至最近厉害,听时届须双目一闭。

2、夜间睡眠不安,如睡非睡熟之状,恶梦连绵不断,在睡第一觉比较安静些,到午夜二时左右,醒后则颇难入睡,既入睡不到二十分钟左右即被恶梦惊醒,如此直至天明。

3、早晚有咳嗽,早晨较剧,痰灰白不多,口沫甚腻白色。

4、喝开水咽口水时,颇易误入气管而致咳嗽。

5、头部常觉发热不舒服,尤其是晨八时至十时及饭后喉问觉干哮,虽无痰亦欲咳嗽一下才舒服。

6、作任何事,心终甚为着急。

7、一运动或一着急,则呼吸即甚急促。

8、前几个月每隔五六天遗精一次,后服中药,现已二十天没有遗精,而以上七种病症,迄无稍愈,用敢烦劳,敬颂大安。郭××,复函:此肝胆有馀火,肺胃有馀饮也,奉上小方,宜连服五剂。

制半夏三钱川贝母三钱竹二青三钱(不知是何药)枇杷叶(去毛)三钱青陈皮各八分朱茯神四钱夜交藤三钱川连三分生甘草三分十三、顾××君函:士谔大医士有道,久仰盛名,无缘拜识,每读《钻报》至“医药栏”论,钦佩无任。仆肠胃消化素强,惟有蛀牙致右面腭齿失职,只能一面咀嚼。十载以来,致肠胃中时觉胀满,剧作时脐部小腹间续痛不已,约三四天始止,其时频欲下便,而所下仅黑灰芕溏汁少许。此种作痛,每年约二三次,平时胃欲虽大,肠中消化不任,无多进食则胀,未知应常服何种药品为宜,敢请先生拟方载于《钻报》是荷,如丸药更妙,因仆作客沪上,煮煎不便,耑此祗颂炉安。

顾××。

复函:贵恙乃睥运失健也,奉上小方,宜制丸服。

生白术五钱焦枳实一两鸡内金一两焦谷麦芽各一两神曲一两清炙甘草五钱焦山馇一两共研细末,饭汤泛丸。梧子大,每食前吞服十五丸。开水下,一日三次。十四、徐××君函:陆士谔先生道鉴:小儿现年四岁半,在二年半前的春天,陡然发烧、惊惶、啼哭,腰以下瘫软如绵,不能坐立,当求医服药,烧退左腿即行复原,惟右腿自膝以下不红不肿,热天时有汗如渗。冷天时触手如冰,不知伸曲,肌肉消瘦,迭经中西医诊治,或谓系风湿内侵,宜服热燥之药;或谓系神经麻痹。宜用电疗。二年以来。稍能站立,而不能自由伸曲如故,西医并谓须自然恢复,无特效药,殊为绝望。仆夙仰先生为医界泰斗,济世为怀,因不揣冒昧,专函干渎,伏乞惠示医治方法,则感荷无慨矣。即颂壶安。徐××,,复函:此痹证也,古称难治,姑拟小方试之。

党参三钱川桂枝一钱白芍一钱怀牛膝一钱鹿角胶七分(另烊化入药)十五、郑×君函:士谔先生大鉴:读《钻报》时聆伟说。欣慰莫名,仆少嗜医,奈乏师承,等于盲人暗中摸索,今得一睹曙光,未始非三生有幸也。兹有请者,内人向有带疾,乃月初自止,而脑后之发脚[发际处]突起小疮,大便秘结,喉干口苦,脉颇洪实,本人自服泻丸,大泻三次,竟小便不通,刺痛欲死,仆以莲梗二两,陈皮五钱,甘草梢三钱,木通三钱,水煎服,始略通。乃翌日复闭,且遍体出小疹如米,其痒异常,脉转弦数,再以龙胆泻肝汤及当归芦荟丸,亦时通时闭,如是十日,精神渐疲,脉亦弦软,且午后至夜半更重,喉干欲焦,试以四物汤加黑山栀、丹皮、元参、麦冬、肉桂等服之,尿始出,顾数而短,阴痒难耐,不得已仿《国医新话》法用桃仁研碎绵裹纳阴中,痒竟止,溺亦不甚数,但一去桃仁又复作。殊深闷损,此症似属湿热,惟舌苔淡而不渴,尚能食,未卜将何以善其后耳,愿先生有以教之。专此并颂诊安。

郑×复函:尊言湿热,足见卓识,第病机似在气机,姑以轻药重用法治之,银花、绿豆衣、梗通草各一两,煎汤代茶,或有效也。[此方从舌苔淡而化出也。]十六、张××君函:士谔先生大鉴:读《钻报》见先生为人解答疑难疾病,造惠病家,深感钦佩,兹鄙人亦有二病。烦劳先生。

1、左眼有花点甚多(花点在看书时方有,眼内决无,与常眼同),前首起只二点,亦未注意,现竟加至六七点。看物时随视线而转移,心甚厌恶。

2、前年夏日,着短裤坐于凳上,被友某误将铜元掷于右睾九上,当时睾丸在内反复转动,痛甚,有顷即下坠,睡时复缩上,如此念数日方不再下坠,隔一年又复发,痛更甚,肛门亦抽动伸缩,睡二小时方止,现在睾丸右略大,因恐其复发,有何药医治,以上二病,获请先生解答于《金钢钻报》则感德无涯,专此上达,即请德安。

张××。

注:睾丸下坠,仍劳作未休息。花点形,看远处花点亦远,看近则近,看近则小,看远则大而长。

复函:左眼有花点,宜以稆豆衣五钱煎汤服,连服一个月。铜元掷伤,病属不内外因,余是内科,愧难代谋。[左眼有花点,今之远视也,应配镜以矫正之。陆公用稆豆衣者,欲以清热而明目也。校者注。]十七、陈××君函:敬启者,久仰大名,时深响往,近更特辟《医林》,拔人痛苦。钦佩尤深,兹有恳者,室人素体衰弱,年事已在五十以上,平素血热,大肠秘结,向来五六天始通一次。

通时又须坐桶七八回方下,干燥非常,困苦委实难堪,常服平肝凉血补血等药,均不见效,即服泻肠药品如泻叶、泻盐等,亦等于零,此等怪症,殊属可恶,务请先生对症批答,并赐良方,藉资治理,以祛病源,实为幸甚。附上信封一扣并信纸两张,伏祈详细批答,并拟一方加封掷下为祷,专此奉恳。顺请大安。

陈××。

复函:尊夫人既病热体弱,则攻剂断不可服,奉上小方,试服十剂。

淡苁蓉八钱大生地八钱全当归四钱生白芍四钱核桃肉五个(打碎)郁李仁五钱大麻仁四钱十八、谭××君函:士谔先生大鉴:敬启者,近阅大著,得知先生学术精深,存心济世,为国医放大光明,为人生健康造福,弟恨远处南方,未获亲叩鸿仪,饫黔大教,唯见尊著《医学南针》卷末,附先生有诊例,通函论症一条,不胜欣幸之至,盖弟身有宿疾,二十馀年来中西医尊均经尝试,虽不无小效,然终未断根,今见先生之高明,实恨相知之晚,用敢不揣冒昧,将弟之症情详细函陈,并将例金四元奉上,以万分至诚至敬之意,请先生赐我良方,及指示摄生床第之法,俾得旧疾消除,恢复人生乐趣,则不啻恩同再造矣。谨此敬请大安。

谭××。

1、体格及生活情况(1)、年龄。现年41岁。

(2)、体格,筋肉颇坚实,身高约四尺四寸,体重约80馀斤,脉搏平时每分钟72跳。

(3)、生活经历,自少读书,自30岁以后在实业界做事。

(4)、嗜好,不饮酒,不吸烟。不赌博,不狎邪。喜游玩,好音乐美术,惟读书则精神不甚贯注。

2、病历及症情(1)、遗精,14岁时同居中有患麻风病者,不知因何而受其传染(非有肉体之接触),中年之后。方医全可,但梦遗继之。由十馀岁而至三十馀岁后,仍有梦遗之病未断。惟近数年来,屡经中西医药疗治,此疾患已少,有时月中不过一二次,比之从前,好得多矣。

(2)、头晕头痛,自十余岁已常有之,在二十馀岁时,凡至众人集会空气秽浊之处,或行远路,则必头晕,其晕必在额,初则晕,晕极则痛,痛极则欲呕而不呕,必熟睡数小时后方复原。近来此病已较好,其晕痛已不似前十数年之频且剧矣,惟有时似觉有虚火上冲,如口燥鼻中有血,而且心胸胀闷及心跳时,则势必时连头晕头痛,其晕仍是在额也。

(3)、心跳(怔忡),平常多觉心跳,以致心胸胀闷不舒,有心跳之现象时必随觉头晕,又平时纵宁静,而当与异性接触性欲勃发之际,心脏必大跳特跳,以至全身不克镇静,精神不能自主。

(4)、早泄精稀,平生少与异性交接,一有交接。则因一时性欲冲动。即极度心跳,不能自制,因此甫交即泄,甚至未交而泄者亦有之,有时与老妻敦伦必要毫无介意,情欲绝不举奋,而后方能持久,如是则又举而不坚,痿而没趣,至于精液则素来均甚稀薄而无结晶,龟头则平时冻而不暖。

(5)、中气不足,平生少言语。一多言语或激昂言语,高声言语时则觉中气不接而致头痛。

(6)、大小便,大便常通顺,小便亦不频不数,且素无夜尿,惟平时多黄赤。

(7)、起居饮食,平时嗜睡,夜间必须在十点钟以前就寝,睡足八九小时方可,不然,若深夜坐过十二点钟以后,则次日必精神不足,而头晕头痛见矣。食量每餐两碗,算是平常,茶水平生不甚多饮。

(8)、有时眼见火星飞,有时手足各处及阴囊后阴茎之根皮肉跳动。

谭××。

复函:谭××君:肝阳有馀,肾阴不足,肝主升,肾主泄,头晕头痛,怔忡,胀闷不舒,凡此或为直接或为间接,皆属肝之为病,皆病肝阳有馀。性动心悸,甫交即泄,此属肾之为病,病在肾阴不足。所幸眠食如常,根本犹未动摇,对证发药,惟有敛肝益肾,庶几利多弊少,万里拟方,是否悉中病情,尚祈贵地道中一酌之。

别直参五钱盐川柏五钱生甘草五钱天冬五钱川连五钱五味子五钱大熟地两生白芍五钱春砂仁三钱青龙骨一两左牡蛎一两炙桑椹一两上药十二味,共研细末,饭汤泛为丸,朱砂为衣,丸如绿豆大,每食前吞服一钱,开水下,日三服。

十九、张君函:士谔医师赐鉴:久耳大名,素佩仁术惠护病家,无微不臻,迥非一般时医好利者所可比拟也。谨陈者鄙人向操船业,体格素健,往时从未缠病,讵于旧历七月间患时寒时热类似疟病。仿佛初则日必一次,嗣以职属受雇劳工,未便久延,又无力辞养。故曾求医诊治。乃服药后,虽不再日必一次,须隔二三日仍复如是,奈何每发之日,则不仅一次矣。冷时较热时为多,至饮食胃口及大小便暨睡眠等均与未病时无异,惟两腿乏力,行路气喘,口味苦,(生平好酒而今已戒除二月)未知何病,因知神术高明,慈肠古道,务乞鉴核赐方,以解二竖困缠,且赖不致失业,不胜感盼之至。专上顺请台安。根林拜手复函:贵恙乃是伏邪症。邪伏在腠理,与脏腑无涉,所以饮食起居如常,宜就近延名中医诊治,脉证不详,碍难拟方,谅之。

二十、肇嘉路708号范信愚君函:士谔先生大鉴:久读《钻报》,见先生之为读者答复医药上之疑难,而设“医药问答”一栏。以与读者之方便,而更得解惑之惠,实所钦佩之至,兹者邻居祝姓有一女,年36岁,幼年因性地窄狭,稍有逆意。即积气成郁,于30岁时,突因与丈夫争突,一时郁气上升,遂成痴癫之症,终日引歌高唱,时或漫骂,若见鬼状,而更日以继夜,烦扰不堪,当时困惑西医神经病之说,杂乱投药,俱无少效,后更延请中医,仍不见愈,至今终日高歌引唱,二日呆而直视,头眩胸满,眠食无定,饥而不欲食,食则不多,口渴而舌黄,面发白而瘦,大小便则仍通,惟经水须四五十天而一来。色亦鲜红,惟早岁因气郁而吸鸦片烟,至今仍欲吸此,然因环境而已少吸(虽欲为之戒除而不可能也)惟有时亦能清醒,与人谈话,然不一刻则又漫骂高歌而唱矣。六年以来,其家为此女之病,虽百计求方,因之而倾家荡产,然于此病仍无一效也。今复遭其走之遗弃,退居母家,以致贫病更加,奈何无馀力诊治,然其痴癫之状,至为痛苦。敝人忝居其乡,目睹其状,因感其可怜而请之于先生,尚望为之一发慈悲,义务答复,有否经济治法,尚祈惠赐以除宿疾,自当感铭五中,永垂不忘,实为切祷之至。耑此敬请诊安。

范××。

复函:郁怒伤肝,已成狂疾,病历六年,实难治疗,姑拟小方以试之。

鲜石菖蒲生山栀各三钱苍龙骨左牡蛎各八钱水煎服,连服三日。二十一、李××君函:士谔先生道鉴:敬启者,常于《金钢钻报》得见大作,著述宏深,钦佩之至。鄙人患鼻病多年,迄未治愈,素仰高明,谨列病状,请先生指示,鼻塞(惟两孔每轮流塞)鼻内时个个作声,多浓涕而两耳内多黄色薄垢,神经衰弱,嗅觉减退,而精神不能集中,痛苦万分。特冒昧来函,不知有何治法,以何法为有神效,谨请于《金钢钻报”端答示,是所至祷。肃此敬颂撰安。

李××复函:此鼻渊之初也,不治必成鼻渊。可向国药店购通关散时时嗅之。

二十二、刘××君函:士谔先生大鉴:地角天涯,缘悭一面,遥企泰斗,不觉怃然,先生学通《灵素》,术赛岐黄[指岐伯、黄帝],普天之下,莫不同仰北辰,故虽荆州未识,而神登堂上者,非伊朝夕矣。敢布积悃,以表葵倾,兹有肃者,家父为二坚所困,所兹二月,尚未喜占勿药,深为抱虑。久仰先生道高德重,术可回生,法能再造,奈何以迢迢长路,不可梯航,言与及此,涕泪交并,前日检阅方书之馀,在尊著《医学南针》卷末,见有通函论证一例,不禁蹲蹲起舞,雀跃三千,用特条陈病状,以渎清鉴,恳为拟方掷下,俾病入膏肓者,得以著手回春,则感恩戴德于靡既矣。耑此敬请医安,惟照不宣。

刘××。

兹将病状条列于下:1,病之起源两足有一种无形之串痛,起于今年三月间下旬(此种足痛数年来时发时止,或系酒患亦未可知),嗣服凉血清火之药已愈。

2、医治经过家父今年44岁,体质素来赢弱,故受滋补,因足愈后曾服花旗参汤及川芎蒸鸡蛋二物,以图健壮,讵知忽生寒热之病,延医诊治,连喂桂枝汤加减二剂无效。

再延一医,云是感暑,用香薷饮加葛根,桑菊饮加归身、萸肉等药。不期逼血上吐,其色鲜红。

乃另延一医施治。云是阴损,服鳖甲、牡蛎等药无效,又延一医,云是痰火,暇以清凉之品,误杂法夏七八钱,又无效。

又延一医,云是虚痨火炽,施以建中汤加冬虫草,又无效,且动则气高而喘。

又延一医,服以厚朴、枳实等药,又无效。

现医以肃肺和肝、疏土滋水之法暇四日,略见微效,嗣因病者苦于粪逼,乃以元明粉三钱泻一次,肢体反觉倦怠,即用生党参五钱以顾元气,同时又因食猪肉粥,其病复笃,而病者仍有粪逼之苦,医者前因元明粉之峻有伤肠胃,不敢复用,乃改用郁李仁以滑之,尖槟榔直抵肛门者,仍希一泻,岂知不但不泻,其舌之上半截挨左处现有如山楂色之苔,刻即回用肃肺和肝之药,其苔又转回淡黄之色(其苔未变山楂色之前本属淡黄色)。

其脉,右手寸关浮数,然浮取则带小象,中取则略大;左手之脉,亦一如右手,惟比较小些。两目青龙略达四白。双足不能步履。两手接举物件,有些振动。腹不见饥,口不欲食,且不欲言,言则低微,凡饮食入腹,其腹部即格外发热,其气炙手,兼见脐上跳动等证。兹问数则,统希答复。

复函:气机窒滞,运化无权,议补议攻,皆非计也,补则气机愈滞,攻则正气益伤,当以轻清流动之品,先展其气机。

北沙参四钱生白芍三钱长须谷芽四钱枇杷叶(去毛)三钱鲜竹茹三钱鲜菖蒲三钱白茯苓三钱梗通草八分越一月,刘君来信道谢,言此方服二十三剂,而病如失,轻方愈重病,实出意外,并乞再与补方。余回信。劝乃翁薄滋味以养胃,游山水以养性,精神之补,较之药方功效相等也。

二十三、李××君函:士谔大医师伟鉴:敬启者,昨阅《医学南针》。藉悉先生并可通函治病,兹特恳请代为拟方,谨将病状开录如下:敝人自民二十二年即患大便带血夹脓,似痢非痢,鸡鸣起泻,日五六次,或八九次,时觉腹疼,所幸一显就过,千方百药,莫能奏效,时轻时重,实难除根,所便脓血,或在便前,或在便后,更有时统便全系脓血。大便绝少。惟在鸡鸣泻时大便较多,而脓血较少或无,早饭后则脓血多焉,时觉肠鸣,该症现已二年有馀,渐渐肌肉削瘦,四肢无力,精神颓萎,惟因饮食未减,故略能支持。顺祝台绥。车××。复函:便脓血,兼五更泻已历二载,形体瘦削,中虚可知,法与补中。。潞党参三钱生绵芪三钱黑姜一钱土炒白术三钱炙甘草八分鸡血藤胶三钱参三七二钱炒阿胶二钱扁豆衣三钱加升麻七分柴胡八分[此肠红肾泻也,方中鸡血藤胶乃治血症虚损要药。]二十四、谌××君函:士谔先生:鄙人现年45岁,十年前不断涉足花柳场所,现在则仅有吸纸烟嗜好,民十八年在上海时,头部忽发昏眩,睁眼闭眼,什物旋转如走马灯,几欲倒地,继即汗出如渗,为时约十分钟始已,继即作呕欲吐,以后每年约照样发二三次,至二十三年,几每月必发一次,时间约三四分钟,惟已无汗。眩晕后仍欲呕吐,投以豆蔻始已。

继求友人处检验血液,认为含有梅毒,经注射606,并服药粉共六次,至今约一年,眩症未发,(此一年中并练习太极拳,每天一次。每日两餐,每餐饭二碗半:早吃点心一次。每晨七时起,每晚至迟十一时以前入睡。每早必大便一次。)至全部身体现状,自腰以上颇为发达,头部尤甚,腰以下则甚瘦,今烦先生者,即头部特别发达,头部皮肤太紧,稍一用力,颈部筋即胀起露出,同时面部及眼球亦红胀,如低头拾物或作事,亦有同样情状,敢问服何药方能免去以上病态,敬函询高明于《金钢钻报》上赐示为感。

谌××。

复函:此肝升太过,肺降无权也,宜服降气平肝之剂,希就楚地名中医诊治,安心服药,自能全愈。

二十五、胡××君函:士谔先生惠鉴:久钦道范,弥切驰思,识荆无缘,徒怀慕蔺,兹恳者,敝友朱君每届冬令遍身干燥发痒,难过无比,偶一搔抓,非至皮破血出不能罢休,因此务乞赐一良方,不胜感激。嵩此即请壶安。

胡××。

复函:此风燥也,病虽不重,极难治。

桑叶杭菊各三钱薄荷一钱三味泡汤,代茶服。(此由血虚风燥,可加竹二青、生白芍、丹皮、生地。]二十六、王××君函:陆士谔先生大鉴:径启者,不佞内子,素患经带疾。于兹有年,初遍服市上调经药剂,以其无见功效,乃延医诊视,亦无甚差异。久仰先生乃医界泰斗,妇科圣手,谨将详细情状,录呈奉教,即遵论症例汇上四元,敬恳赐示有效良方,俾得早脱苦海,不胜铭感,翘首切望之至。专此并请大安。王××。1、经过内子身体素弱,盖产于母之病后,先天不无影响,成年后,月信仅最初数月准期,以后则常后行、带盛,然于身体,尚不觉有甚关系也。婚后初无异于前,适后渐久,每于经前即腰酸,经行腹痛,经色时而红黑,时而淡黄,自服乌鸡白凤丸(丸烧猪肉,月服一次。)后,经即前行。本年六月间曾因血热妄行,(据当时医生所断)经血由鼻管流出,卧病多日,服药后鼻血即止,月信仅病后翌月对行一次,以后即月或行一次。或二次,病象无殊于前也。

2、现在月信仍不调,月行一二次无定,(上月旧历二十二日行而本月初九日复来)经量少色淡,面色枯黄。经血来时,腹部闷胀,时作阵痛,带甚盛(色白)多时犹经血之来潮也。心悸,头时眩,掌心热,小便不清(呈红黑色),大便数日一通。胃不健,食量不多,腹时作雷鸣,右足麻木。

3、医言:敝医生多断为“肝郁症”,谓“即不宜补,复不能猛攻,惟和解一途”。

4、服过药品:天寿堂姑嫂丸,天喜堂调经丸,三友实业社妇女救苦丸(仅用一粒,取药时白带甚多。)及日本中将汤,乌鸡白凤丸,逍遥散,医生处方一二十荆(处方多失散,无从检呈)等。

5、附录:年岁22岁,性情沉默寡言笑。嗜好无。

复函:王××夫人,经前腰酸,经行腹痛,心悸,头眩,大便数日一行,此奇经八脉为病也,医言肝郁,只识其半。

全当归二钱川芎一钱生地砂仁拌四钱川断三钱川、广郁金各三钱大白芍二钱生香附二钱橘叶三钱夜交藤三钱加红鸡冠花三钱二十七、魏××君函:士谔先生有道,屡读大著,关于国药之发明,阐精辟微,至佩宏论,复于病家不惜指示迷津,援登彼岸,益见悲天悯人之怀,兹者仆以先天弱躯,后天失调,百病丛生,西医既立霸道,复以贵族化,不敢问津,而国医真正学识经验宏富如先生者亦不可多得,用敢不惮烦碎,冒读欲一求指示,先生其许我乎?仆之病原,不外体弱,然亦因环境不良,伊郁多时,亦不无关系,去岁腰上寸许背肋骨下之软肉,为脚车柄所冲,当时并不觉如何,曾服三七,外敷等,翌日即觉气喘,后亦不觉怎样。(曾照爱克斯光谓无伤)迄已有年馀,近时常痛,据云恐内部伤气,而皮外固无一些痕迹也。仆年34岁,素来本患腰痛,早起最甚,既起即不觉,而目光锐减,视物如雾。晚间灯光下尤甚,早起眼污黄厚,非细用巾拭不尽,而久视或就睡时,试一闭目,则眼酸不耐而泪出始快。今秋则头发锐脱,稍一梳洗,发即纷飞,集之得一指粗,听其长此,将不日成为牛山濯濯矣,凡此皆属虚弱情形,自不待言。而左胁新一病,似为气痛,上而牵连左乳作痛,下而及背部,腰上之板车冲处,亦隐隐作痛,日前因郁闷大发,三数日不止,弯腰上下如有一物悬吊于左胁内,试向下弯,物即上攻,痛苦非常,后服五灵脂末药稍愈。不知究是肝气,抑为旧创内伤。再饮食如常,每饭总不离三碗,而面容黄瘦,且面上如粉之刺粒干硬尤多,以上情形,似身体组织非常混乱,宜服何种药剂及补剂为当?又病之总因,究为何种?有否内伤及气,及发脱落之救济,渚如上述,仆因之心绪恶劣。而又窘于资,久仰先生苦海明灯。敢乞耗宝贵光阴,不吝珠玉,指示迷津,俾脱苦海而登彼岸,功德无量矣。嵩此敬颂道安魏××。复函:贵恙乃气滞作痛,升降失其常度,法当舒其气机,奉方如下:旋复花(包)三钱川、广郁金各二钱生香附三钱逍遥丸(包)三钱三剂,水煎服,日服一次。候痛愈,再治他症。缘脱发乃另一症,不能一方并治也。

二十八、黄××君函:士谔大医士道鉴:敬启者,久仰中医精造,著手回春,拯民疾苦,起沉疴于亿万,治及奇难,披恩泽于遐迩,龙以多病之躯,耳闻大名,夙拟趁轮叩谒求治,奈公务缠身,无暇就医,既阅报载先生有通函论证之例,谨将龙病状经过,及前后医士方案膏丸详细书陈,请先生俯予裁夺,从邮赐方寄下。盖龙早时操劳过度,肾脾两亏,惊悸怔忡,失眠遗精,耳鸣之症,于二十三年五月间患病不起,当绎九江名医诊治,类多归脾汤、天王补心丹之品,食洋参、石柱参、人参膏颇多,经数月调养,吃医士方膏,暨肾脑再造丸,虽觉精神略爽,能眠五六小时,然寐后盗汗,终觉恍惚,继请他医,有谓吃黄蛋鱼肚者,吃后食量顿减,口淡无味,龙现每多只饭一碗,心常郁抑,背心两胁恶寒,天明对脐腹痛,按之暂止,神思不宁,筋惕肉(目闰),手足不暖,梦中惊醒,头晕,目不能久视,口不能多言,间或脑痛,或谓肝旺。盖龙现年只三十岁,所吃之药,如用参附、破故纸辈,恶寒去而盗汗来;用牡蛎、龙骨、芍药辈,盗汗止而精神差。龙现犹气少,四肢无力,佥谓肾阳虚,药偏于阳,则盗汗心火上冲,偏阴则减食无神。谨邮呈诊金,并附呈各原方,请求先生即日掷赐佳方为祷。肃此敬请道安。黄××复函:人身阴阳不能有偏,偏则成病,所谓阴者即是液,阳者即是气,各有界限,不能笼统言之也,总之一切补药,入腹不能即成气血,亦必藉胃力以运行诸经各脉,所以补品之先决要点,必以不碍胃运为前提。拟方如下,试服可也。

宋半夏三钱青陈皮各八分吉林参须二钱大白芍三钱于术一钱白茯苓二钱炙甘草四分夜交藤三钱生谷芽三钱[此乃和中以开胃之法也。]二十九、祝××君函:士谔先生大鉴:鄙人爱读《钻报》,五年于兹,对《医林》一栏更为钦佩,几至一日不可无此君之慨,宗仰先生何似医中之圣,所以每有患恙较深者,莫不介之先生,以期着手回春耳。然所介者十九见愈,鄙人亦以杏林生色为荣,问阅先生解答函问诸案,异乎寻常,益为心仰。兹因敝亲患有疑症,针药毫无见减,以至束手无策,且远在外乡,不能举踵益为憾,故此函达,仰祈付之报端,或能赐函以告,更为感激也。按敝亲系女性,年已37岁,尚属处女,十年前右乳上寸许生一核状物。皮色不红,按之活动,初以为痰核,服药与丹方均无效果,二三年后渐大,惟仍活动,按之微痛。如操劳较重,即觉肝下胁痛,迨至今日,已十一年,尚无异象,不过时有乏力、面黄而已,至本年四五月较甚,经来黄淡。夏季患痢泻旋愈,至七月又操劳过度,觉腰下腿部至足胫筋挛酸麻,尚可步履勉力支持,迨至申造黄鸿舫针治数次,毫无松动,服药亦不效。针两次后反觉终日终夜酸麻肉跳,不能安眠,痛时淫汗不止,恐不克久持,送返乡下,迄有一月馀矣。再有针过十次,服过大活络丹六粒。汤药亦用归身、潞党、黄芪,均归无效,间有好过一天不酸不麻,然夜间又脚凹起胀而渐麻而酸矣,情状可惨。

初起摸之觉松,后来抚摸觉木,故亦不按,然而大腿尻骨以下较不波及,今已移至小腹及脚部,舌苔白腻而糙,未知究属何症,更乞拟方试服为感。杭州陆清洁先生之地址,乞亟指明乃感,并希示明就何医为最妥,事在燃眉。乞即赐示为至感也。此致即颂道安。

祝××复函:此病属于肝,不属于风,乳为肝之部,诸筋皆属于肝,肝为刚脏,在志为怒,投以风药,犹之抱薪救火,非徒无益也。风者善行而数变,安有病风十有一载,未见绝大变动,女子善怀,病肝居多,此症宜请内科诊治,当从解郁舒肝入手,如逍遥散加川贝母、郁金、广陈皮之属。

又函:敬答祝××君。

十年夙恙,积因甚多,块垒从乳至腰,计五六处,筋跳肢麻,二便皆闭,病由肝郁,疗治极难。今以十年之积恙,凭片时之口述,三剂汤药,悉与消除,期望未免太殷矣。女子善怀多郁,确是此病病源。倘服舒郁宣气之药,而病者情志不怡,日增烦恼,犹之马路既已拥塞,复以大量之车辆,努力向此路进发,欲求其通,何可得也。更方遵命照门诊例。惟第一须病者自寻快活,倘迫于环境,不能自乐,日坐愁城中,则服药定然无效,不必劳驾枉顾也,鄙人心热如火,分痛有心,分身乏术,窃意贵地同道,不少高明之士,望以鄙意转述,倘能采及刍荛,撰方从肝郁着手,不啻鄙人亲诊矣。

三十、李××函:士谔医师台鉴:接奉诊例,欣悉悬壶海上,盛名彰著,鄙人多年肝伤,迄未治愈,一因公务忙碌,未能静养;二因药不对症,服而无效,以致迁延日久,幸鄙人,心胸豁达,故病未加重,动作照常。兹将病原病状,另纸录奉,祈作参考,惟肝病之症颇为顽固,尚乞费心酌拟药方。专恳敬颂台安。李××上附病情:病原:本人现年40岁,江苏武进人,体格壮实,于20岁时由苏州北上,旅居故都,因受家庭口角之气,彼时年轻,心胸不宽,愤闷郁结。以致肝气上冲,升入左胁上部,络管破裂,吐血一口,幸蒙姑丈赠以上等厚朴二钱,分二次服用,逆气平愈。旋于23岁时,因入学无力,在津谋得小事,不免受人轻侮,郁郁心中,日久旧病复发,逆气上冲,吐血约六七口即止,惟瘀血虽然吐出,而逆气不降,仍然上胀,虽迭服平肝舒气如厚朴、郁金等药,终不见降,后因本人少年误犯手淫,时患遗精,医者以为肾亏肝旺,迭复补亏平肝,如熟地、白芍等,亦不见效。(此症迄已十多年,时轻时重,胀而不痛,是肝伤太重,非经长期静养,不能下降。)再前二次吐血,血系紫色瘀血,吐后本人仍照常动作,并不卧床,惟心中略有疑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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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7 08: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病状:肝气上冲,升入左胁上部,胀闷为苦,口中津液凝结。大便不燥,每日一次。小便清淡频数。大有上热下寒之势,夜眠有时手心发热,类似微蒸。手指甲在秋燥时有时脆裂(是否血燥),两足趾有时发隐痛(是否血虚),两腿皮肤上有时发现大块红斑,时隐时现(是否血气不畅),两足久立无力,如日间动作过度,夜必遗精,所幸饮食、安眠、动作一如常人,故可求治耳。两脉无力而迟,舌苔略紫。

补述:肝病气冲,系23岁所得;肾亏系三十七八岁觉得;口中津液凝结,系最近一二年所得。

此症以肝气逆冲最苦,口中津液凝结则次之,至肾亏一症,缘本人已一年以上保养,遗精已愈,嗣后格外小心,或可渐愈。故只将逆气下降,口中津液使润,则病去大半矣。敬祈拟方赐治,俾去病根,感恩无尽。

复函:李××君:肝为藏血之脏,怒则伤肝,肝伤则气滞血溢,气滞则胀满,血溢则吐血,此病原也,厚朴虽消胀,性偏刚燥,肝为刚脏,在志为怒,两刚相合,颇非所宜,气冲左胁上部,气伤已兼及乎络,口中津液凝结,显然络气被阻,升降已失常度,法当柔肝舒络,看似平淡,久服可许全愈,若急欲见功,难免流弊矣。余立拟方快邮递去,嘱连服一个月,当见效验,处方如下:旋覆花三钱青陈皮各一钱川广郁金各二钱猩绛纱钱半麸炒枳壳八分代赭石四钱连须葱白三根生香附二钱宋半夏三钱加枇杷叶(去毛,包)二钱竹二青三钱李君又函:士谔大夫台鉴:前接寄下治肝病药方,当即照服十帖,胸胀已轻,惟口中津液仍然凝结亏短,查方单内嘱连服一个月,鄙人系将每帖药分二日服用,第一日服头煎,第二日服二煎,如是连服一个月,未知相同否?又方单内有宋制半夏一味,鄙人现兼有肾亏滑精症(小便后每有薄精带出),脉沉细,口中津液亏竭,未知相宜否?可否易以生津之药,兹将原方照抄附上,并附回信邮资,祈费神酌拟示复,以便安心服用,迄服用满一个月后,如何情形,再行奉告,敬求医治为荷。此请台安。

李××上余回函告以宋制半夏性极平和,与肾亏绝无关碍,一剂药须一日服完,不能分两日。

三十一、赵××君函:余对于《素问,热论》、仲景《伤寒论》、及温热诸家之学说,未免有所怀疑,祈请函复。

复函:《素问,热论》皆伤寒之类,黄帝所问,岐伯所对,列举六经证据。都是统论外感。仲景《伤寒论》分经论治,分出伤寒、中风、温病、喝病、湿病五种病证。岐伯粗论大体,仲景细辨其各证也,学问之道,其始也简,其继也繁,各种学问都是如是,吾医学当亦不能逃此公例,尊问《素问》传经之病,究为热病,抑或伤寒,实缘未悉岐伯是统论外感之故。

温热诸家不外补充仲景之学说,并不是在仲景之外别树一帜,别立一说,拙著《医学南针》(世界书局出版)、《国医新话》(校经山房出版)早已详论其所以,其学说绝不抵触,总之吾人为学倘能注重证据,见某证知病在何经,某证知病在何腑,则一切高远之理论,无谓之争执,皆可扫去,而论症必以证据为依归,则古今学说,皆可一以贯之矣。

三十二、黄××君函:士谔先生惠鉴:久耳鸿名,恨未瞻韩,敬佩之深,难宣尺素,屡见先生在《新闻报,国医专刊》答复病家质疑,既详且尽,益叹先生之仁心仁术矣。求之世风浇漓,惟个人福利是图之今日,实属罕有。敬有恳者,鄙人患有多年未愈之脑漏痼疾,谨以十二万分诚意,敬求先生费数分钟之宝贵光阴,指示灵验之方。附奉病况经过,藉供参考,想先生慈善为怀,当能不弃也,千里仰教,情出至真,啣草含环,终当图报,临楮不胜拜祷之至。专叩暑安。翘企福音,望切云霓。黄鸣皋拜启病名:中医谓鼻渊,又名脑漏。西医谓慢性鼻膜炎。此病之由来,十年前,每届夏季,两颊红肿,服药数方,旋告全愈。惟口鼻间发生一种臭味,因经济困难,复不知此病之重要,因循自误,至八年之久,未尝延医诊治,此有碍身体健康及社会交际,生平引为憾事。

诊治经过:1、天虚我生主编之《家庭医药常识》载有脑漏药方,系用“斑螯”一枚以薄棉裹之,塞鼻孔立止,曾依法塞鼻数次,依然未止。

2、又承此间名医指用广霍香连枝叶一两加鸡肝捣丸,连服三剂,亦未见止。

3、中法药房之脑漏立止药,亦曾购服数瓶,又未见效。此前后两年之经过。目前病况,精神萎靡不振,办事略久,即觉头晕目眩,不时有黄色水自脑中下,香臭不闻。

现用硼酸水洗涤鼻部,已有两月,亦无效。

复函:贵恙受病之原,由于脑户受风,此症本非易治,所列药品,或补阴,或益脑,或清热,或化湿,皆是好方,皆是良法,就可惜未曾中病,此症主要疗治,当从风邪着手,敬赠小方,望请照服。

细辛一钱羌活二钱薄荷一钱苍耳子三钱清水煎透,去滓,饭后服。三十三、黄××君函:敝人向有遗精之患,不过每月只有三四次而已,因恃着贱躯健强,就没有理会它,那知在两个多月前的早晨遗过一次后,忽觉小腹隐痛,同时睾丸也随之病了起来,并且大作寒热,家父当着敝人是小肠气,就请一位内科孙某诊治,诊后也断为疝气,就开了一张药方,服了一帖药,仍是罔效。不过把寒热除掉,睾丸疼痛依然。最后的第四次,孙内科看敝人没有退动,就对家父说,这样病恐怕已变成囊痈,顶好请一位外科看看,于是家父又请了位外科刘某,看过后据说确是囊痈,并且是双囊痈,便在鄙人睾丸上每边针了一下,贴上两张膏药,又开了一张什么败毒去湿的方子,第一天没有见得大效,第二天又给刘某针了一下,换了两张膏药后,当夜便渐渐的止痛了,消肿了,第三天又针了一次,又换了两张膏药,就一点不痛的恢复原状了。谁料止痛的后二日,鄙人小便忽现白色,好象豆腐浆一般,当时很惊奇的把白尿告知刘外科,他道这是药性把湿毒驱逐得无从容身,便由小便中出来。过了十几天,小便仍是白色,方才疑心道,怎么湿毒这样多,十几天都去不尽,于是复将情形去问孙内科,他说这恐怕是糖尿病,第威德补肾丸是清尿毒的,买些服服看,敝人现已服了两瓶,仍无效验。

方悟为两位没有经验的医生所误,追悔不及。昨天友人告诉我,先生是一位救苦救难的医生,常在《新闻夜报》、《国医周刊》上给病者答复,都是把仁医仁术来为病者谋幸福,再造生趣。所以敝人把白尿的起因,和现在的病状,写给先生,请赐我一个详细的复函,感激得很。黄××敬上复函:贵恙寒热,经内科治愈,囊痈经外科治愈,平心而论,此两医不可谓无功,第小便色白,不曾愈耳。糖尿病是西医病名,中医书所不载,愧不敢对。小便如米泔水,原因极多,有因于热者,有因于湿者,亦有湿热两盛者,亦有因中虚气化无权者,尊函证据不备,恕不敢妄对。(凌波按:极有可能伤及精管,引起精液外漏,多半需行手术修补。)三十四、戴××君函:士谔先生道鉴:久仰德晖,神情时注,敬启者,因阅《金钢钻月刊》所载大作《诊馀随笔》,内有补品粥油一味,胜西药麦精鱼肝油万倍云,但鄙人素性愚钝,不解粥油意义,是否粳米粥之汁,抑或糙米粥之汁,其修治法,是否煮粥候冷上面结就之厚皮乎,甚为着疑,敢乞示教为感。事缘仆亦好学医,前年曾得陈静远道士授针灸之术,商馀研习已有数年,诊治本厂病者之外,乡间来求诊者亦不绝于门,惟屡逢阴虚气弱之贫穷病家,已不堪用针(因气血虚衰,有晕针之患,况针只能疏气、通筋、活血、利滞、去风,补虚实不能也。),又无力服药,且仆又系个人施诊,依人度日,无馀力接济,甚可叹也。忽见先生所发明之粥油补品,既价廉而味美可食,何幸如之,不惟鄙人之幸,而我国民众得之能遵依长服,则却病强身,无东亚病夫之讥矣,如蒙不弃,祈指示一切则感德无涯也。戴××启复函:粥油即粳米粥面上之稠汁,不必候冷结衣,随便舀,随便服,不必定要糯米,惟粳糯均可,此物滋阴,专滋阴液兼能补精也。

三十五、太原《明星文艺日报社》函;敬启者,顷阅贵报《医林》栏内,载有《医药问答》,对于病因、治疗方法,解答甚详。兹有山西某君,在教育界服务,右臂操劳过度,于三年前得关节炎,经太原某大医院,北平某著名医院,先后用石膏绷带疗治六月,迨石膏绷带取后,病处开口七八处,流黄稠脓水,久不见愈。最近经某医院检查结果,肺胃肠各部均无病,右臂关节处烂骨甚多,惟除关节部分开口发青色外,右手动作自如,饮食睡眠亦均如常,医院主张锯臂,某君及其友好皆不愿,闻上海宝隆医院骨科甚负盛名,惟不悉该医院在何街巷,诊疗费如何计算,以及对此清苦人士,能否优待,均请贵编辑费神代为查询,示知为荷。此致《金钢钻报,医林》编辑部复函:此症即为石膏绷带久绷之故,因气血凝滞而成此死肌症耳,一误不可再误,及早回头,改延中医诊治,尚有希望,倘再请教西医,定成废人,内科之桂枝加附子汤,外科之阳和汤,似皆可服,希就近延请著名中医诊治,勿再打听西医也。

三十六、梁×君函:士谔先生大鉴:敬启者,仆患性病甚久,殊感痛苦,前因就事于穷乡僻壤,既无良医,返沪后,见悬牌专治性病之医生颇多。诚恐挂羊头而卖狗肉者,则不特无益,反受其损,故始终未敢冒然就医,先生医术高深,素所敬佩,复于报端长见为病家解答疑问,具见热心人群幸福也。今仆将病状及经过详列于下,上渎清神,尚乞赐予指示,俾复康健之躯,则感戴无既矣。敬颂道安。梁×。病状经过列下:仆今年28岁,从少多病,20岁时出外就事,偶涉足花间,即患白浊,治愈后不敢复游花下,乃以手淫解决性欲,一年后体觉不支,遗精病作,继而小便频数,遂乃戒除手淫恶习,而觅医调治,并由服药无数,医生开一方配丸,于秋冬时服用,但终未觉愈。今年结婚,遗精之症已止,而早泄之症又生,甫交即泄,快感毫无,且小便频数之症,令人甚苦,每一刻钟即须小便一次,且小便时无力而射不远,尿后返滴,性具缩小,龟头皮皱绉,手足冰冷,面黄肌瘦,以上各症,不知先生可为医治否?并请先生赐一补养方法。

复函:贵恙乃是肾亏精关不固,可向国药店购金锁固精丸吞服,每日空腹吞服三钱,连服至一个月,可见小效。

三十七、赵××君函:陆士谔先生台鉴:仰慕大名,响往已久,每于《钻报》上得睹先生论医宏文,渊博深邃,尤胜钦佩,更特辟《医林》,摛发国华,拔人痛苦,是诚吾人之幸运也。兹恳者,鄙人现廿一岁,患遗精之症,缘以16岁时误犯手淫,18岁结婚后数月,即远客异地,洁身自爱,讵意遗精之症,即于是时起矣,二三年来,月必三四次,常十馀日或六七日一次不等,且遗辄在午夜熟睡之际,不知不梦,醒来则淋漓满身,心殊怨恨,所异者鄙人孤食独宿,未尝有所胡思乱想,且上床依枕,便酣然入梦,从无失眠之症,自觉身体尚健,食胃亦佳,惟遗精之症终不见愈,若此延绵日久,有伤精神,心中私念悒悒,奚如先生大才,谅不吝良方见赐,载答《医林》,以蠲我不良之疾,盛情厚德,铭感心头矣。嵩此敬颂日祉赵××复函:贵恙宜向国药店购三才封髓丹,每日临卧吞服三钱,淡盐汤送下,服一个月当见微效,王道无近功,切勿性急。

三十八、胡××君函:士谔大夫台鉴:近阅报载,藉悉台端编辑方书,精心考订,辨论详明,诚我国医界之宝筏,病躯之金丹,至为钦仰。兹恳者鄙人以医理精微,生命所系,自惴愚陋,不敢翻阅,近以报载第威德补肾丸功效奇大,购服三年,不觉小便浑浊,后即停服,小便渐渐较难,必用力下蹲始得一次,夜则自遗不禁,近用手揉挤肛门前及肾囊等处,愈挤紧则溺易出,溺色带赤时多,清白色时少,内多涕液形物,将澄底涕液质,用白纸盛摊,沾于纸上,用手擦之,觉是多数白色细砂集成,亦有时现出黑砂,亦有时纯系细液质,并无黑白砂,医认此症为膏淋之一种,将成砂淋之候,脉象沉细,亦不迟不数,大便约二三日一次,常觉秘结,此外别无所苦,今已四年。医士以溺赤为膀胱结热,重加知、柏,而色愈赤,因服西瓜而色略清,遂谓热在气分。而涕液之汁终不能清,医谓系湿痰流入小肠、膀胱,服二陈[汤]除痰,亦不见效,改用冬葵、滑石、琥珀、海金砂、沉香、瞿麦等滑利之药,而溺愈多,日夜无次,点滴不止。医又以为气虚,用野参二钱不见妨碍,即改用补中益气[汤],六味丸料服数日亦不见效。医又谓肝主疏泄,肾主闭藏,用调补肝肾药亦不见效。更医以为内风所致,用蝎、桂而溺转浑赤,似觉加剧,停止不服。又一医始终认定此症系肾与膀胱气虚不化,谓予年逾四旬,系肾水将虚之候,脉觉细亦阴虚之象,体肥色白又气虚之征,必用手于肛门前及近小便左右等处揉按,是肾与膀胱之气不按摩则不化,一得按摩之助力而气乃化,必将肾囊挤紧而溺易出,肾囊本系虚空,挤紧则气从前阴之虚窍而出,溺即随之而出,一切如涕如膏之浊物,亦即随之而出,其为气虚不化于此可见,况前服野参、桂圆,若非气虚必有饱胀,又可为气虚之证,不然向不饮酒,湿热当然不多,又不好色,梅毒当然不染,何以此症服药终不一效,但余对于此说,不无疑点,每见体虚之人,必精神不振,起居疲倦,饮食不多,从未有虚而不倦怠之人,余虽患此病四年,身体上精神上均不轻弱。医谓肾与膀胱之气专司下焦,不生化则滞积不通,只溺溲变为癃秘淋浊而已,非此正气虚精血应,则现萎弱形状,立方仍系补中益气加化气药,六味丸加化气药,并嘱多服久服,方可见效,并宜禁荤腻煎炙之味,久坐久劳均不合宜,余以补中、六味,前已服过无效,因不见信,兹阅台端医会,集现代名医研究,定有特见,用将贱恙经过情形,及医士辩论,是否有当,详细叙述,恳请卓鉴。遥指迷津,赐一妙剂见示,稍得寸效,定即赴叩,感谢再生,至为盼祷。敬候诊安。

胡××谨启复函:此乃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也,补中益气可谓对症发药,不必多疑。病之来既非一朝一夕,病之去亦当不能心急,病历四年,属虚可知,不能以精神无碍而自称不虚,请信任始终认定肾与膀胱气虚不化之医,任贤勿贰,必有良效,倘日易一医,纷纷聚讼,恐与贵恙未必有益。

三十九、黄××君函:士谔先生大鉴:久钦仪范,无缘识荆,屡从《钻报》得读大著,藉悉吾国医界,当此四面楚歌之际,乃有先生其人者,出而大声疾呼,诚足扫云雾而辟易千人,真所谓医界之韩柳[喻韩愈、柳宗元],馀子何足道哉。华有慨医道之不振,西医进挟其最新发明之器械,与夫科学化之诊疗,蒞兹于中土,高视阔步,旁若无人,究其术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以人之四肢百骸,著豆剖而瓜分,虽法似精细,实乃大谬,且讲病菌之说,无病非菌,治菌而病仍不瘥,我国医则不然,审阴阳虚实,辨寒热六气,穷源竟委,提纲挈领,固未尝言菌,而病无不治,足见病菌之说不可恃也如此。今将敝戚林无竟君患痢之经中西医诊治情形及现状,另纸附奉台(癶/言)。究竟有否病菌为祟,益征西法之呆拙,与我国医较,确有天渊之隔矣。敝戚因鉴西法之未足尽信,病未愈,债台已高筑,数口之家,赖其维持,近且不能举爨,遑论医药,华不忍坐视,为特肃函清听,以先生之医术,诚无异仲景复生,斯世岂有病而不能治者乎,有嫌冒昧,尚希鉴谅,幸甚幸甚。专肃柢颂台绶黄××拜启附林××君患痢现状:敝友林××年35岁。男,无恶好,惟曾患神经衰弱、遗精、小便频数之病,身瘦,近年来体稍健康。自去年八月杪患痢,日夜数十行(脓血后重),先服大黄、巴豆等单方,无效。口味无,不思饮食,数日后,目眶陷,音哑,仰卧则脐左旁寸半许稍高胀,痛甚,须转向右侧卧方可,遂入中医院调治,谓为湿痢,用化湿法,当进院旬日,病无进退,曾将大便送卫生所检验,无阿米巴虫[菌],亦曾同时服用西药“治痢特效药”百馀粒,住院三十馀日,病依次退,距出院时,日仅便一次矣。是时胃口已照常,每顿可吃二碗半至三碗,但脓血仍夹少量,脐左旁仍隐隐作痛,虽再服中药不除根,西医则谓由急性变为慢性痢疾。直至本年七月间,其痛仍未断,大便带少量脓血不尽,若多劳动,则痛加剧连及小腹,大便亦时通时塞,脓血亦时多时少,渠以生计艰难,既无力再医,又不能长此受苦,于是由友人之助,赴某西医院住院治疗,复经西医检查数次,谓是慢性直肠炎,逐日灌肠一次,连续十三天,最后四天中,脓血绝迹,医谓已愈,可出院。既出院,第二日大便即不通,翌日复然,第三日乃用润肠丸得便,而脓血依然矣,令人丧气,有友告以服苦参子,可以断根,于是破壳取仁,研细包胶囊中,日三次,每一日每次用四粒,依日递加,加至十粒为止,大便每日畅通一次或二次,越二星期馀,而大便脓血及脐左侧痛均不除,若苦参子虽有微功,终不能断根。

复函:黄××君虽非医士,认林君之恙系肠部受创日久,失其传化之权,则一语中的,胜中西医诸公数倍矣,佩服之至。敬奉小方,连服三日,或有效乎?

黄条芩钱半生白芍钱半炙甘草钱半红枣六枚清水四大杯,文火煎熬成汁一大杯,去渣顿服。

四十、吴××函:士谔先生大鉴:仆有一弟,年18岁,三年前初由乡间来申学业,因事务繁忙,连,大小便亦竟无睱,更兼其素性胆小,不敢有疏业务,故每逢欲解小便时,即强行忍住不溺,久而久之,遂成小便不利之症。以后则欲小便时,则非用力久胀之不能溺出(但胀出后即能直泻如常人),故此深感不便,遂于去岁至某国医处诊治,亦断为强忍小便所致,先后用渗湿、利水、清热、通气之方数剂,而末后用金匮肾气丸方加减为治,服之稍觉便利,但尚不能如常人之一溺即出,其后因迫于家况,遂即中止诊治,故至今日溺时仍觉不顺,然无其他变象,眠食如常,大便亦通,惟舌苔时觉滑腻且吐沫涎。惟最奇者,厥为直立而溺时则必久胀之始出,倘若坐于便桶上溺时,则通顺与常人无异,去岁于某国医处诊治时,亦曾明言及此,但此医亦未具道始末,只云肺气输膀胱之故。今敢请先生不嫌其繁而研究之,病源究属于何处?及如何用药?不胜感激,至盼至祷。专此敬肃,顺颂撰安。吴××谨上复函:病来如箭,病去如线。病之暴者,去之既如是之难,况此病之来,不是一朝一夕,当然去之之难,更十倍于普通一切病症,前医既已有效,不必心活他谋,望继续请前医诊治,至于立则闭坐则通,此理极易知晓,人生气机升降,立起则易升,坐下则易降,升闭,降则通也,请一读《国医新话》,对于此种知识,所得必不少。

四十一、强××君函:士谔先生大鉴:鄙人男性,幼以先天不足,体质素弱,及壮又操笔墨生涯,不免用脑过度,迄今55岁(鳏居才五年),常患头痛,左肩背三叉筋不时酸疼,喜靠椅背,每晨必呕痰一次,食稍粗硬,即觉胸脘胀痛,食稀饭面包,则觉舒服,身有阴癣、脚癣,晨必大便一次,小便亦能畅行,晚欲混汤浴一次,睡眠尚安,惟头痛呕痰,以及胸腕胀痛,据内地医士谓,肝旺脾虚,脑元不足,积劳所致,乃服药以来,均不见效。

近则酸痛如故,脉左细右大,舌苔白腻,敢请先生指示,俾知医疗。

1、酸疼是否血虚。

2、头痛是否脑元不足,风阳旋扰。

3、治标宜用何药。

4、治本宜用何药。

5、胸腕胀痛,是否胃病。

6、每日混汤浴有无妨碍。

恳请道安。强××谨上复函:贵恙宜标本分治,本虚是一问题,标病又是一问题,治病从标着手,犹之贵业律师办案,只究理之曲直,不问家之贫富,势之强弱也。尊问六点答复如下:1、酸疼乃经络为病,血不养筋,亦是酸疼病之一种,然必有其他见证,证明确系血虚,方能断定,证据不足,殊难悬断。

2、头痛不由外感,必是内伤,风阳扰动,亦是内伤证之一,脑元两字,中医书所不载,余亦不敢妄对。

3、治标应对症发药,症见胸脘胀痛、呕痰,宜投胃脘药。

4、治本,缓议。

5、胸脘胀痛是胃脘病。

6、每日混汤浴无妨碍。

胃主纳,脾主化,中州失健,运化无权,胸脘所以胀痛,晨必呕痰,此其铁证,肩背酸痛,时作时休,此是经络病,或者胃家运化有权,气机升降得宜,则经络之病可以不治自愈。

制半夏三钱广陈皮一钱焦枳壳一钱白茯苓三钱川贝母二钱姜竹茹三钱川广郁金各二钱生香附二钱谷麦芽各三钱加鲜佛手一钱服后有效,示知为要。

四十二、尹×君函:编辑先生台鉴:阅782号《医林》栏内,原有步溪君之《验方大全》云怔忡病状,由误犯手淫或房事过度所致者,心虚肾虚可服构杞地黄丸及加减六味地黄丸,又天王补心丹等,能治愈。但不知此“加减”二字是何解释,是否亦系药丸名称,抑系取分量加减,请指示为感。因鄙人在少年时,曾犯过手淫,于近年中觉心胸筑筑振动,由友人指示,日服杞菊地黄丸三钱,用淡盐汤送下,不知杞菊同枸杞者是否同样功效?

[“杞菊”者,六味地黄丸料加构杞、菊花也,取其补肾明目。“枸杞”者,六味地黄丸料加枸杞一味也。]再鄙人于近三四年以来,忽发生似病非病之丑态,不知是否亦由肾虚心虚所致,今将此丑态详述于下:最近三四年来,与人说话之间,倏忽觉面红颈赤,继而极汗淫淫,同时心跳不停,虽欲强自镇定,奈不能自主之苦,设若被人觉察,目光射注,则更汗流不止,形同雨淋之丑,当时惭愧恨无地洞可入。初患时如在大庭广众同陌生女性交谈,即发生,继则同男性亦欲发生,近则更甚,虽日常晤面之亲友(不论男女),亦现此丑状,因此只可做金人之口,思之再三,实不明其渊源,或系身体虚弱,心脏亏损,均未可知。敬请先生在《医林》栏示复为感。特此顺颂撰安。

尹×谨上复函:第一问“加减”两个字,不是丸药名称,乃是朗中先生就病症情状,将六味地黄丸方或加或减也。

第二问无端怕羞,病在肝胆,宜服千金温胆汤加味。

姜半夏三钱淡竹茹三钱焦枳实钱半白茯苓三钱陈皮钱半生甘草八分鲜菖蒲三钱广郁金三钱生姜三片红枣三枚水煎服,日一剂,连服五日。四十三、王××君函:士谔大医生伟鉴:鄙人今年39岁,于成年时,精神殊为充足,遇事勇进,不知困难,赖充足之精力,成立事业步进社会,惟不免寻花问柳,过度耗神,但不觉萎疲,于29岁时,劣友引染黑籍,然志向与办事,勇气未觉退步。自幼爱惜精神,少近房事。惟于34岁起,精神萎疲不舒,作事怕烦懒怠,由此之后,不知不觉暂患阳萎。于去岁欲振作事业起见,求医调治,又戒除黑籍,兼打药针并服重贵补剂,而精神更疲乏,终日不思动作,不得已而中止。近头脑微痛,心神烦躁而不思做事执笔,鄙人自觉精神萎疲与身心不舒,乃起源阳萎,因近年来工作不多,饮食不大减,如何精神奇萎自己不解,但限于经济,亦不得合宜医治方药,乞赐教如何调治。王××谨启复函:贵恙乃是肾亏症,肾为作强之官,损及肾阳则精神不振,损及肾阴则精衰阳萎,症属内损,治非容易。请每日清晨服秫米粥油一碗,少加盐精以补肾阴;临卧吞服金匮肾气味丸三钱,以扶肾阳。服至一个月再谈。

四十四、周××君函:士谔先生有道,座右星五耳先生之名久矣,苦乏机会得瞻尊范,徒令钦迟仰慕靡已。兹因舍妹忽发一症,不知何病,初起时觉背脊缝突出冷气,渐至心内缩紧,十分难受,继觉周身游串,头晕眼黑,卧床业已月馀,现服中药十馀帖,形势稍缓,疾则依然。惟舍妹幼年曾患黄病,迄今稍愈,犹未脱体,不卜是由黄病之根而致变化否?星五景况寒苦,无力代医,而病者又居北方原籍,更乏良医诊治,倘久久稽延,恐于生命发生危险,迫不得已,具函恳求先生,代拟一药方,立盼玉音。专肃祗颂尊安。

周××顿首复函:令妹之恙,虽脉象、舌苔、饮食、溲便,皆不见告,以所列各症归纳之,是奇经八脉为病也。妇女最多奇经病,此症亦其一也,惟普通妇女病,病在奇经冲脉带脉为多,令妹之病,偏不在冲脉带脉,而在督脉任脉为可异耳。督脉行身之背,而根乎肾;任脉行身之前,而主乎心,心肾同气,同称少阴,所以冷气突出背脊,渐至心内紧缩也,继觉周身游串,头晕眼黑者,督脉行乎背,太阳脉亦行乎背,太阳主一身之表,而其脉上乎头入于目也。久患黄病,阳虚可知。拟方如下:川桂枝一钱生白芍一钱制附片一钱潞党参一钱生绵芪一钱炙甘草五分生姜三片大枣三枚水煎服五剂。戒烟验方自戒烟政令施行后,西医大做其投机生意,其实中医戒烟之方,验者极多。且费钱不多,何必大花冤钱,挑人来发财。余在《医林》宣布过红茶叶、食盐、烟膏之方,极灵极验。今又得一验方,还要便当还要便宜,其法采取紫花萁不拘多少,切细晒干,代做茶叶,泡汤代茶,随便渴饮,尽管抽鸦片,不必禁忌,自会丢枪戒绝。紫花萁即是紫色棉花之梗,种棉区域所在多有,价极便宜。此方得自中华国医学会张杏孙君。余意以紫花萁浓煎熬膏,开水冲服更妙。

诊病记[湿温化火重症]古人治病用药或凉或热,或补或攻,绝无丝毫成见。一以病为对象,病之环境异,药亦应之而异。尽有昨日进热药,今日易进凉药者;亦有晨投攻药而夕易投补药者。观仲景《伤寒论》,昨进桂枝汤,今进白虎汤者有之;晨进承气汤。夕与四逆汤者有之。不象今人死守一方,不敢稍有变易,恐人之议其后也,此其故,半由于医药之退化,半由于风俗之浇薄,不负责之旁人,好为不相干之议论,“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信口雌黄,议药不议证,足令名医短气,贤者袖手,此种事在富贵之家为尤甚。余近治一极重之湿温证,病情变幻,虽幸焦头烂额,经余一手治愈。患者何莲根,一寻常百姓家子弟,设此人为富家之子,斯人斯疾。必死无疑。何氏年20岁,住南市高昌庙炮石后街司庆里王宅12号门牌,为一工人子,病者亦在船厂为工人。王家宅小学校曾君之子,春初病温,中西医俱束手,经余治愈,由此相知,时时为余绍介患病之人,盛情可感。二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曾君介绍莲根来诊室求治。

余见其脉涩,唇焦,目黄,苔厚尖红,知病来不善,谓之曰“此湿温症也,势将化火。”

为之立案曰:“湿遏热伏,身热胸闷,头痛,肢痛,唇焦,目黄,舌苔厚腻,尖边红,有汗济颈而还,脉涩。与清热化湿。”

桑叶三钱川浙贝各三钱连翘三钱鲜竹叶三钱全瓜蒌四钱(打)黄连四分宋半夏二钱地枯萎四钱黄芩钱半加枇杷叶(去毛,包)四钱鲜芦根(去节)一尺此药服下,唇焦虽减,陡变谵语,不眠,倘在富贵之家,眼见服药病增,定然归咎医者药误,即不归咎,亦必谓病重药轻,有误病机,势必改弦易辙,亲友纷纷荐医,中西并进,杂药乱投,西法之打针冰帽,无不应有尽有矣。乃何姓以寻常百姓,实无闲钱,仍来相请。

余诊之脉涩如故,病邪深伏欲出不得也,危险之极,为之立案定方,此三月二十七日也,案曰:“湿遏热伏,投清热化湿,唇焦虽减,谵语不眠,胸闷如故,身热不扬,脉涩。

伏邪欲出不得出,危险之至,防厥。”

宋半夏三钱鲜竹叶三钱焦枳壳一钱鲜菖蒲三钱连翘三钱焦山栀三钱广郁金四钱川浙贝各三钱淡豆豉三钱干荷梗三钱梗通草八分白蔻仁八分(打,后下)此方煎服后,病势又大变,竟然神昏不语,右脉竟隐伏不见,愈治愈重,病象如上,即非富贵之家,照理亦必另访贤哲,用何姓以信曾君者信余,以为曾君所荐,决无错误。三月二十八日,仍来延余。余百计筹思,此证舍开泄外,别无治法,乃为之立案曰:“热邪逆传心包,先由谵语,后竟神昏,脉涩,右脉伏,急与开泄,以期挽回于万一。”

至宝丹(化服)一粒紫雪丹(调服)一钱半鲜菖蒲四钱广郁金五钱二味煎服。此药服下,开口能自言语,惟烦热,语不休,脉已易涩为弦,余即于原方去至宝丹,紫雪丹则减为一钱,另加钩藤勾三钱,鲜竹叶四钱。

三月二十九日,又来相延,至则病者已发狂欲起,三四人不能制,目直视不识人,余曰“病者发狂如是,邪热欲出也。”乃以壮汉三四人制之,病者既受病邪之煎熬而成狂,已觉万分困苦,今于抵抗病邪之外,又须抵抗三四壮汉之强制,倍增痛苦,大非所宜,其母曰:“三四人犹不能制,倘一离去,彼即离床出走矣。”余曰:“余自有妙药制之。”乃令购犀角尖、羚羊角尖各一钱,磨粉调服。而其家清寒,此两药价奇昂,二钱药粉须五六十元法币,财力不能胜任,恳余易低价之药,余于是大为踌躇,即使犀羚并进,有无把握尚成问题,今既如此,只好尽我之力以图维,是否有效,不敢必也。

乃立案曰:“热邪逆传心包,发狂,脉弦,不识人,急与清营,以期万一之挽救。”

鲜生地一两莲子芯八分左牡蛎一两(先煎)苍龙齿一两(先煎)川连八分钩藤勾四钱珍珠母一两(先煎)紫雪丹二钱(调服)此方服后,狂势较减,乃去紫雪丹,令再服一剂。

三月三十一日,延诊。狂已尽止,惟舌黑唇焦,脉见浮洪。余日“阴液伤矣。”立案曰:。热邪透而未清,阴液大伤,舌黑唇焦,脉浮洪,急与救阴。

鲜生地一两天麦冬各五钱珍珠母一两(先煎)鲜竹叶五钱北沙参八钱苍龙齿一两(先煎)鲜梨汁(冲)一枚黄芩三钱生白芍三钱钩藤勾三钱炙鳖甲八钱四月二日,复诊。见舌苔糙腻,唇焦,犹时欲起作狂,案曰:“投救阴,阴液犹未尽复,舌苔糙腻,唇犹焦,时欲发狂,脉微弦,仍主前法。”

知母五钱鲜生地二两青龙齿一两(先煎)黄芩三钱生白芍三两石决明一两(先煎)川连一两(先煎)炙鳖甲一两(先煎)珠珍母一两(先煎)生山栀三钱左牡蛎二两(先煎)天麦冬各五钱鲜竹叶五钱莲子芯一钱赤茯苓五钱连服两剂。[大胆之极!方中黄连极切,分量亦重。],四月四日,复诊。案曰“病去阴液大亏,二溲皆少,舌苔黑,脉弱,法与救阴。”

北沙参四钱生白芍三钱黄芩钱半小生地六钱赤茯苓四钱竹二青三钱玄参四钱全瓜蒌(打)五钱丝瓜络四钱知母四钱天麦冬各三钱莲子芯八分鲜芦根一尺(去节)生谷芽四钱猪苓三钱此药服后,大便畅行,口犹渴。身犹热,乃于原方去瓜蒌、竹二青、丝瓜络,加玉竹三钱、连翘三钱、绿豆衣四钱、杭菊花三钱,连服三剂。[此病生机在大便畅行也]四月九日,复诊。案曰:“病后阴液未复,二溲皆少,脉弱,法与养阴。”

大生地八钱玉竹三钱天麦冬各三钱生白芍三钱白茯苓四钱生谷芽四钱天花粉三钱炙龟板五钱生首乌四钱加鲜蔗汁冲一小盅五服后,日民不甚安,口渴已减,大便未行,头时痛,乃去玉竹加宋半夏、秫米、滁菊、枸杞、生甘草等善后而瘥。

此症治愈,余不敢居功,乃病家信任之效也。设何莲根为富家之子,则不死于病必死于中西之杂治,富家之子病,病而亦延余治,其病即轻于何莲根,亦必无如此之成绩,何以故?以决不会有何莲根家信任之专也,余尝治富家子病多矣,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竭尽心力,幸得转机,乃富家以转机之太快,反生疑问者有之;转机之后,或有小变,电话频问,虽力告以无妨,仍掉头而他去者有之。余于何莲根证不敢居功者,竟盖在此。[综观此证,前后共服药十六剂,士谔非深入孟英之堂奥者,决无如此大刀阔斧之手段也。]认病与治病每有人齗齗(音yin,读龈。同龈。齗齗,争辨的样子。]争辨病名,所病的究竟是伤寒证,还是湿温证,还是湿热证,在争辨者的意思,总以谓医家治病,对于伤寒证,自有伤寒证的治法,伤寒证的方药;对于湿温证,必有湿温证的治法,湿温证的方药;对于湿热证,另有湿热证的治法,湿热证的方药。湿热证的方药,决不能移治湿温证;湿温证的治法,决不能移治伤寒证,倘然弄错,定致贻误病机,有关大局。

那里知道伤寒不过是外感病的总称,湿温乃是伤寒之一种,湿热乃是湿温之互名,称伤寒犹之称中国人,湿温犹之称浙江人,湿热犹之称杭州人,绝无是非可言,很不必龂龂争辨。

再者中医诊病,最要在于认证,一须认清是表证还是里证;二须认清是寒证还是热证;三须认清是虚证还是实证。认清了表证,还须辨出是经是络;认清了里证,还须辨出是脏是腑。各证有各证的凭据,各各显露出来,除是外行,谁也隐瞒不过,再也不会弄错,所以甲乙两医,或是甲乙丙三医,说出的病名,虽或不同,而认出的病证,再无有不同的。

至于治法,或先治表,或先救里,或表里双解,或上下分消,看法似不齐一,其实如古名将之用兵器,如吕布用戟,关羽用刀,张飞用矛,赵云用枪,各擅其长,其杀敌则一也,去病则一也。中医之认病法,中医之治病法,断不能以西医眼光等量齐观也。

《寒窗医话》序埭溪张澹冲,从学有年,余之诲生徒也,只授仲景《伤寒论》一书,教之以读法,从有字处推之无字处,只许搜求证据,不尚空谈理论,凡六气胜复、五行生克、标本中见等说,概置高阁,暂不谈论,一扫前人论注恶习,虽未必推倒一时智勇,庶可许开拓万古心胸。张生埋头窗下,三易寒暑,风雨晦明,讨论无间,执经问难,颇能起子,此医话皆张生研究时所作也,虽立说未必同于前贤,或且攻击前贤,然为学之要,在以独得之见,勘出真理,固不必以前贤之说所囿也。上海国医学会征求医籍,澹冲即以此作应征,余嘉其年青而能用心,遵余之教而读书,故乐而为之序。

民国二十五年六月一日青浦陆士谔序于沪寓病家之心理医家与病家,为对待名词,然而医之为家,确然其难乎言之,吾业医,吾深知医之情状,深知医之品性,吾欲言医,吾不忍也。

医之中,有名医,有时医,有庸医,如何者是名医,如何者是时医,如何者是庸医,吾不难曲状其情态,绘形绘声,呼之欲出。既心有所不忍,只得借对待之病家,一写其心理。

病家者,有病之家也,有病而不自知,延医以求其知,有病而不自治,延医以求其治,然而延来医家,能否知病,能否治病,病家是否有辨别之能力。

病家心理,以为场面阔绰者,必是名医;风头健旺者,必是名医;功架十足者,必是名医;神气活现者,必是名医;应酬圆到者,必是名医,照此心理,悬格以求,南辕北辙矣。

延到病家,不待诊察手续之完毕,急急动问,所病何名?愈在何日?有无危险?在病家急于求知,急于求愈,原不足怪。而医者假使未必诊察,随口回答,在病家看来,以为此公不假思索,熟极而流,定是名医,而不知其随口乱道,出门不认货,全是胡诌也。真是名医,出言吐语,定然郑重,定然谨慎。病家而不辨此心理,虽遇名医不能识也,虽非名医必误认也。

诊病记[湿温出红疹重症]余记何莲根之诊,曾言寻常百姓家之病,虽重易治,富贵家之病,虽轻难疗,此是事实,并不是有激而言,最近又有高德兴一症,颇有一记之价值。

高德兴,绍兴人,一卖咸菜商也,住上海虹口临平路德润里34弄三号门牌。于二十五年六月二日,来寓就诊。身热已三日,胸闷肢酸,大便不行,自言回绍兴新婚,婚后来沪,途中冒风雨,衣履尽湿透,到沪后,奋勉营业,未得稍息,故患病十分沉重。余诊其脉数甚,舌苔色黄,告之日:“此湿温症,非寻常感冒可比,不能急愈。”为之立案曰:“湿遏热伏,胸闷身热,肢酸,脉数,舌苔黄,不大便,法与清热化湿。”方则:宋半夏三钱川连五分全瓜蒌三钱(打)焦枳实枳壳各八分陈皮二钱鲜菖蒲三钱竹二青三钱赤茯苓三钱六一散三钱(包煎)加鲜竹叶三钱枇杷叶三钱(去毛、包煎)服一剂,泄泻而胸闷如故,其家人持方来求减,乃去瓜蒌加猪苓三钱、泽泻三钱。

六月四日,二诊。身热较减,泄泻如故。案日:“湿热症,投小陷胸汤加味,热已减,泄泻口渴,舌苔黄,脉数,法与清热。”方则:黄芩三钱生白芍三钱川连五分生甘草七分白茯苓三钱车前子三钱(包)金银花三钱冬瓜皮三钱竹二青三钱加鲜竹叶三钱鲜芦根一尺(却节)服两剂。六月六日:三诊。病者遍身红疹透现矣。案曰:“湿热郁蒸募原,身热遍发红疹,口渴,舌苔灰,脉数,再与清热。”方则:连翘三钱金银花四钱黄芩三钱生白芍三钱天花粉三钱生甘草八分知母三钱赤茯苓三钱车前子三钱(包)加鲜竹叶四钱鲜茅根三扎(去心)鲜芦根一尺(去节)八日四诊。病者言昨日服药后,咳嗽,吐出鲜血一大口。余曰“此热伤血络也,无妨。”

案曰:“湿热症,胸闷口渴,身发红疹,咳血一口,舌苔灰腻,脉数,以前法治之。”方则:黄芩三钱生白芍三钱连翘三钱金银花四钱天花粉三钱,知母三钱鲜生地一两竹二青三钱丝瓜络三钱枇杷叶三钱(去毛,包)白薇钱半桑叶三钱鲜芦根一尺(去节)加鲜茅根三扎(去心)鲜竹叶四钱九日五诊。则胸次又闷,红疹白痦满布矣。案曰:“胸闷口渴,红疹白痦满布,脉弦数,法与气营两清。”方则:桑叶三钱牛蒡子三钱金银花四钱连翘三钱枇杷叶三钱(去毛、包)鲜竹叶三钱绿豆衣四钱天花粉四钱’知母三钱生山栀三钱淡豆豉三钱天麦冬各三钱加鲜茅根三扎(去心)鲜芦根一尺(去节)十一日六诊。案曰:“湿温症,遍发白痦,胸闷已减,脉缓,舌苔黄腻,法与清解。”方则:桑叶三钱光杏仁三钱枇杷叶三钱(去毛,包)天麦冬各三钱知母三钱天花粉三钱绿豆衣四钱鲜竹叶三钱鲜芦根一尺(去节)加生谷芽三钱莲子芯五分十三日七诊。身热已退。案曰:“湿温遍发白痦,投清解,身热已退,舌苔糙,脉弱,法与和阴。”方则:北沙参三钱金石斛三钱天麦冬各三钱生白芍三钱生甘草三分小生地三钱生谷芽三钱丝瓜络三钱枇杷叶三钱(去毛,包)鲜芦根一尺(去节)十五日八诊。病者自言身体软弱已极。余曰“此病去元虚也,不必虑。”案曰:“湿温身热已瘥,便溲皆少,自汗,舌苔较润,脉弱,法与和阴。”方则:北沙参四钱金石斛四钱玄参三钱天麦冬各三钱小生地四钱炙鳖甲六钱生白芍三钱生甘草四分知母三钱天花粉三钱丝瓜络三钱白茯苓三钱加鲜蔗皮二节十八日九诊。精神已振,惟汗多耳,与以潜阳和阴之剂。此病初诊后见泄泻,四诊后见吐血,倘在富贵之家,定然归咎药误,改就他医,乃高德兴与何莲根同一境况,对于余之治法,深信不疑,故获此微效云。

[观何莲根与高德兴二湿温症,陆公开首即用黄芩、黄连之苦寒,校者以为不切,盖开首尽可用芳香化浊法,如藿香、佩兰、朴花、青蒿诸品。盖苦寒有遏湿之弊,若在湿家之湿热症则另议,其证必较湿温症尤重矣。校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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