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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3 08:3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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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西人謂防其出汗,可與止汗之藥同服,亦系善法。然仍恐服後止汗之藥不效,而阿斯匹林 之發汗,仍然甚效也。愚治肺結核証,若一日用至一瓦,或一瓦強,恆作十次,或十餘次服 下。勿須用止汗之藥,亦可不出汗。即有時微見汗,亦系佳兆。 凡勞瘵陰虛之証,其脈之急數者,無論肺結核與不結核,於每服滋補劑外,皆宜服阿斯匹 林,或半瓦,或至一瓦。恐其出汗多,分幾次服下,其初日服之俾微見汗,後日日常服,以 或出汗或不出汗為適宜。如此旬日之間,脈之數者可漸和緩。 附錄︰ 廣西柳州賓××來函︰ 治一婦人,年四十三歲,素因家務勞心,又兼傷心,遂患吐血。後吐血雖愈,而喘嗽殊甚,夜不能臥。諸醫率用枇 杷葉、 款冬花、杏仁、紫菀、貝母等藥治之。其後右邊面顴淡紅腫起,嗽喘仍不少愈。後仆為延醫,先投以王清任少腹逐瘀湯 加蘇子沉香二劑,繼服書中參麥湯八劑,喘嗽皆愈。 又︰治一男子,年四十六歲,心中發熱作喘,醫治三年無效。仆為診視,先投以書中首方資生湯,遵注加生地黃六錢。 一劑見輕,數劑病愈強半。繼用參麥湯數劑,病愈十之八九。然病已數年,身體羸弱,非倉猝所能複原;望先生賜惠, 為擬一善後之方,則幸甚矣。 6、珠玉二寶粥 治脾肺陰分虧損,飲食懶進,虛熱勞嗽,並治一切陰虛之証。 生山藥(二兩) 生薏米(二兩) 柿霜餅(八錢) 上三味,先將山藥、薏米搗成粗渣,煮至爛熟,再將柿霜餅切碎,調入融化,隨 意服之。山藥、薏米皆清補脾肺之藥。然單用山藥,久則失於粘膩;單用薏米,久則失於淡 滲,惟等分並用,乃可久服無弊。又用柿霜之涼可潤肺、甘能歸脾者,以為之佐使。病患服 之不但療病,並可充飢,不但充飢,更可適口。用之對証,病自漸愈,即不對証,亦無他患 。柿霜餅,即柿霜熬成者,為柿霜白而淨者甚少,故用其熬成餅者。然熬此餅時恆有摻以薄荷水 者,其性即不純良。遇陰虛汗多之証用之即有不宜,若果有白淨柿霜尤勝於餅。 一少年,因感冒懶於飲食,猶勤稼穡,枵腹力作,遂成勞嗽。過午發熱,徹夜咳吐痰涎。醫 者因其年少,多用滋陰補腎之藥,間有少加參、 者。調治兩月不效,飲食減少,痰涎轉增 ,漸至不起,脈虛數兼有弦象,知其肺脾皆有傷損也。授以此方,俾一日兩次服之,半月全愈 或問︰脈現弦象,何以即知其脾肺傷損?答曰︰脈雖分部位,而其大致實不分部位,今此証 左右之脈皆弦,夫弦為肝脈,肝盛必然侮脾,因肝屬木脾屬土也。且五行之中,惟土可以包 括四行,即脾氣可以包括四臟。故六部脈中,皆以和緩為貴,以其饒有脾土之氣也。今其脈 不和緩而弦硬,其脾氣受傷,不能包括四臟可知。又肺屬金,所以鎮肝木者也,故肺金清肅 之氣下行,肝木必不至恣橫,即脈象不至於弦。今其脈既現如此弦象,則肺金受傷,不能鎮 肝木更可知也。 7、沃雪湯 治同前証,更兼腎不納氣作喘者。 生山藥(一兩半) 牛蒡子(炒搗,四錢) 柿霜餅(沖服,六錢) 一人,年四十餘,素有喘証,薄受外感即發。醫者投以小青龍湯,一劑即愈,習 以為常。一日喘証複發,連服小青龍湯三劑不愈。其脈五至餘,右寸浮大,重按即無。知其 從前服小青龍即愈者,因其証原受外感;今服之而不愈者,因此次發喘原無外感也,蓋其薄 受外感即喘;肺與腎原有傷損,但知治其病標,不知治其病本,則其傷損必益甚,是以此 次不受外感亦發喘也。為擬此湯服兩劑全愈,又服數劑以善其後。 8、水晶桃 治肺腎兩虛,或咳嗽,或喘逆,或腰膝酸疼,或四肢無力,以治孺子尤佳 核桃仁(一斤) 柿霜餅(一斤) 先將核桃仁飯甑蒸熟,再與柿霜餅同裝入瓷器內蒸之,融化為一,晾冷,隨意服 凡果核之仁,具補益之性者,皆能補腎。核桃乃果核之最大者,其仁既 多脂,味更香美,為食中佳品,性善補腎可知。柿霜色白入肺,而甘涼滑潤,其甘也能益肺 氣,其涼也能清肺熱,其滑也能利肺痰,其潤也能滋肺燥,與核 桃同用,肺腎同補,金水相生,虛者必易壯實。且食之又甚適口,飢時可隨便服之,故以治 小兒尤佳也。 【附方】 俗傳治勞嗽方,秋分日取鮮萊菔十餘枚去葉,自葉中心穿以鮮槐條,令槐條頭透出 根外,懸於茂盛樹上滿百日,至一百零一日取下。用時去槐條,將萊菔切片煮爛,調紅 沙糖服之,每服一枚,數服即愈。 按︰ 萊菔色白入肺,槐條色黑入腎,如此作用,蓋欲導引肺氣歸腎。其懸于茂盛樹上者,因 茂樹之葉多吐氧氣,萊菔借氧氣醞釀,其補益之力必增也。懸之必滿百日者,欲其飽經霜露 ,借金水之氣,以補金水之臟也。邑中孫姓叟,年近六旬,勞喘,百藥不效,後得此方服之 而 9、既濟湯 治大病後陰陽不相維系。陽欲上脫,或喘逆,或自汗,或目睛上竄,或心中搖搖如懸旌;陰 欲下脫,或失精,或小便不禁,或大便滑瀉。一切陰陽兩虛,上熱下涼之証。 大熟地(一兩) 萸肉(去淨核,一兩) 生山藥(六錢) 生龍骨(搗細,六錢) 生牡蠣(搗細,六錢) 茯苓(三錢) 生杭芍(三錢) 烏附子(一錢) 或問︰既濟湯原為救脫之藥,方中何以不用人參?答曰︰人參之性補而兼升,以治上脫,轉有氣高不返之虞。喻嘉 言《寓意草》中論之甚詳。惟與赭石同用,始能納氣歸根。而証兼下脫者,赭石又不宜用,為不用赭石,所以不敢用人 參。且陽之上脫也,皆因真陰虛損,不能潛藏元陽,陽氣始無所系戀而上奔。故方中重用熟地、山藥以峻補真陰,俾陰 足自能潛陽。而佐以附子之辛熱,原與元陽為同氣,協同芍藥之苦降(《神農本草經》味苦),自能引浮越之元陽下歸其 宅。更有萸肉、龍骨、牡蠣以收斂之,俾其陰陽固結,不但元陽不複上脫,而真陰亦永不下脫矣。 一人,年二十餘,稟資素羸弱,又耽煙色,於秋初患瘧,兩旬始愈。一日大便滑 瀉數次,頭面汗出如洗,精神頹憒,昏昏似睡。其脈上盛下虛,兩寸搖搖,兩尺欲無,數至 七至。延醫二人皆不疏方。愚後至為擬此湯,一劑而醒,又服兩劑遂複初。 友人張××,曾治一少年,素患心疼,發時 晝夜號呼。醫者屢投以消通之藥,致大便滑瀉,虛氣連連下泄,汗出如洗,目睛上泛,心神 驚悸,周身 動,須人手按,而心疼如故。延醫數人皆不敢疏方。張××投以此湯,將方中萸 肉倍作二兩,連服兩劑,諸病皆愈,心疼竟從此除根。 或問︰此方能治脫証宜矣,而並能治心疼者何也?答曰︰凡人身內外有疼處,皆其氣血痺而 不通。《神農本草經》謂"山茱萸主心下邪氣、寒熱、溫中、逐寒濕痺",是萸肉不但酸斂,而更 善開通可知。李士材治肝虛作疼,萸肉與當歸並用。愚治肝虛腿疼,曾重用萸肉隨手奏效( 詳案在曲直湯下)。蓋萸肉得木氣最濃,酸斂之中大具條暢之性 ,故善於治脫,尤善於開痺也。大抵其証原屬虛痺,氣血因虛不能流通而作疼。醫者不知,惟事 開破,迨開至陰陽將脫,而其疼如故,醫者亦束手矣。而投以此湯,惟將萸肉加倍,竟能於 救脫之外,更將心疼除根。此非愚製方之妙,實張××之因証施用,而善於加減也。 10、來複湯 治寒溫外感諸証,大病瘥後不能自複,寒熱往來,虛汗淋漓;或但熱不寒,汗出而熱解,須 臾又熱又汗,目睛上竄,勢危欲脫;或喘逆,或怔忡,或氣虛不足以息,諸証若見一端,即 宜急服。 萸肉(去淨核,二兩) 生龍骨(搗細,一兩) 生牡蠣(搗細,一兩) 生杭芍(六錢) 野台參(四錢) 甘草(二錢, 蜜炙) 萸肉救脫之功,較參、術、 更勝。蓋萸肉之性,不獨補肝也,凡人身之陰陽氣血將散者,皆能斂之。故救脫之藥, 當 以萸肉為第一。而《神農本草經》載於中品,不與參、術、 並列者,竊憶古書竹簡韋編,易於錯簡,此或錯簡之誤歟﹗ 凡人元氣之脫,皆脫在肝。故人虛極者,其肝風必先動,肝風動,即元氣欲脫之兆也。又肝與膽臟腑相依,膽為少 陽, 有病主寒熱往來;肝為厥陰,虛極亦為寒熱往來,為有寒熱,故多出汗。萸肉既能斂汗,又善補肝,是以肝虛極而元氣 將脫者服之最效。愚初試出此藥之能力,以為一己之創見,及詳觀《神農本草經》山茱萸原主寒熱,其所主之寒熱,即 肝經虛極之寒熱往來也。特從前涉獵觀之,忽不加察,且益嘆《神農本草經》之精當,實非後世本草所能及也。又《神 農本草經》謂山茱萸能逐寒濕痺,是以本方可用以治心腹疼痛。曲直湯用以治肢體疼痛,以其味酸能斂。補絡補管湯, 用之以治咳血吐血。再合以此方重用之,最善救脫斂汗。則山茱萸功用之妙,真令人不可思議矣。 一人,年二十餘,於孟冬得傷寒証,調治十餘日,表裡皆解。忽遍身發熱,頓飯 頃,汗出淋漓,熱頓解,須臾又熱又汗。若是兩晝夜,勢近垂危,倉猝迎愚延醫。及至,見 汗出渾身如洗,目上竄不露黑睛,左脈微細模糊,按之即無,此肝膽虛極,而元氣欲脫也, 蓋肝膽虛者,其病象為寒熱往來,此証之忽熱忽汗,亦即寒熱往來之意。急用淨萸肉二兩煎 服,熱與汗均愈其半,遂為擬此方,服兩劑而病若失。 趙叟,年六十三歲,於仲冬得傷寒証,痰喘甚劇。其脈浮而弱,不任循按,問其平素,言有勞病,冬日恆發喘嗽。 再三 籌思,強治以小青龍湯去麻黃,加杏仁、生石膏,為其脈弱,俾預購補藥數種備用。服藥後喘稍愈,再診其脈微弱益甚, 遂急用淨萸肉一兩,生龍骨、生牡蠣各六錢,野台參四錢,生杭芍三錢為方,皆所素購也。煎湯甫成,此時病患呼吸俱 微,自覺氣息不續,急將藥飲下,氣息遂能接續。 李××,年五旬,偶相值,求為診脈,言前月有病服藥已愈,近覺身體清爽,未知脈象何如?診之,其脈尺部無根, 寸 部搖搖有將脫之勢,因其自謂病愈,若遽悚以危語,彼必不信,姑以脈象平和答之。遂秘謂其侄曰︰"令叔之脈甚危險, 當服補斂之藥,以防元氣之暴脫。"其侄向彼述之,果不相信後二日,忽遣人迎愚,言其驟然眩暈不起,求為延醫。既至, 見其周身顫動,頭上汗出,言語錯亂,自言心怔忡不能支持,其脈上盛下虛之象較前益甚,急投以淨萸肉兩半,生龍骨、 生牡蠣、野台參、生赭石各五錢,一劑即愈。繼將萸肉改用一兩,加生山藥八錢,連服數劑,脈亦複常。按︰此方赭石 之分量,宜稍重於台參。 附錄︰ 湖北天門縣崔××來函︰ 張港朱××之兒媳,產後角弓反張,汗出如珠,六脈散亂無根,有將脫之象,迎為延醫。急用淨萸肉二兩,俾煎湯 服之,一劑即愈。 11、鎮攝湯 治胸膈滿悶,其脈大而弦,按之似有力,非真有力,此脾胃真氣外泄,沖脈逆氣上干之証, 慎勿作實証治之。若用開通之藥,凶危立見。服此湯數劑後脈見柔和,即病有轉機,多服自 愈。 野台參(五錢) 生赭石(軋細,五錢) 生芡實(五錢) 生山藥(五錢) 萸肉(去淨核,五錢) 清半夏(二錢) 茯苓 (二錢) 服藥數劑後,滿悶見輕,去芡實加白術二錢。 脈之真有力者,皆有洪滑之象。洪者如波濤疊涌,勢作起伏;滑者指下滑潤,累 累如貫珠。此脈象弦直,既無起伏之勢,又無貫珠之形,雖大而有力,實非真有力之象。 和緩者脾胃之正脈,弦長者肝膽之正脈。然脾胃屬土,其脈象原宜包括金、木、水、火諸臟 腑,故六部之脈皆有和緩,乃為正象。今其脈弦而有力,乃肝木橫恣,侵侮脾土之象,故知 其脾胃虛也。 沖脈上隸陽明,故沖氣與胃氣原相貫通。今因胃氣虛而不降,沖氣即易於上干。此時脾胃氣 化不固,既有外越之勢,沖氣複上干而排擠之,而其勢愈外越,故其脈又兼大也。 一媼,年過六旬,胸腹滿悶,時覺有氣自下上沖,飲食不能下行。其子為書賈,且知醫。曾 因賣書至愚書校,述其母病証,且言脈象大而弦硬。為擬此湯,服一劑滿悶即減,又服數 劑全愈。 一人,年近五旬,心中常常滿悶,嘔吐痰水。時覺有氣起自下焦,上沖胃口。其 脈弦硬而長,右部尤甚,此沖氣上沖,並迫胃氣上逆也。問其大便,言甚干燥。遂將方中赭 石改作一兩,又加知母、生牡蠣各五錢,濃朴、蘇子各錢半,連服六劑全愈。 附錄: 直隸鹽山李××來函︰ 天津王媼,得病月餘,困頓已極,求治於弟。診其脈,六部皆弦硬有力,更粗大異常,詢其病,則胸膈滿悶,食已 即吐,月餘以來,未得一飯不吐,且每日大便兩三次,所便少許有如雞矢,自云心中之難受,莫可言喻,不如即早與世 長辭,脫此苦惱。細思胸膈滿悶,頗似實証者;,然而脈象弦硬粗大,無一點柔和之象,遂憶鎮攝湯下注云,治胸膈滿悶, 其脈大而弦,按之有力,此脾胃真氣外泄,沖脈逆氣上干之証,慎勿以實証治之云云。即抄鎮攝湯原方予之。服一劑, 吐即見減,大便次數亦見減,脈遂有柔和之象。四五劑,即諸病全愈。以後遇此等脈象,即按此東加減治之,無不效如 桴鼓。 醫學衷中參西錄醫方 (二)治陽虛方 1、敦複湯 (附︰服硫黃法)治下焦元氣虛憊,相火衰微,致腎弱不能作強(《內經》云腎者作強之官),脾弱不能健運,或腰膝酸疼,或黎明泄瀉,一切虛寒諸証。 野台參(四錢)烏附子(三錢)生山藥(五錢)補骨脂(四錢,炒搗)核桃仁(三錢)萸肉(四錢,去淨核)茯苓(錢半)生雞內金(錢半,搗細) 敦複湯,原為補相火之專方,而方中以人參為君,與萸肉、茯苓並用,借其收斂下行之力,能大補腎中元氣,元氣既旺相火自生。又用烏附子、補骨脂之大熱純陽,直達下焦,以助相火之熱力,核桃仁之溫潤多脂,峻補腎臟,以濃相火之基址。且附子與人參同用名參附湯,為回元陽之神丹,補骨脂與核桃仁並用名青蛾丸,為助相火之妙品(核桃仁屬木,補骨脂屬火,並用之,有木火相生之妙),又恐藥性太熱,於下焦真陰久而有礙,故又重用生山藥,取其汁漿稠粘,能滋下焦真陰,其氣味甘溫,又能固下焦氣化也。至於雞內金,其健運脾胃之力,既能流通補藥之滯,其收澀膀胱之力,又能逗留熱藥之性也。 人身之熱力,方書恆責重相火,而不知君火之熱力,較相火尤勝。蓋生育子女以相火為主,消化飲食以君火為主。君火發於心中,為陽中之火,其熱下濟,大能溫暖脾胃,助其消化之力,此火一衰,脾胃消化之力頓減。若君火旺而相火衰者,其人仍能多飲多食可享大壽,是知君火之熱力,關於人身者甚大也。愚自臨証實驗以來,遇君火虛者不勝計,其人多廉於飲食,寒飲留滯為恙,投以辛熱升補之劑,即隨手奏效(拙擬理飲湯為治是病的方)。彼謂心臟惡熱,用藥惟宜寒涼者,猶是一偏之論。曾治一人,年二十余,嗜睡無節,即動作飲食之時,亦忽然昏倒鼾睡。診其脈兩尺洪滑有力,知其腎經實而且熱也。遂用黃柏、知母各八錢,茯苓、澤瀉各四錢,數劑而愈。是知人之資稟不齊︰心臟多惡熱,而亦有宜溫補者;腎臟多惡寒,而亦有宜涼瀉者。是在臨証時細心與之消息,不可拘於成見也。 欲明心火之熱力,今又得一確實証驗。愚資稟素強壯,心火頗旺而相火少衰,飲食不忌寒涼,恆畏坐涼處。因此,數年來,常於食前,服生硫黃如黑豆大一塊,約有四厘,甚見效驗。 嘗觀葛稚川《肘後方》,首載扁鵲玉壺丹,系硫黃一味九轉而成。治一切陽分衰憊之病。而其轉法所需之物頗難備具,今人鮮有服者。愚臨証實驗以來,覺服製好之熟硫黃,猶不若徑服生者其效更捷。蓋硫黃製熟則力減,少服無效,多服又有燥渴之弊,服生硫黃少許,即有效而又無他弊也。十余年間,用生硫黃治愈沉寒錮冷之病不勝計。蓋硫黃原無毒,其毒也即其熱也,使少服不令覺熱,即於人分毫無損,故不用製熟即可服,更可常服也。且自古論硫黃者,莫不謂其功勝桂、附,惟徑用生者系愚之創見,而實由自家徐徐嘗驗,確知其功效甚奇,又甚穩妥,然後敢以之治病。今邑中日服生硫黃者數百人,莫不飲食加多,身體強壯,皆愚為之引導也。今略舉生硫黃治驗之病數則於下︰ 一孺子三歲失乳。頻頻滑瀉,米谷不化,瘦弱異常。俾嚼服生硫黃如綠豆粒大兩塊,當日滑瀉即愈,又服數日,飲食加多,肌肉頓長。後服數月,嚴冬在外嬉戲,面有紅光,亦不畏寒。 一叟年近六旬,得水腫証。小便不利,周身皆腫,其脈甚沉細,自言素有疝氣,下焦常覺寒涼。愚曰︰欲去下焦之寒,非服硫黃不可。且其性善利水,施之火不勝水而成水腫者尤為對証。為開苓桂朮甘東加野台參三錢、威靈仙一錢,一日煎渣再服,皆送服生硫黃末二分。十日後,小便大利,腫消三分之二。下焦仍覺寒涼,遂停湯藥單服硫黃試驗,漸漸加多,一月共服生硫黃四兩,周身腫盡消,下焦亦覺溫暖。 一人年十八九,常常嘔吐涎沫,甚則吐食。診其脈象甚遲濡,投以大熱之劑毫不覺熱,久服亦無效驗。俾嚼服生硫黃如黃豆粒大,徐徐加多,以服後移時覺微溫為度。後一日兩次服,每服至二錢,始覺溫暖。共服生硫黃四斤,病始除根。 一數月孺子,乳汁不化,吐瀉交作,常常啼號,日就羸瘦。其啼時蹙眉,似有腹疼之意。俾用生硫黃末三厘許,乳汁送服,數次而愈。 一人年四十許,因受寒腿疼不能步履。投以溫補宣通之劑,愈後,因食豬頭(豬頭咸寒與豬肉不同)反複甚劇,疼如刀刺,再服前藥不效。俾每於飯前嚼服生硫黃如玉秫粒大,服後即以飯壓之。試驗加多,後每服至錢許,共服生硫黃二斤,其証始愈。 一叟年六十有一,頻頻咳吐痰涎,兼發喘逆。人皆以為勞疾,未有治法。診其脈甚遲,不足三至,知其寒飲為恙也。投以拙擬理飲東加人參、附子各四錢,喘與咳皆見輕而脈之遲仍舊。因思脈象如此,非草木之品所能挽回。俾服生硫黃少許,不覺溫暖,則徐徐加多,兩月之間,服生硫黃斤余,喘與咳皆愈,脈亦複常。 一婦人年五旬,上焦陽分虛損,寒飲留滯作嗽,心中怔忡,飲食減少,兩腿畏寒,臥床不起者已二年矣。醫者見其咳嗽怔忡,猶認為陰分虛損,複用熟地、阿膠諸滯泥之品,服之病益劇。後愚診視,脈甚弦細,不足四至,投以拙擬理飲東加附子三錢,服七八日咳嗽見輕,飲食稍多而仍不覺熱,知其數載沉,非程功半載不能愈也。俾每日於兩餐之前服生硫黃三分,體驗加多,後服數月,其病果愈。 按︰古方中硫黃皆用石硫黃,而今之硫黃皆出於石,其色黃而亮,砂粒甚大,且無臭氣者即堪服食。且此物燃之雖氣味甚烈,嚼之實無他味。無論病在上在下,皆宜食前嚼服,服後即以飯壓之。若不能嚼服者,為末開水送服亦可,且其力最長,即一日服一次,其熱亦可晝夜不歇。 醫學衷中參西錄醫方 (三)治大氣下陷方 1、升陷湯 治胸中大氣下陷,氣短不足以息。或努力呼吸,有似乎喘。或氣息將停,危在頃刻。其兼証,或寒熱往來,或咽干作渴,或滿悶怔忡,或神昏健忘,種種病狀,誠難悉數。其脈象沉遲微弱,關前尤甚。其劇者,或六脈不全,或參伍不調。 生箭(六錢)知母(三錢)柴胡(一錢五分)桔梗(一錢五分)升麻(一錢)氣分虛極下陷者,酌加人參數錢,或再加山萸肉(去淨核)數錢,以收斂氣分之耗散,使升者不至複陷更佳。若大氣下陷過甚,至少腹下墜,或更作疼者,宜將升麻改用錢半,或倍作二錢。升陷湯,以黃為主者,因黃既善補氣,又善升氣。惟其性稍熱,故以知母之涼潤者濟之。柴胡為少陽之藥,能引大氣之陷者自左上升。升麻為陽明之藥,能引大氣之陷者自右上升。桔梗為藥中之舟楫,能載諸藥之力上達胸中,故用之為向導也。至其氣分虛極者,酌加人參,所以培氣之本也。或更加萸肉,所以防氣之渙也。至若少腹下墜或更作疼,其人之大氣直陷至九淵,必需升麻之大力者,以升提之,故又加升麻五分或倍作二錢也。方中之用意如此,至隨時活潑加減,尤在臨証者之善變通耳。 大氣者,充滿胸中,以司肺呼吸之氣也。人之一身,自飛門以至魄門,一氣主之。然此氣有發生之處,有培養之處,有積貯之處。天一生水,腎臟先成,而腎系命門之中(包腎之膜油連于脊椎自下上數七節處)有氣息息萌動,此乃乾元資始之氣,《內經》所謂"少火生氣"也。此氣既由少火發生,以徐徐上達。培養于後天水谷之氣,而磅因礡之勢成。績貯于膺胸空曠之府,而盤據之根固。是大氣者,原以元氣為根本,以水谷之氣為養料,以胸中之地為宅窟者也。夫均是氣也,至胸中之氣,獨名為大氣者,誠以其能撐持全身,為諸氣之綱領,包舉肺外,司呼吸之樞機,故鄭而重之曰大氣。夫大氣者,內氣也。呼吸之氣,外氣也。人覺有呼吸之外氣與內氣不相接續者,即大氣虛而欲陷,不能緊緊包舉肺外也。醫者不知病因,猶誤認為氣郁不舒,而開通之。其劇者,呼吸將停,努力始能呼吸,猶誤認為氣逆作喘,而降下之。則陷者益陷,凶危立見矣。其時作寒熱者,蓋胸中大氣,即上焦陽氣,其下陷之時,非盡下陷也,亦非一陷而不升也。當其初陷之時,陽氣郁而不暢則作寒,既陷之後,陽氣蓄而欲宣則作熱。迨陽氣蓄極而通,仍複些些上達,則又微汗而熱解。其咽干者,津液不能隨氣上潮也。其滿悶者,因呼吸不利而自覺滿悶也。其怔忡者,因心在膈上,原懸于大氣之中,大氣既陷,而心無所附麗也。其神昏健忘者,大氣因下陷,不能上達于腦,而腦髓神經無所憑借也。其証多得之力小任重或枵腹力作,或病後氣力未複,勤于動作,或因泄瀉日久,或服破氣藥太過,或氣分虛極自下陷,種種病因不同。而其脈象之微細遲弱,與胸中之短氣,實與寒飲結胸相似。然診其脈似寒涼,而詢之果畏寒涼,且覺短氣者,寒飲結胸也;診其脈似寒涼,而詢之不畏寒涼,惟覺短氣者,大氣下陷也。且即以短氣論,而大氣下陷之短氣,與寒飲結胸之短氣,亦自有辨。寒飲結胸短氣,似覺有物壓之;大氣下陷短氣,常覺上氣與下氣不相接續。臨証者當細審之(寒飲結胸詳理飲湯下)。 肺司呼吸,人之所共知也。而謂肺之所以能呼吸者,實賴胸中大氣,不惟不業醫者不知,即醫家知者亦鮮,並方書亦罕言及。所以愚初習醫時,亦未知有此氣。迨臨証細心體驗,始確知于肺氣呼吸之外,別有氣貯于胸中,以司肺臟之呼吸。而此氣,且能撐持全身,振作精神,以及心思腦力、官骸動作,莫不賴乎此氣。此氣一虛,呼吸即覺不利,而且肢體酸懶,精神昏憒,腦力心思,為之頓減。若其氣虛而且陷,或下陷過甚者,其人即呼吸頓停,昏然罔覺。愚既實驗得胸中有此積氣與全身有至切之關系,而尚不知此氣當名為何氣。涉獵方書,亦無從考証。惟《金匱》水氣門,桂枝加黃湯下,有"大氣一轉,其氣乃散"之語。後又見喻嘉言《醫門法律》謂︰"五臟六腑,大經小絡,晝夜循環不息,必賴胸中大氣,斡旋其間"。始知胸中所積之氣,當名為大氣。因憶向讀《內經》熱論篇有"大氣皆去病日已矣"之語,王氏注大氣,為大邪之氣也。若胸中之氣,亦名為大氣,仲景與喻氏果何所本?且二書中亦未嘗言及下陷。于是複取《內經》,挨行逐句細細研究,乃知《內經》所謂大氣,有指外感之氣言者,有指胸中之氣言者。且知《內經》之所謂宗氣,亦即胸中之大氣。並其下陷之說,《內經》亦嘗言之。 今試取《內經》之文釋之。《靈樞》五味篇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兩焦,以溉五臟,別出兩行營衛之道,其大氣之摶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命曰氣海。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則出,吸則入。天地之精氣,其大數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愚思肺懸胸中,下無透竅,胸中大氣,包舉肺外,上原不通于喉,亦並不通于咽,而曰出于肺循喉咽,呼則出,吸則入者,蓋謂大氣能鼓動肺臟使之呼吸,而肺中之氣,遂因之出入也。所謂天地之精氣常出三入一者,蓋謂吸入之氣,雖與胸中不相通,實能隔肺膜透過四分之一以養胸中大氣,其余三分吐出,即換出臟腑中混濁之氣,此氣化之妙用也。然此篇專為五味養人而發,故第言飲食能養胸中大氣,而實未發明大氣之本源。愚嘗思之,人未生時,皆由臍呼吸,其胸中原無大氣,亦無需乎大氣。迨胎氣日盛,臍下元氣漸充,遂息息上達胸中而為大氣。大氣漸滿,能鼓動肺膜使之呼吸,即脫離母腹,由肺呼吸而通天地之氣矣(西人謂肺之呼吸延髓主之,胸中大氣實又為延髓之原動力)。 至大氣即宗氣者,亦嘗深考《內經》而得之。《素問》平人氣象論曰︰"胃之大絡名虛裡,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 按︰虛裡之絡,即胃輸水谷之氣于胸中,以養大氣之道路。而其貫膈絡肺之余,又出于左乳下為動脈。是此動脈,當為大氣之余波,而曰宗氣者,是宗氣即大氣,為其為生命之宗主,故又尊之曰宗氣。其絡所以名虛裡者,因其貫膈絡肺游行于胸中空虛之處也。 又︰《靈樞》客邪篇曰︰"五谷入于胃,其糟粕、津液、宗氣,分為三隧。故宗氣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焉。"觀此節經文,則宗氣即為大氣,不待詮解。且與五味篇同為伯高之言,非言出兩人,而或有異同。且細審"以貫心脈,而行呼吸"之語,是大氣不但為諸氣之綱領,並可為周身血脈之綱領矣。至大氣下陷之說,《內經》雖無明文,而其理實亦寓于《內經》中。《靈樞》五色篇雷公問曰︰"人無病卒死,何以知之?"黃帝曰︰"大氣入于臟腑者,不病而卒死。"夫人之膈上,心肺皆臟,無所謂腑也。經既統言臟腑,指膈下臟腑可知。以膈上之大氣,入于膈下之臟腑,非下陷乎?大氣既陷,無氣包舉肺外以鼓動其辟之機,則呼吸頓停,所以不病而猝死也。觀乎此,則大氣之關于人身者,何其重哉﹗愚深憫大氣下陷之証醫多誤治,因製升陷湯一方,又有回陽升陷湯、理郁升陷湯二方,皆由升陷東加減而成。此三升陷湯後,附載治愈之案,其病之現狀︰有呼吸短氣者,有心中怔忡者,有淋漓大汗者,有神昏健忘者,有聲顫身動者,有寒熱往來者,有胸中滿悶者(此因呼吸不利而自覺滿悶,若作滿悶治之立危),有努力呼吸似喘者(此種現狀尤多,乃肺之呼吸將停,其人努力呼吸以自救,若作喘証治之立危),有咽干作渴者,有常常呵欠者,有肢體痿廢者,有食後易飢者,有二便不禁者,有癃閉身腫者,有張口呼氣外出而氣不上達,肛門突出者,在女子有下血不止者,更有經水逆行者(証因氣逆者多,若因氣陷致經水逆行者曾見有兩人,皆投以升陷湯治愈),種種病狀實難悉數。其案亦不勝錄。治愈大氣下陷之案,略登數則于下,以備考征。 有兄弟二人,其兄年近六旬,弟五十余。冬日畏寒,共處一小室中,熾其煤火,複嚴其戶牖。至春初,二人皆覺胸中滿悶,呼吸短氣。蓋因戶牖不通外氣,屋中氧氣全被煤火著盡,胸中大氣既乏氧氣之助,又兼受炭氣之傷,日久必然虛陷,所以呼吸短氣也。因自覺滿悶,醫者不知病因,竟投以開破之藥。迨開破益覺滿悶,轉以為藥力未到,而益開破之。數劑之後,其兄因誤治,竟至不起。其弟服藥亦增劇,而猶可支持,遂延愚診視。其脈微弱而遲,右部尤甚,自言心中發涼,少腹下墜作疼,呼吸甚覺努力。知其胸中大氣下陷已劇,遂投以升陷湯,升麻改用二錢,去知母,加干姜三錢。兩劑,少腹即不下墜,呼吸亦順。將方中升麻、柴胡、桔梗皆改用一錢,連服數劑而愈。 一人,年四十八。素有喘病,薄受外感即發,每歲反複兩三次,醫者投以小青龍加石膏湯輒效。一日反複甚劇,大喘晝夜不止。醫者投以從前方兩劑,分毫無效。延愚診視,其脈數至六至,兼有沉濡之象。疑其陰虛不能納氣,故氣上逆而作喘也。因其脈兼沉濡,不敢用降氣之品。遂用熟地黃、生山藥、枸杞、玄參、大滋真陰之品,大劑煎湯,送服人參小塊二錢。連服三劑,喘雖見輕,仍不能止。複診視時,見令人為其椎背,言背常發緊,椎之則稍輕,呼吸亦稍舒暢。此時,其脈已不數,仍然沉濡。因細詢,此次反複之由,言曾努力搬運重物,當時即覺氣分不舒,遲兩三日遂發喘。乃恍悟,此証因陰虛不能納氣,故難于吸。因用力太過,大氣下陷,故難于呼。其呼吸皆須努力,故呼吸倍形迫促。但用納氣法治之,止治其病因之半,是以其喘亦止愈其半也。遂改用升陷湯,方中升麻、柴胡、桔梗,皆不敢用,以桂枝尖三錢代之。又將知母加倍,再加玄參四錢,連服數劑全愈。 按︰此証雖大氣下陷,而初則實兼不納氣也。升麻、柴胡、桔梗,雖能升氣,實與不納氣之証有礙,用之恐其証仍反複。惟桂枝性本條達,能引臟腑之真氣上行,而又善降逆氣。仲景苓桂朮甘湯,用之以治短氣,取其能升真氣也。桂枝加桂湯,用之以治奔豚,取其能降逆氣也。且治咳逆上氣吐吸(喘也)《神農本草經》原有明文。既善升陷,又善降逆,用于此証之中,固有一無二之良藥也。 或問︰桂枝一物耳,何以既能升陷又能降逆?答曰︰其能升陷者,以其枝直上而不下垂,且色赤屬火,而性又溫也。其能降逆者,以其味辛,得金氣而善平肝木,凡逆氣之緣肝而上者(逆氣上升者多由于肝),桂枝皆能鎮之。大抵最良之藥,其妙用恆令人不測。拙擬參赭鎮氣湯後,有單用桂枝治一奇病之案,可以參觀。 一人,年二十余。動則作喘,時或咳嗽。醫治數年,病轉增劇,皆以為勞疾不可治。其脈非微細,而指下若不覺其動。知其大氣下陷,不能鼓脈外出,以成起伏之勢也。投以升陷湯,加人參、天冬各三錢,連服數劑而愈。因其病久,俾于原方中減去升麻,為末煉蜜作丸藥,徐服月余,以善其後。 一人,年二十四。胸中滿悶,晝夜咳嗽,其咳嗽時,脅下疼甚。診其脈象和平,重按微弦無力。因其脅疼,又兼胸滿,疑其氣分不舒,少投以理氣之藥。為其脈稍弱,又以黃佐之,而咳嗽與滿悶益甚,又兼言語聲顫動。乃細問病因,知其素勤稼穡,因感冒懶食,猶枵腹力作,以致如此。據此病因,且又服理氣之藥不受,其為大氣下陷無疑。遂投以升陷湯,四劑,其病脫然。 按︰此証之形狀,似甚難辨,因初次未細詰問,致用藥少有差錯,猶幸迷途未遠,即能醒悟,而病亦旋愈。由斯觀之,臨証者,甚勿自矜明察,而不屑瑣瑣細問也。 一人,年四十許。失音半載,漸覺咽喉發緊,且常潰爛,畏風惡寒,冬日所著衣服,至孟夏猶未換。飲食減少,浸成虛勞,多方治療,病轉增劇。診其脈,兩寸微弱,毫無軒起之象,知其胸中大氣下陷也。投以升陷湯,加玄參四錢,兩劑,咽喉即不發緊。遂減去升麻,又連服十余劑,諸病皆愈。 西豐縣張××,年十八九,患病數年不愈,來院延醫。其証夜不能寐,飲食減少,四肢無力,常覺短氣。其脈關前微弱不起。知系胸中大氣下陷,故現種種諸証。投以升陷湯,為其不寐,加熟棗仁、龍眼肉各四錢,數劑全愈。 奉天于氏女,出嫁而孀,依居娘門。因病還家中,夜忽不能言,並不能息。其同院住者王××,系愚門生,急來院扣門,求為援救。原素為診脈調藥,知其大氣虛損,此次之証,確知其為大氣下陷,遂為疏方,用生箭一兩,當歸四錢,升麻二錢,煎服,須臾即能言語。翌晨舁至院中,診其脈沉遲微弱,其呼吸仍覺短氣。遂將原方減升麻一錢,又加生山藥、知母各三錢,柴胡、桔梗各一錢,連服數劑全愈。按此証,脈遲而仍用知母者,因大氣下陷之脈大抵皆遲,非因寒涼而遲也,用知母以濟黃之熱,則藥性和平,始能久服無弊。奉天袁姓少婦,小便處常若火炙,有時覺腹中之氣下墜,則炙熱益甚。診其脈關前微弱,關後重按又似有力。其呼吸恆覺短氣,心中時或發熱。知其素有外感伏邪,久而化熱,又因胸中大氣下陷,伏邪亦隨之下陷也。治以升陷東加生石膏八錢,後漸加至二兩,服藥旬日全愈。或疑大氣下陷者,氣不上達也,喘者,氣不下降也,何以歷述大氣下陷之病狀,竟有努力呼吸有似乎喘者?答曰︰此理不易驟解,仍宜以治愈之案証之。一人,年二十余。因力田勞苦過度,致胸中大氣下陷,四肢懶動,飲食減少,自言胸中滿悶,其實非滿悶乃短氣也,病患不善述病情,往往如此。醫者不能自審病因,投以開胸理氣之劑,服之增重。又改用半補半破之劑,服兩劑後,病又增重。又延他醫,投以桔梗、當歸、木香各數錢,病大見愈,蓋全賴桔梗升提氣分之力也,醫者不知病愈之由,再服時,竟將桔梗易為蘇梗,升降易性,病驟反複。自此不敢服藥。遲延二十余日,病勢垂危,喘不能臥,晝夜倚壁而坐;假寐片時,氣息即停,心下突然脹起,急呼醒之,連連喘息數口,氣息始稍續;倦極偶臥片時,覺腹中重千斤,不能轉側,且不敢仰臥;其脈乍有乍無,寸關尺或一部獨見,或兩部同見,又皆一再動而止。此病之危,已至極點。因確知其為大氣下陷,遂放膽投以生箭一兩,柴胡、升麻、淨萸肉各二錢。煎服片時,腹中大響一陣,有似昏憒,蘇息片時,恍然醒悟。自此呼吸複常,可以安臥,轉側輕松。其六脈皆見,仍有雀啄之象。自言百病皆除,惟覺胸中煩熱,遂將方中升麻、柴胡皆改用錢半,又加知母、玄參各六錢,服後脈遂複常。惟左關三五不調,知其氣分之根柢猶未實也,遂用野台參一兩,玄參、天冬、麥冬(帶心)各三錢,兩劑全愈。蓋人之胸中大氣,實司肺臟之呼吸。此証因大氣下陷過甚,呼吸之機關將停,遂勉強鼓舞肺氣,努力呼吸以自救,其迫促之形有似乎喘,而實與氣逆之喘有天淵之分。觀此証假寐片時,肺臟不能努力呼吸,氣息即無,其病情可想也。設以治氣逆作喘者治此証之喘,以治此証之喘者治氣逆作喘,皆凶危立見。然欲辨此二証,原有確實征驗︰凡喘証,無論內傷外感,其劇者必然肩息(《內經》謂喘而肩上抬者為肩息);大氣下陷者,雖至呼吸有聲,必不肩息。蓋肩息者,因喘者之吸氣難,不肩息者,因大氣下陷者之呼氣難也。欲辨此証,可作呼氣難與吸氣難之狀,以默自體驗,臨証自無差謬。又喘者之脈多數,或有浮滑之象,或尺弱寸強,大氣下陷之脈,皆與此成反比例,尤其明征。 一人,年四十許。每歲吐血兩三次,如此四年,似有一年甚于一年之勢。其平素常常咳嗽,痰涎壅滯,動則作喘,且覺短氣。其脈沉遲微弱,右部尤甚。知其病源系大氣下陷,投以升陷湯,加龍骨、牡蠣(皆不用)、生地黃各六錢,又將方中知母改用五錢,連服三劑,諸病皆愈。遂減去升麻,又服數劑以善其後。或問︰吐血之証,多由于逆氣上干,而血隨氣升。此証既大氣下陷,當有便血溺血之証,何以竟吐血乎?答曰︰此証因大氣陷後,肺失其養,勞嗽不已,以致血因嗽甚而吐出也。究之胸中大氣,與上逆之氣原迥異。夫大氣為諸氣之綱領,大氣陷後,諸氣無所統攝,或更易于上干。且更有逆氣上干過甚,排擠胸中大氣下陷者(案詳參赭鎮氣湯下)。至便血溺血之証,由于大氣下陷者誠有之,在婦女更有因之血崩者(案詳固沖湯下)。又轉有因大氣下陷,而經血倒行,吐血衄血者(案詳加味麥門冬湯下)。是知大氣既陷,諸經之氣無所統攝,而或上或下錯亂妄行,有不能一律論者。 或問︰龍骨、牡蠣為收澀之品,大氣陷者宜升提,不宜收澀。今方中重用二藥,皆至六錢,獨不慮其收澀之性,有礙大氣之升乎?答曰︰龍骨、牡蠣最能攝血之本源。此証若但知升其大氣,恐血隨升氣之藥複妄動,于升陷湯中,加此二藥,所以兼顧其血也。且大氣下陷後,慮其耗散,有龍骨、牡蠣以收斂之,轉能輔升陷湯之所不逮。況龍骨善化瘀血(《神農本草經》主瘕),牡蠣善消堅結(觀其治瘰可知)。二藥並用,能使血之未離經者,永安其宅,血之已離經者,盡化其滯。加于升陷湯中,以治氣陷兼吐血之証,非至穩善之妙藥乎。 按︰吐血証最忌升麻。此証兼吐血,服升陷湯時,未將升麻減去者,因所加之龍骨、牡蠣原可監製之,而服藥之時,吐血之証,猶未反複也。若恐升麻有礙血証時,亦可減去之,多加柴胡一錢。 一人,年四十余。小便不利,周身漫腫,自腰以下,其腫尤甚。上焦痰涎杜塞,劇時幾不能息。咳嗽痰中帶血,小便亦有血色。遷延半載,屢次延醫服藥,病轉增劇。其脈滑而有力,疑是濕熱壅滯,詢之果心中發熱。遂重用滑石、白芍以滲濕清熱,佐以柴胡、乳香、沒藥以宣通氣化。為其病久,不任疏通,每劑藥加生山藥兩許,以固氣滋陰。又用藥汁,送服三七末二錢,以清其血分。數劑熱退血減,痰涎亦少,而小便仍不利。偶于診脈時,見其由臥起坐,因稍費力,連連喘息十余口,呼吸始順。且其脈從前雖然滑實,究在沉分。此時因火退,滑實既減,且有濡象。恍悟此証確系大氣下陷。遂投以升陷湯,知母改用六錢,又加玄參五錢,木通二錢,一劑小便即利。又服數劑,諸病全愈。 一人,年四十七。咳嗽短氣,大汗如洗,晝夜不止,心中怔忡,病勢危急。遣人詢方,俾先用山萸肉(去淨核)二兩煎服,以止其汗。翌日迎愚診視,其脈微弱欲無,呼吸略似迫促。自言大汗雖止,而仍有出汗之時,怔忡見輕,仍覺短氣。知其確系大氣下陷,遂投以升陷湯,為其有汗,加龍骨、牡蠣(皆不用)各五錢,三劑而愈。 一婦人,年二十余。資稟素羸弱,因院中失火,驚恐過甚,遂覺呼吸短氣,心中怔忡,食後更覺氣不上達,常作太息。其脈近和平,而右部較沉。知其胸中大氣,因驚恐下陷,《內經》所謂恐則氣陷也。遂投以升陷湯,為心中怔忡,加龍眼肉五錢,連服四劑而愈。一婦人,年二十余。因境多拂郁,常作惱怒,遂覺呼吸短氣,咽干作渴,劇時,覺氣息將停,努力始能呼吸。其脈左部如常,右部來緩去急,分毫不能鼓指。《內經》謂宗氣貫心脈,宗氣即大氣也。此証蓋因常常惱怒,致大氣下陷,故不能鼓脈外出,以成波瀾也。遂投以升陷湯,為其作渴,將方中知母改用六錢,連服三劑,病愈強半,右脈亦較前有力,遂去升麻,又服數劑全愈。 或問︰《內經》謂恐則氣陷,前案中已發明之。然《內經》又謂怒則氣逆也,何以與此案中之理,相矛盾乎?答曰︰《內經》所謂怒則氣逆者,指肝膽之氣而言,非謂胸中大氣也。然肝膽之氣上逆,上沖大氣亦上逆者,故人當怒急之時,恆有頭目眩暈,其氣呼出不能吸入,移時始能呼吸,此因大氣上逆也。有肝膽之氣上逆,排擠大氣轉下陷者,拙擬參赭鎮氣湯下,有治驗之案可考也。況大氣原賴谷氣養之,其人既常惱怒,納谷必少,大氣即暗受其傷,而易下陷也。 一婦人,因臨盆努力過甚,產後數日,脅下作疼,又十余日,更發寒熱。其翁知醫,投以生化湯兩劑,病大見愈。遲數日,寒熱又作。遂延他醫調治,以為產後瘀血為恙,又兼受寒,于活血化瘀藥中,重加干姜。數劑後,寒熱益甚,連連飲水,不能解渴。時當仲夏,身熱如炙,又複嚴裹濃被,略以展動,即覺冷氣侵膚。後愚診視,左脈沉細欲無,右脈沉緊,皆有數象。知其大氣下陷,又為熱藥所傷也。其從前服生化湯覺輕者,全得芎升提之力也。治以升陷湯,將方中知母改用八錢,又加玄參六錢,一劑而寒熱已,亦不作渴。從前兩日不食,至此遂能飲食。惟脅下微疼,繼服拙擬理郁升陷湯,二劑全愈。 按︰產後雖有實熱,若非寒溫外感之熱,忌用知母,而不忌用玄參,以玄參原為治產乳之藥,《神農本草經》有明文也。此証雖得之產後,時已逾月,故敢放膽重用知母。或問︰緊為受寒之脈,故傷寒麻黃湯証,其脈必緊。此証既為熱藥所傷,何以其右脈沉緊?答曰︰脈沉緊者,其脈沉而有力也。夫有力當作洪象,此証因大氣下陷,雖內有實熱,不能鼓脈作起伏之勢,故不為洪而為緊,且為沉緊也。其獨見于右部者,以所服干姜之熱,胃先受之也。 按︰脈無起伏為弦,弦而有力,即緊脈也。若但弦,則為寒矣。仲景平脈篇謂"雙弦者寒,偏弦者飲。"究之飲為稀涎,亦多系因寒而成也。 一婦人,年三十余。得下痿証,兩腿痿廢,不能屈伸,上半身常常自汗,胸中短氣,少腹下墜,小便不利,寢不能寐。延醫治療數月,病勢轉增。診其脈細如絲,右手尤甚。知其系胸中大氣下陷,欲為疏方。病家疑而問曰︰"大氣下陷之說,從前醫者,皆未言及。然病之本源,既為大氣下陷,何以有種種諸証乎?"答曰︰人之大氣雖在胸中,實能統攝全身,今因大氣下陷,全身無所統攝,肢體遂有廢而不舉之處,此兩腿之所以痿廢也。其自汗者,大氣既陷,外衛之氣亦虛也。其不寐者,大氣既陷,神魂無所依附也。小便不利者,三焦之氣化,不升則不降,上焦不能如霧,下焦即不能如瀆也。至于胸中短氣,少腹下墜,又為大氣下陷之明征也。遂治以升陷湯,因其自汗,加龍骨、牡蠣(皆不用)各五錢,兩劑汗止,腿稍能屈伸,諸病亦見愈。繼服拙擬理郁升陷湯數劑,兩腿漸能著力。然痿廢既久,病在筋脈,非旦夕所能脫然。俾用舒筋通脈之品,製作丸藥,久久服之,庶能全愈。 一婦人,年三十許。胸中滿悶,不能飲食。醫者純用開破之藥數劑,忽然寒熱,脈變為遲。醫者見脈遲,又兼寒熱,方中加黃、桂枝、干姜各數錢,而仍多用破氣之藥。購藥未服,愚應其鄰家延請,適至其村,病家求為診視,其脈遲而且弱,問其呼吸覺短氣乎?答曰︰今于服藥數劑後,新添此証。知其胸中大氣因服破氣之藥下陷。時醫者在座,不便另為疏方,遂謂醫曰︰子方中所加之藥,極為對証,然此時其胸中大氣下陷,破氣藥分毫不可再用。遂單將所加之黃、桂枝、干姜煎服。寒熱頓已,呼吸亦覺暢舒。後醫者即方略為加減,又服數劑全愈。 門人高××曾治一人,年三十余。因枵腹勞力過度,致大氣下陷。寒熱往來,常常短氣,大汗淋漓,頭疼咽干,畏涼嗜睡,遷延日久,不能起床。醫者誤認為肝氣郁結,投以鱉甲、枳實、麥芽諸藥,病益劇。診其脈,左寸關尺皆不見,右部脈雖見,而微弱欲無。知其為大氣下陷,投以升陷湯,加人參三錢,一劑左脈即見,又將知母改用五錢,連服數劑全愈。 高××又治一婦人,年三十許。胸中短氣,常常出汗,劇時覺氣不上達,即昏不知人,移時始蘇,睡時恆自驚寤。診其脈,微弱異常,知其胸中大氣下陷甚劇。遂投以升陷湯,知母改用五錢,又加人參、萸肉(去淨核)各三錢,連服數劑全愈。 大氣下陷之証,不必皆內傷也,外感証亦有之。一人年四十許,于季春得溫証,延醫調治不愈,留連兩旬,病益沉重。後愚診視,其兩目清白無火,竟昏憒不省人事,舌干如磋,卻無舌苔。問之亦不能言語,周身皆涼,其五六呼吸之頃,必長出氣一口。其脈左右皆微弱,至數稍遲,此亦胸中大氣下陷也。蓋大氣不達于腦中則神昏,大氣不潮于舌本則舌干,神昏舌干,故問之不能言也。其周身皆涼者,大氣陷後,不能宣布于營衛也。其五六呼吸之頃,必長出氣者,大氣陷後,胸中必覺短氣,故太息以舒其氣也。遂用野台參一兩、柴胡二錢,煎湯灌之,一劑見輕,兩劑全愈。 按︰此証從前原有大熱,屢經醫者調治,大熱已退,精神愈憊。醫者諉為不治,病家亦以為氣息奄奄,待時而已。乃遲十余日,而病狀如故,始轉念或可挽回,而迎愚診視。幸投藥不瘥,隨手奏效,是知藥果對証,誠有活人之功也。 又按︰此証若不知為大氣下陷,見其舌干如斯,但知用熟地、阿膠、枸杞之類滋其津液,其滯泥之性,填塞膺胸,既陷之大氣將何由上達乎?愚愿業醫者,凡遇氣分不舒之証,宜先存一大氣下陷理想,以細心體察,倘遇此等証,庶可挽回人命于頃刻也。 一人,年三十余。于初夏得溫病,醫者用涼藥清解之,兼用枳實、青皮破氣諸品,連服七八劑,譫語不省人事,循衣摸床,周身顫動。再延他醫,以為內風已動,辭不治。後愚診視,其脈五至,浮分微弱,而重按似有力,舌苔微黃,周身肌膚不熱,知其溫熱之邪,隨破氣之藥下陷已深,不能外出也。遂用生石膏二兩,知母、野台參各一兩,煎湯兩茶杯,分二次溫服。自午至暮,連進二劑,共服藥四次,翌日精神清爽,能進飲食,半日進食五次,猶飢而索食。看護者不敢複與,則周身顫動,複發譫語,疑其病又反複,求再診視。其脈象大致和平,而浮分仍然微弱。恍悟其胸中大氣,因服破氣之藥下陷,雖用參數次,至此猶未盡複,故亟亟求助于水谷之氣,且胃中之氣,因大氣下陷無所統攝,或至速于下行,而飲食亦因之速下也。遂用野台參兩許,佐以麥門冬(帶心)三錢、柴胡二錢,煎湯飲下,自此遂愈。 或問︰子所治大氣下陷証,有兩日不食者,有飲食減少者。此証亦大氣下陷,何以轉能多食?答曰︰事有常變,病亦有常變。王清任《醫林改錯》載有所治胸中瘀血二案︰一則胸不能著物,一則非以物重壓其胸不安,皆治以血腑逐瘀湯而愈。夫同一胸中瘀血,其病狀竟若斯懸殊,故同一大氣之下陷也,其脾胃若因大氣下陷,而運化之力減者,必然少食;若大氣下陷,脾胃之氣亦欲陷者,或轉至多食。曾治一少婦,忽然飲食甚多,一時覺飢不食,即心中怔忡。醫者以為中消証,屢治不效。向愚詢方,疑其胸中大氣下陷,為開升陷湯方,加龍骨、牡蠣(皆不用)各五錢,數劑而愈。蓋病因雖同,而病之情狀,恆因人之資稟不同,而有變易。斯在臨証者,細心體察耳。 按︰此証與前証,雖皆大氣下陷,而實在寒溫之余,故方中不用黃,而用人參。因寒溫之熱,最能鑠耗津液,人參能補氣,兼能生津液,是以《傷寒論》方中,凡氣虛者,皆用人參,而不用黃也。上所列者,皆大氣下陷治驗之案也。然此証為醫者誤治及失于不治者甚多,略登數則于下,以為炯戒。庚戍秋,在滄州治病,有趙姓,忽過訪,言有疑事,欲質諸先生。問何疑?曰︰予妹半月前來歸寧,數日間,無病而亡,未知何故?愚曰︰此必有病,子蓋未知耳。×曰︰其前一日,覺咽喉發悶,診其脈沉細,疑其胸有郁氣,俾用開氣之藥一劑,翌日不覺輕重,惟自言不再服藥,斯夕即安坐床上而逝。其咽喉中發悶,並不甚劇,故曰無病也。愚曰︰此胸中大氣下陷耳。時行篋中有治大氣下陷諸案,因出示之,且為剖析其理。×泫然流涕曰,斯誠為藥誤矣。 一人,年三十余。呼吸短氣,胸中滿悶。醫者投以理氣之品,似覺稍輕,醫者以為藥病相投,第二劑,遂放膽開破其氣分。晚間服藥,至夜如廁,便後遂不能起。看護者,扶持至床上,昏昏似睡,呼之不應,須臾張口呼氣外出,若呵欠之狀,如斯者日余而亡。後其兄向愚述之,且問此果何病?因歷舉大氣下陷之理告之。其兄連連太息,既自悔擇醫不慎,又痛恨醫者誤人,以後不敢輕于延醫服藥。 一農家媼,年五十余。因麥秋農家忙甚,井臼之事皆自任之,漸覺呼吸不利,氣息迫促。醫者誤認為氣逆作喘,屢投以納氣降氣之藥,氣息遂大形迫促,其努力呼吸之聲,直聞戶外。延愚診視,及至,診其脈左右皆無,勉為疏方,取藥未至而亡,此亦大氣下陷也。其氣息之迫促,乃肺之呼吸將停,努力呼吸以自救也,醫者又複用藥,降下其氣,何其謬哉﹗ 一諸生,年五十六,為學校教員,每講說後,即覺短氣,向愚詢方。愚曰,此胸中大氣,虛而欲陷,為至緊要之証,當多服升補氣分之藥。彼欲用燒酒燉藥,謂朝夕服之甚便。愚曰,如此亦可,然必須將藥燉濃,多飲且常飲耳。遂為疏方,用生黃四兩、野台參二兩,柴胡、桔梗各八錢,先用黃酒斤許,煎藥十余沸,再用燒酒二斤,同貯瓶中,置甑中燉開,每飯前飲之,旬日而愈。後因病愈,置不複飲。隔年,一日步行二裡許,自校至家,似有氣息迫促之狀,不能言語,倏忽而亡。蓋其身體素胖,艱于行步,胸中大氣,素有欲陷之機,因行動勞苦,而遂下陷,此誠《內經》所謂"大氣入于臟腑,不病而猝死"者也。方書有氣厥,中氣諸名目,大抵皆大氣下陷之証,特未窺《內經》之旨,而妄為議論耳。 按︰《內經》原有氣厥二字,乃謂氣厥逆上行,非後世所謂氣厥也。 或問︰案中所載大氣下陷証,病因及其病狀,皆了如指掌矣。然其脈之現象,或見于左部,或見于右部,或左右兩部皆有現象可征,且其脈多遲,而又間有數者,同一大氣之下陷也,何以其脈若是不同乎?答曰︰胸中大氣包舉肺外,原與肺有密切之關系,肺之脈診在右部,故大氣下陷,右部之脈多微弱者其常也。然人之元氣自腎達肝,自肝達于胸中,為大氣之根本。其人或肝腎素虛,或服破肝氣之藥太過,其左脈或即更形微弱,若案中左部寸關尺皆不見,左脈沉細欲無,左關參伍不調者是也。至其脈多遲,而又間有數者,或因陰分虛損,或兼外感之熱,或為熱藥所傷,乃兼証之現脈,非大氣下陷之本脈也。 或問︰李東垣補中益氣湯所治之証,若身熱惡寒、心煩懶言,或喘、或渴、或陽虛自汗,子所治大氣下陷案中,類皆有之。至其內傷外感之辨,謂內傷則短氣不足以息,尤為大氣下陷之明征。至其方中所用之藥,又與子之升陷湯相似。何以其方名為補中益氣,但治中氣之虛陷,而不言升補大氣乎答曰︰大氣之名,雖見于《內經》,然《素問》中所言之大氣,乃指外感之邪氣而言,非胸中之大氣也。至《靈樞》所言,雖系胸中大氣,而從來讀《內經》者,恆目《靈樞》為針經而不甚注意。即王氏注《內經》,亦但注《素問》而不注《靈樞》。後人為其不易索解,則更廢而不讀。至仲景《傷寒》、《金匱》兩書,惟《金匱》水氣門,有"大氣一轉,其氣乃散"之語。他如《難經》、《千金》、《外台》諸書,並未言及大氣。是以東垣于大氣下陷証,亦多誤認為中氣下陷,故方中用白朮以健補脾胃,而後來之調補脾胃者,皆以東垣為法。夫中氣誠有下陷之時,然不若大氣下陷之尤屬危險也。間有因中氣下陷,泄瀉日久,或轉致大氣下陷者,可仿補中益氣湯之意,于拙擬升陷湯中,去知母加白朮數錢。若但大氣下陷,而中氣不下陷者,白朮亦可不用,恐其氣分或有郁結,而、朮並用,易生脹滿也。 按︰補中益氣湯所治之喘証,即大氣下陷者之努力呼吸也。若果系真喘,桔梗尚不宜用,況升麻乎?愚少時觀東垣書,至此心嘗疑之,後明大氣下陷之理,始覺豁然,而究嫌其立言欠妥。設醫者,真以為補中益氣湯果能治喘,而于氣機上逆之真喘亦用之,豈不足僨事乎?此有關性命之處,臨証者當審辨之。 附錄︰ 直隸青縣張××來函︰湖北韓××妻,年六旬,素多肝郁,浸至胸中大氣下陷。其氣短不足以息,因而努力呼吸,有似乎喘;喉干作渴;心中滿悶怔忡;其脈甚沉微。知其胸中大氣下陷過甚,肺中呼吸幾有將停之勢,非投以升陷湯,以升補其大氣不可。為錄出原方,遵注大氣;陷之甚者將升麻加倍服。一劑後,吐出粘涎數碗,胸中頓覺舒暢。又于方中加半夏、陳皮,連服三劑,病遂霍然。蓋此証因大氣下陷,其胸肺胃脘無大氣以斡旋之,約皆積有痰涎,迨服藥後,大氣來複,故能運轉痰涎外出,此《金匱》水氣門所謂"大氣一轉,其氣(水氣即痰涎)乃散"也。後大氣下陷証數見不鮮,莫不用升陷東加減治愈。 河北省淪縣張××來函︰族嬸母,年四十余歲,身體素弱。因境遇不順,又多抑郁。癸亥十月下旬,忽患頭疼甚劇,已三日矣,族叔來舍,俾生往診。及至,聞呻吟不已,臥床不起,言已針過百會及太陽兩處,均未見效。其左脈微細如絲,按之即無,右脈亦無力,自言氣息不接,胸悶不暢,不思飲食,自覺精神恍惚,似難支持,知其胸中之大氣下陷也。其頭疼者,因大氣陷後,有他經之逆氣乘虛上干也。遵用升陷湯原方,升提其下陷之大氣,連服數劑全愈。 四川涇南周××來函︰程姓男孩,年五歲,乳哺不足,脫肛近四載,醫不能治。其面白神疲,身體孱弱;大腸墜出二寸許,用手塞入,旋又墜出;其脈濡弱無力;呼吸促短,狀若不能接續。知其胸中大氣下陷,下焦之氣化因之不能固攝也。仿用升陷湯方,用生箭四錢,知母二錢,桔梗、柴胡、升麻各一錢,潞參、淨萸肉各三錢煎湯一盅,分兩次溫飲下。連服二劑,肛即收縮。乃減去升麻,再服三劑,全愈。 直隸唐山張××來函︰××之內,以其夫病勢沉重,深恐難起,憂慮成疾。心內動悸,痞塞短氣。醫者以為痰郁,用二陳東加減清之,病益加劇。因鑒其父為藥所誤(其父因下痢十余日,醫用大黃四錢降之複杯而卒),遂停藥不敢服。此際愚正在城中為其夫調治余病。俟愚來家求診,見其滿面油光,兩手尺寸之脈皆極沉,惟關脈堅而有力。愚曰︰"此乃胸中大氣下陷,何醫者不明如是,而用清痰之二陳也。今兩關脈之堅弦,乃彼用藥推蕩之力。"診際,大氣一陷,遂全身一戰,冷汗滿額,心即連次跳動十余次。遂用升陷湯,再仿逍遙散、炙甘草湯之意,提其下陷之氣,散其中宮之滯,並以交其心腎。一劑而三部平,大氣固。嗣因尺中太微,而理氣藥及升柴等藥皆不敢用,遂按治大氣下陷方之意及治虛勞之法,精心消息,調治而愈。 安徽績溪章××來函︰有馮××,務農而家小康。其母章氏,年正八秩,體豐善飯。一日忽覺左手麻痺,漸至不能持碗。越朝方食面餅,倏然僵厥,坐向下墮,肢冷額汗,氣息僅屬。人皆以為猝中也,聚商救治,自午至晡,逐見危殆,來請吾為籌挽救簡方,以老人素不服藥,且口噤鼻塞,恐藥汁亦難下咽耳。吾意謂年老久厥,詎能回陽?姑囑以紅靈丹少許吹鼻中,倘嚏氣能宣通,再議用藥。乃藥甫入而嚏作,似漸蘇醒。然呼吸甚微,如一線游絲,恐風吹斷。先按口鼻,溫度甚低,音在喉中,猶言誓不服藥。診其脈,則沉微,察其瞳,亦渙散。遂確定為大氣下陷。但值耄年,勢難遽投重峻之劑,爰照升陷湯方而小其劑,用生箭一錢五分,知母八分,淨萸肉一錢,柴胡四分,升麻三分。煎服須臾,即漸有轉機。續進兩劑,逐次平複。繼俾服潞黨參,每日二錢,加五味子五粒,廣陳皮少許,頻飲代茶。今春見之,較未病前更倍康強矣。 山東德州盧××來函︰五家嫂及內子兩人,系因家務心力煎勞,自覺無日不病者。五家嫂怔忡異常,每犯此病,必數日不能起床,須人重按其心,終日面目虛浮,無病不有。而內子則不但怔忡,寒熱往來,少腹重墜,自汗、盜汗,亦無定時,面目手足及右腿無日不腫。而兩人丸藥日不離口,不但無效,更漸加劇。後侄查大氣下陷一切方案,確知兩人皆系大氣下陷無疑。服升陷湯數劑,並加滋補之味,而各病若失,現今均健壯如常矣。 直隸鹽山孫××來函︰一九二六年冬,河東友人翟××之母乳部生瘡,疼痛難忍,同事王××約往診視。翟××言,昨日請醫診治,服藥一劑,亦不覺如何,惟言誓不再服彼醫方藥。生診視時,其脈左關弦硬,右寸獨微弱,口不能言,氣息甚微,病勢已危險萬分。生斷為年高因病瘡大氣下陷,為開升陷湯,以升舉其氣,又加連翹、丹參諸藥,以理其瘡。一劑能言,病患喜甚,非按原方再服一劑不可。後生又診數次,即方略為加減,數服全愈。後遇此証數次,亦皆用升陷東加減治愈。 奉天桓仁縣閻××來函︰客歲家慈得大氣下陷証,吾以向未行醫,未敢率爾用藥,遂聘本縣名流再三延醫,終無效驗。遲至今歲正月初二日,氣息奄奄,迫不及待,遂急用升陷湯,遵方後所注更番增減,按証投藥,數月沉,數日全愈。 江蘇平台王××來函︰一婦人,產後乳上生癰,腫疼殊甚。延西醫治不效,繼延吾延醫。其膿已成,用針刺之,出膿甚多,第二日已眠食俱安矣。至第三日,忽神昏不食,並頭疼。其母曰︰"此昨日受風寒以致如此。"診其脈,微細若無,身無寒熱,心跳,少腹微疼,知非外感,當系胸中大氣下陷。投以升陷湯,兩劑全愈。 2、回陽升陷湯 治心肺陽虛,大氣又下陷者。其人心冷、背緊、惡寒,常覺短氣。 生黃(八錢)干姜(六錢)當歸身(四錢)桂枝尖(三錢)甘草(一錢) 周身之熱力,借心肺之陽,為之宣通,心肺之陽,尤賴胸中大氣,為之保護。大氣一陷,則心肺陽分素虛者,至此而益虛,欲助心肺之陽,不知升下陷之大氣,雖日服熱藥無功也。 或問︰心臟屬火,西人亦謂周身熱力皆發于心,其能宣通周身之熱宜矣。今論周身熱力不足,何以謂心肺之陽皆虛?答曰︰肺與心同居膈上,左心房之血脈管,右心房之回血管,皆與肺循環相通,二臟之宣通熱力,原有相助為理之妙。然必有大氣以斡旋之,其功用始彰耳。 按︰喻嘉言《醫門法律》最推重心肺之陽,謂心肺陽旺,則陰分之火自然潛伏。至陳修園推展其說,謂心肺之陽下濟,大能溫暖脾胃消化痰飲。皆確論也。 一童子,年十三四,心身俱覺寒涼,飲食不化,常常短氣,無論服何熱藥,皆分毫不覺熱。其脈微弱而遲,右部兼沉。知其心肺陽分虛損,大氣又下陷也。為製此湯,服五劑,短氣已愈,身心亦不若從前之寒涼。遂減桂枝之半,又服數劑全愈。俾停藥,日服生硫黃分許,以善其後。 一人,年五十余。大怒之後,下痢月余始愈。自此胸中常覺滿悶,飲食不能消化。數次延醫服藥,不外通利氣分之品,即間有溫補脾胃者,亦必雜以破氣之藥,愈服病愈增重。後愚診視,其脈沉細微弱,至數甚遲。詢其心中,常有覺涼之時。知其胸中大氣下陷,兼上焦陽分虛損也。遂投以此湯,十劑全愈。後因怒,病又反複,醫者即愚方,加濃朴二錢,服後少腹下墜作疼,徹夜不能寐,複求為延醫,仍投以原方而愈。 趙姓媼,年近五旬,忽然昏倒不語,呼吸之氣大有滯礙,幾不能息,其脈微弱而遲。詢其生平,身體羸弱,甚畏寒涼,恆覺胸中滿悶,且時常短氣。即其素日資稟及現時病狀以互戡病情,其為大氣下陷兼寒飲結胸無疑。然此時情勢將成痰厥,住在鄉村取藥無及,遂急用胡椒二錢搗碎煎兩三沸,澄取清湯灌下。須臾胸中作響,呼吸頓形順利。繼用干姜八錢煎湯一盅,此時已自能飲下。須臾氣息益順,精神亦略清爽,而仍不能言,且時作呵欠,十余呼吸之頃必發太息,知其寒飲雖開,大氣之陷者猶未複也。遂投以拙擬回陽升陷湯。服數劑,呵欠與太息皆愈,漸能言語。按︰此証初次單用干姜開其寒飲,而不敢佐以赭朴諸藥以降下之者,以其寒飲結胸又兼大氣下陷也。設若辨証不清而誤用之,必至凶危立見,此審証之當細心也。 3、理郁升陷湯 治胸中大氣下陷,又兼氣分郁結,經絡湮淤者。 生黃(六錢)知母(三錢)當歸身(三錢)桂枝尖(錢半)柴胡(錢半)乳香(三錢,不去油)沒藥(三錢,不去油) 脅下撐脹,或兼疼者,加龍骨、牡蠣(皆不用)各五錢;少腹下墜者,加升麻一錢。 一婦人,年三十許。胸中滿悶,時或作疼,鼻息發熱,常常作渴。自言得之產後數日,勞力過度。其脈遲而無力,籌思再三,莫得病之端緒。姑以生山藥一兩,滋其津液,雞內金二錢、陳皮一錢,理其疼悶,服後忽發寒熱。再診其脈,無力更甚,知其氣分郁結,又下陷也。遂為製此湯,一劑諸病皆覺輕,又服四劑全愈。 一少女,年十五。臍下左邊起一瘕,沉沉下墜作疼,上連腰際,亦下墜作疼楚,時發呻吟。劇時,常覺小便不通,而非不通也。診其脈,細小而沉。詢其得病之由,言因小便不利,便時努力過甚,其初腰際墜疼,後遂結此瘕。其方結時,揉之猶軟,今已五閱月,其患處愈堅結。每日晚四點鐘,疼即增重,至早四點鐘,又漸覺輕。愚聞此病因,再以脈象參之,知其小便時努力過甚。上焦之氣,陷至下焦而郁結也。遂治以理郁升陷湯,方中乳香、沒藥皆改用四錢,又加丹參三錢、升麻錢半,二劑而墜與疼皆愈。遂去升麻,用藥汁送服朱血竭末錢許,連服數劑,瘕亦消。 或問︰龍骨、牡蠣為收澀之品,兼脅下脹疼者,何以加此二藥?答曰︰脅為肝之部位,脅下脹疼者,肝氣之橫恣也,原當用瀉肝之藥,又恐與大氣下陷者不宜。用龍骨、牡蠣,以斂戢肝火,肝氣自不至橫恣,此斂之即以瀉之,古人治肝之妙術也。且黃有膨脹之力,脹疼者原不宜用,有龍骨、牡蠣之收斂,以縮其膨脹之力,可放膽用之無礙,此又從體驗而知道也。嘗治一少婦,經水兩月不見,寒熱往來,脅下作疼,脈甚微弱而數至六至。詢之常常短氣,投以理郁升陷湯,加龍骨、牡蠣各五錢,為脈數,又加玄參、生地、白芍各數錢,連服四劑。覺脅下開通,瘀血下行,色紫黑,自此經水調順,諸病皆愈。蓋龍骨、牡蠣性雖收澀,而實有開通之力,《神農本草經》謂龍骨消瘕,而又有牡蠣之咸能軟堅者以輔之,所以有此捷效也。 4、醒脾升陷湯 治脾氣虛極下陷,小便不禁。 生箭(四錢)白朮(四錢)桑寄生(三錢)川續斷(三錢)萸肉(四錢,去淨核)龍骨(四錢,搗)牡蠣(四錢,搗)川萆(二錢)甘草(二錢,蜜炙) 《內經》曰︰"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是脾也者,原位居中焦,為水飲上達下輸之樞機,樞機不旺,則不待上達而即下輸,此小便之所以不禁也。然水飲降下之路不一,《內經》又謂"肝熱病者,小便先黃",又謂"肝壅兩(脅也)滿,臥則驚悸,不得小便。"且芍藥為理肝之主藥,而善利小便。由斯觀之,是水飲又由胃入肝,而下達膀胱也。至胃中所余水飲,傳至小腸滲出,此又人所共知。故方中用黃、白朮、甘草以升補脾氣,即用黃同寄生、續斷以升補肝氣,更用龍骨、牡蠣、萸肉、萆以固澀小腸也。又人之胸中大氣旺,自能吸攝全身氣化,不使下陷,黃與寄生並用,又為填補大氣之要藥也。或問︰黃為補肺脾之藥,今謂其能補肝氣何也?答曰︰肝屬木而應春令,其氣溫而性喜條達,黃性溫而升,以之補肝,原有同氣相求之妙用。愚自臨証以來,凡遇肝氣虛弱,不能條達,一切補肝之藥不效者,重用黃為主,而少佐以理氣之品,服之,複杯之頃,即見效驗(治驗詳黃解)。是知謂肝虛無補法者,非見道之言也。 或問︰《神農本草經》謂桑寄生能治腰疼、堅齒發、長須眉,是當為補肝腎之藥,而謂其能補胸中大氣何也?答曰︰寄生根不著土,寄生樹上,最善吸空中之氣,以自滋生,故其所含之氣化,實與胸中大氣為同類。嘗見有以補肝腎,而多服久服,胸中恆覺滿悶,無他,因其胸中大氣不虛,故不受寄生之補也。且《神農本草經》不又謂其治癰腫乎?然癰腫初起,服之必無效,惟癰腫潰後,生肌不速,則用之甚效。如此而言,又與黃之主癰疽敗証者相同,則其性近黃,更可知矣。 或問︰萆世醫多用以治淋,夫淋以通利為主,蓋取萆能利小便也。此方中用之以固小便,其性果固小便乎,抑利小便乎?答曰︰萆為固澀下焦之要藥,其能治失溺,《名醫別錄》原有明文。時醫因古方有萆解釐清飲,遂誤認萆為利小便之要藥,而于小便不利、淋澀諸証多用之。嘗見有以利小便,而小便轉癃閉者,以治淋証,竟致小便滴瀝不通者,其誤人可勝道哉﹗蓋萆釐清飲之君萆,原治小便頻數,溺出旋白如油,乃下焦虛寒,氣化不固之証,觀其佐以縮小便之益智,溫下焦之烏藥,其用意可知。特當日命名時,少欠斟酌,遂致庸俗醫輩,錯有會心,貽害無窮,可不慎哉﹗ 醫學衷中參西錄醫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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