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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 热 论》叶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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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7 07:4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温 热 论》叶天士
序 热论 三时伏气外感篇 关于


清·叶桂讲授,门人顾景文等据笔记整理而成。
《续临证指南》中称为《外感温热篇》;《温热经纬》中称作《叶香岩外感温热病篇》;《医门棒喝》则称《叶天士温热论》。阐明温病发生、发展规律,归纳为“温邪上受,首先犯上,逆传心包”;提出温病发展的卫、所、营、血四个阶段,表示疾病由浅入深的四个层次;叙述辨舌、验齿、辨斑疹等意义。在温病学说的发展上,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现有多种刊本。
热论
◆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辨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若论治法则与伤寒大异也。
◆ 大凡看法,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方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如犀角、玄参、羚羊角等物,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如生地、丹皮、阿胶、赤芍等物。否则前后不循缓急之法,虑其动手便错,反致慌张矣。
◆ [邪在肺卫]盖伤寒之邪留恋在表,然后化热入里,温邪则热变最速,未传心包,邪尚在肺,肺主气,其合皮毛,故云在表。在表初用辛凉轻剂。挟风则加入薄荷、牛蒡之属,挟湿加芦根、滑石之流。或透风于热外,或渗湿于热下,不与热相搏,势必孤矣。
不尔,风挟温热而燥生,清窍必干,谓水主之气不能上荣,两阳相劫也。湿与温合,蒸郁而蒙蔽于上,清窍为之壅塞,浊邪害清也。其病有类伤寒,其验之之法,伤寒多有变证,温热虽久,在一经不移,以此为辨。
◆ [流连气分]若其邪始终在气分流连者,可冀其战汗透邪,法宜益胃,令邪与汗并,热达腠开,邪从汗出。解后胃气空虚,当肤冷一昼夜,待气还自温暖如常矣,盖战汗而解,邪退正虚,阳从汗泄,故渐肤冷,未必即成脱证。此时宜令病者,安舒静卧,以养阳气来复,旁人切勿惊惶,频频呼唤,扰其元神,使其烦躁,但诊其脉,若虚软和缓,虽倦卧不语,汗出肤冷,却非脱证;若脉急疾,噪扰不卧,肤冷汗出,便为气脱之证矣。更有邪盛正虚,不能一战而解,停一二日再战汗而愈者,不可不知。
◆ 再论气病有不传血分,而邪留三焦,亦如伤寒中少阳病也。彼则和解表里之半,此则分消上下之势,随证变法,如近时杏、朴、苓等类,或如温胆汤之走泄。因其仍在气分,犹可望其战汗之门户,转疟之机括。
◆ [里结阳明]再论三焦不得从外解,必致成里结。里结于何,在阳明胃与肠也。亦须用下法,不可以气血之分,就不可下也。但伤寒邪热在里,劫烁津液,下之宜猛;此多湿邪内搏,下之宜轻。伤寒大便溏为邪已尽,不可再下;湿温病大便溏为邪未尽,必大便硬,慎不可再攻也,以粪燥为无湿矣。
◆ 再人之体,脘在腹上,其地位处于中,按之痛,或自痛,或痞胀,当用苦泄,以其入腹近也。必验之于舌:或黄或浊,可与小陷胸汤或泻心汤,随证治之;或白不燥,或黄白相兼,或灰白不渴,慎不可乱投苦泄。其中有外邪未解,里先结者,或邪郁未伸,或素属中冷者,虽有脘中痞闷,宜从开泄,宣通气滞,以达归于肺,如近俗之杏、蔻、橘、桔等,是轻苦微辛,具流动之品可耳。

苦泄 开泄
适应症 湿热或痰热阻于胸脘,气机郁滞,苔黄浊(湿已化热) 中焦湿阻气滞,苔白不燥或黄白相兼,或灰白不渴(湿重于热)
作用 苦寒清化泄降(苦辛开降) 轻苦微辛,流气化湿
方剂 小陷胸汤、半夏泻心汤 三仁汤
药物 枳实、川连、全瓜蒌、半夏等(药性偏苦寒) 杏仁、蔻仁、橘皮、桔梗等(药性偏苦温)
◆ 再前云舌黄或浊,须要有地之黄,若光滑者,乃无形湿热中有虚象,大忌前法。其脐以上为大腹,或满或胀或痛,此必邪已入里矣,表证必无,或十只存一。亦要验之于舌,或黄甚,或如沉香色,或如灰黄色,或老黄色,或中有断纹,皆当下之,如小承气汤,用槟榔、青皮、枳实、元明粉、生首乌等。若未见此等舌,不宜用此等法,恐其中有湿聚太阴为满,或寒湿错杂为痛,或气壅为胀,又当以别法治之。
◆ [论湿]且吾吴湿邪害人最广,如面色白者,须要顾其阳气,湿盛则阳微也,法应清凉,然到十分之六七,既不可过于寒凉,恐成功反弃,何以故耶?湿热一去,阳亦衰微也;面色苍者,须要顾其津液,清凉到十分之六七,往往热减身寒者,不可就云虚寒而投补剂,恐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也,须细察精详,方少少与之,慎不可直率而往也。又有酒客里湿素盛,外邪入里,里湿为合。在阳旺之躯,胃湿恒多;在阴盛之体,脾湿亦不少,然其化热则一。热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然较之杂证,则有不同矣。
◆ [邪入营血]前言辛凉散风,甘淡驱湿,若病仍不解,是渐欲入营也。营分受热,则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无寐,或斑点隐隐,即撒去气药。如从风热陷入者,用犀角、竹叶之属;如从湿热陷入者,犀角、花露之品,参入凉血清热方中。若加烦躁,大便不通,金汁亦可加入,老年或平素有寒者,以人中黄代之,急急透斑为要。
◆ 若斑出热不解者,胃津亡也。主以甘寒,重则如玉女煎,轻则如梨皮、蔗浆之类。或其人肾水素亏,虽未及下焦,先自彷徨矣,必验之于舌,如甘寒之中加入咸寒,务在先安未受邪之地,恐其陷入易易耳。
◆ [白苔]再舌苔白厚而干燥者,此胃燥气伤也,滋润药中加甘草,令甘守津还之意。舌白而薄者,外感风寒也,当疏散之。若白干薄者,肺津伤也,加麦冬、花露、芦根汁等轻清之品,为上者上之也。若白苔绛底者,湿遏热伏也,当先泄湿透热,防其就干也。勿忧之,再从里透于外,则变润也。初病舌就干,神不昏者,急加养正透邪之药;若神已昏,此内匮矣,不可救药。
◆ 舌苔不燥,自觉闷极者,属脾湿盛也。或有伤痕血迹者,必问曾经搔挖否?不可以有血便为枯证,仍从湿治可也。再有神情清爽,舌胀大不能出口者,此脾湿胃热,郁极化风而毒延口也。用大黄磨入当用剂内,则舌胀自消矣。
◆ 再舌上白苔黏腻,吐出浊厚涎沫,口必甜味也,为脾瘅病。乃湿热气聚与谷气相搏,土有余也,盈满则上泛。当用省头草芳香辛散以逐之则退。若舌上苔如碱者,胃中宿滞挟浊秽郁伏,当急急开泄,否则闭结中焦,不能从膜原达出矣。
◆ 若舌白如粉而滑,四边色紫绛者,温疫病初入膜原,未归胃府,急急透解,莫待传陷而入,为险恶之病,且见此舌者,病必见凶,须要小心。
◆ [黄苔]再黄苔不甚厚而滑者,热未伤津,犹可清热透表,若虽薄而干者,邪虽去而津受伤也,苦重之药当禁,宜甘寒轻剂可也。
◆ [黑苔]若舌无苔而有如烟煤隐隐者,不渴肢寒,知挟阴病。如口渴烦热,平时胃燥舌也,不可攻之。若燥者,甘寒益胃;若润者,甘温扶中。此何故?外露而里无也。
◆ 若舌黑而滑者,水来克火,为阴证,当温之。若见短缩,此肾气竭也,为难治。欲救之,加人参、五味子勉希万一。舌黑而干者,津枯火炽,急急泻南补北。若燥而中心厚培者,土燥水竭,急以咸苦下之。
◆ [芒刺]又不拘何色,舌上生芒刺者,皆是上焦热极也,当用青布拭冷薄荷水揩之,即去者轻,旋即生者险矣。
◆ [红绛苔]再论其热传营,舌色必绛。绛,深红色也。初传绛色中兼黄白色,此气分之邪未尽也,泄卫透营,两和可也。纯绛鲜泽者,包络受病也,宜犀角、鲜生地、连翘、郁金、石菖蒲等。延之数日,或平素心虚有痰,外热一陷,里络就闭,非菖蒲、郁金等所能开,须用牛黄丸、至宝丹之类以开其闭,恐其昏厥为痉也。
◆ 再色绛而舌中心干者, 乃心胃火燔,劫烁津液,即黄连、石膏亦可加入。若烦渴烦热,舌心干,四边色红,中心或黄或白者,此非血分也,乃上焦气热烁津,急用凉膈散,散其无形之热,再看其后转变可也。慎勿用血药,以滋腻难散。至舌绛望之若干,手扪之原有津液,此津亏湿热熏蒸,将成浊痰蒙蔽心包也。
◆ 舌色绛而上有黏腻似苔非苔者,中挟秽浊之气,急加芳香逐之。舌绛欲伸出口。而抵齿难骤伸者,痰阻舌根,有内风也。舌绛而光亮,胃阴亡也,急用干凉濡润之品。若舌绛而干燥者,火邪劫营,凉血清火为要。舌绛而有碎点白黄者,当生疳也,大红点者,热毒乘心也,用黄连、金汁。其有虽绛而不鲜,干枯而萎者,肾阴涸也,急以阿胶、鸡子黄、地黄、天冬等救之,缓则恐涸极而无救也。
◆ 其有舌独中心绛干者,此胃热心营受灼也,当于清胃方中,加入清心之品,否则延及于尖,为津干火盛也。舌尖绛独干,此心火上炎,用导赤散泻其腑。
◆ [紫舌]再有热传营血,其人素有瘀伤宿血在胸膈中,挟热而搏,其舌色必紫而暗,扪之湿,当加入散血之品,如琥珀、丹参、桃仁、丹皮等。不尔,瘀血与热为伍,阻遏正气,遂变如狂发狂之证。若紫而肿大者,乃酒毒冲心。若紫而干晦者,肾肝色泛也,难治。
◆ [淡红舌]舌淡红无色者,或干而色不荣者,当是胃津伤而气无化液也,当用炙甘草汤,不可用寒凉药。
◆ [验齿]再温热之病,看舌之后亦须验齿。齿为肾之余,龈为胃之络。热邪不燥胃津必耗肾液,且二经之血皆走其地,病深动血,结瓣于上。阳血者色必紫,紫如干漆;阴血者色必黄,黄如酱瓣。阳血若见,安胃为主;阴血若见,救肾为要。然豆瓣色者多险,若证还不逆者尚可治,否则难治矣。何以故耶?盖阴下竭阳上厥也。
◆ 齿若光燥如石者,胃热甚也。若无汗恶寒,卫偏胜也,辛凉泄卫,透汗为要。若如枯骨色者,肾液枯也,为难治。若上半截润,水不上承,心火上炎也,急急清心救水,俟枯处转润为妥。
◆ 若咬牙啮齿者,湿热化风,痉病;但咬牙者,胃热气走其路也。若咬牙而脉证皆衰者,胃虚无谷以内荣,亦咬牙也。何以故耶?虚则喜实也。舌本不缩而硬,而牙关咬定难开者,此非风痰阻络,即欲作痉证,用酸物擦之即开,木来泄土故也。
◆ 若齿垢如灰糕样者,胃气无权,津亡湿浊用事,多死。而初病齿缝流清血,痛者,胃火冲激也;不痛者,龙火内燔也。齿焦无垢者,死;齿焦有垢者,肾热胃劫也,当微下之,或玉女煎清胃救肾可也。
◆ [斑诊]凡斑诊初见,须用纸捻照见胸背两胁。点大而在皮肤之上者为斑,或云头隐隐,或琐碎小粒者为疹,又宜见而不宜多见。按方书谓斑色红者属胃热,紫者热极,黑者胃烂,然亦必看外证所合,方可断之。
◆ 若斑色紫,小点者,心包热也;点大而紫,胃中热也。黑斑而光亮者,热胜毒盛,虽属不治,若其人气血充者,或依法治之,尚可救;若黑而晦者必死;若黑而隐隐,四旁赤色,火郁内伏,大用清凉透发,间有转红成可救者。若夹斑带疹,皆是邪之不一,各随其部而泄。然斑属血者恒多,疹属气者不少。斑疹皆是邪气外露之象,发出宜神情清爽,为外解里和之意;如斑疹出而昏者,正不胜邪,内陷为患,或胃津内涸之故。
◆ 然春夏之间,湿病俱发疹为甚,且其色要辨。如淡红色,四肢清,口不甚渴,脉不洪数,非虚斑即阴斑。或胸微见数点,面赤足冷,或下利清谷,此阴盛格阳于上而见,当温之。
◆ [白培?]再有一种白培,小粒如水晶色者,此湿热伤肺,邪虽出而气液枯也,必得甘药补之。或未至久延,伤及气液,乃湿郁卫分,汗出不彻之故,当理气分之邪,或白如枯骨者多凶,为气液竭也。
◆ [妇人温病]再妇人病温与男子同,但多胎前产后,以及经水适来适断。大凡胎前病,古人皆以四物加减用之,谓护胎为要,恐来害妊,如热极用井底泥,蓝布浸冷,覆盖腹上等,皆是保护之意,但亦要看其邪之可解处。用血腻之药不灵,又当省察,不可认板法。然须步步保护胎元,恐损正邪陷也。
◆ 至于产后之法,按方书谓慎用苦寒,恐伤其已亡之阴也。然亦要辨其邪能从上中解者,稍从证用之,亦无妨也。不过勿犯下焦,且属虚体,当如虚祛人病邪而治。总之无犯实实虚虚之禁,况产后当气血沸腾之候,最多空窦,邪势必虚内陷,虚处受邪,为难治也。
◆ 如经水适来适断,邪将陷血室,少阳伤寒言之详兮,不必多赘。但数动与正伤寒不同,仲景立小柴胡汤,提出所陷热邪,参、枣扶胃气,以冲脉隶属阳明也,此与虚者为合治。若热邪陷入,与血相结者,当从陶氏小柴胡汤去参、枣加生地、桃仁、楂肉、丹皮或犀角等。若本经血结自甚,必少腹满痛,轻者刺期门,重者小柴胡汤去甘药加延胡、归尾、桃仁,挟寒加肉桂心,气滞者加香附、陈皮、枳壳等。然热陷血室之证,多有谵语如狂之象,防是阳明胃实,当辨之。血结者身体必重,非若阳明之轻旋便捷者。何以故耶?阴主重浊,络脉被阻,侧旁气痹,连胸背皆拘束不遂,故祛邪通络,正合其病。往往延久,上逆心包,胸中痛,即陶氏所谓血结胸也。王海藏出一桂枝红花汤加海蛤、桃仁,原是表里上下一齐尽解之理,看此方大有巧手,故录出以备学者之用。
三时伏气外感篇
◆ [概论]夫春温、夏热、秋凉、冬寒,四时之序也。春应温而反大寒,夏应热而反大凉,秋应凉而反大热,冬应寒而反大温,皆不正之乖气也。病自外感,治从阳分, 若因口鼻受气,未必恰在足太阳经矣。大凡吸入之邪,首先犯肺,发热咳喘。口鼻均入之邪,先上继中,咳喘必兼呕逆、瞋胀,虽因外邪,亦是表中之里。设宗世医发散阳经,虽汗不解,幼稚质薄神祛,日期多延,病变错综。兹以四气常法列左。
◆ [春温]春温一证,由冬令收藏未固,昔人以冬寒内伏,藏于少阴,入春发于少阳,以春木内应肝胆也。寒邪深伏,已经化热。昔贤以黄芩汤为主方,苦寒直清里热,热伏于阴,苦味坚阴乃正治也。知温邪忌散,不与暴感门同法。若因外邪先受,引动在里伏热,必先辛凉以解新邪,继进苦寒以清里热。况热乃无形之气,幼医多用消滞,攻治有形, 胃汁先涸,阴液劫尽者多矣。
◆ [风温]风温者,春月受风,其气已温。《经》谓「春气病在头」,治在上焦,肺位最高,邪必先伤。此手太阴气分先病,失治则入手厥阴心包络,血分亦伤。盖足经顺传,如太阳传阳明,人皆知之;肺病失治,逆传心包络,幼科多不知者。俗医见身热咳喘,不知肺病在上之旨,妄投荆、防、柴、葛,加入枳、朴、杏、苏、卜子、楂、麦、广皮之属,辄云解肌消食。有见痰喘便用大黄礞石滚痰丸,大便数行,上热愈结。幼稚谷少胃薄,表里苦辛化燥,胃汁已伤,复用大黄大苦沉降丸药,致脾胃阳和伤极,陡变惊痫,莫救者多矣。
  春季温暖,风温极多,温变热最速,若发散风寒、消食,劫伤津液,变症尤速。初起咳嗽喘促,通行用薄荷 (汗多不用)、连翘、象贝、牛蒡、花粉、桔梗、沙参、木通、枳壳、橘红、桑皮、甘草、山栀(泄泻不用)、苏子(泻不用,降气)。表解,热不清,用黄芩、连翘、桑皮、花粉、地骨皮、川贝、知母、山礞。里热不清,早上凉,晚暮热,即当清解血分,久则滋清养阴。若热陷神昏,痰升喘促,急用牛黄丸、至宝丹之属。
◆ [暑病]夏为热病,然夏至以前,时令未为大热,《经》以先夏至病温,后夏至病暑。温邪前已申明,暑热一证,幼医易眩。夏暑发自阳明,古人以白虎汤为主方,后贤刘河间创议迥出诸家,谓温热时邪,当分三焦投药,以苦辛寒为主,若拘六经分证,仍是伤寒治法,致误多矣。盖伤寒外受之寒,必先从汗解,辛温散邪是矣。 口鼻吸入之寒,即为中寒阴病,治当温里,分三阴见证施治。若夫暑病,专方甚少,皆因前人略于暑详于寒耳。考古如《金匮》暑、暍、痉之因,而洁古以动静分中暑中热,各具至理,兹不盖述。论幼科病暑热夹杂别病有诸,而时下不外发散消导,加入香薷一味,或六一散一服。考本草香薷辛温发汗,能泄宿水。夏热气闭无汗,渴饮停水,香薷必佐杏仁。以杏仁苦降泄气,大顺散取义若此。长夏湿令,暑必兼湿。暑伤气分,湿亦伤气,汗则耗气伤阳,胃汁大受劫烁,变病由此甚多。发泄司令,里真自虚。张凤达云:暑病首用辛凉,继用甘寒,再用酸泄酸敛,不必用下,可称要言不烦矣。然幼科因暑热蔓延,变生他病,兹摘其概。
  暑邪必挟湿,状如外感风寒。忌用柴、葛、羌、防。如肌表热无汗,辛凉轻剂无误。香薷辛温气升,热服易吐,佐苦降如杏仁、川连、黄芩则不吐。宣通上焦,如杏仁、连翘、薄荷、竹叶。暑热深入,伏热烦渴,白虎汤、六一散。暑病头胀如蒙,皆湿盛生热,白虎、竹叶。酒湿食滞加辛温通里。
  暑热邪伤,初在气分,日多不解,渐入血分,反渴不多饮,唇舌绛赤,芩、连、膏、知不应,必用血药,谅佐清气热一味足矣。轻则用青蒿、丹皮(忌多汗)、犀角、竹叶心、玄参、鲜生地、细生地、木通(亦能发汗)、淡竹叶,若热久痞结,泻心汤选用。又夏月热久入血,最多蓄血一证,谵语,昏狂。看法以小便清长者,大便必黑为是,桃仁承气汤为要药。
◆ 夏令受热,昏迷若惊,此为暑厥。即热气闭塞孔窍所致,其邪入络,与中络同法。 牛黄丸、至宝丹芳香利窍可效。神苏以后用清凉血分,如连翘心、竹叶心、玄参、细生地、二冬之属。此证初起,大忌风药。初病暑热伤气,竹叶石膏汤,或清肺轻剂。 大凡热深厥深,四肢逆冷,但看面垢齿燥、二便不通或泻不爽为是,大忌误认伤寒也。
◆ [秋燥]秋深初凉,稚年发热咳嗽,证似春月风温证。但温乃渐热之称,凉即渐冷之意。春月为病,犹冬藏固密之余,秋令感伤,恰值夏热发泄之后,其体质虚实不同。 但温自上受,燥自上伤,理亦相等,均是肺气受病。 世人误认暴感风寒,混投三阳发散,津劫燥甚,喘急告危。若果属暴凉外束,身热痰嗽,只宜葱豉汤,或苏梗、前胡、杏仁、枳、桔之属,仅一、二剂亦可。更有粗工,亦知热病,与泻白散加芩、连之属,不知愈苦助燥,必增他变。当以辛凉甘润之方,气燥自平而愈,慎勿用苦燥,劫烁胃汁。
  秋燥一证,气分先受,治肺为急。 若延绵数十日之久,病必入血分,又非轻浮肺药可医,须审体质证端。古谓治病当活泼泼地,如盘走珠耳。
关于叶天士
  叶天士(1667-1746),名桂,号香岩,别号南阳先生,江苏吴县人,清代杰出的医学家,为温病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叶天士生于医学世家,祖父叶时、父叶朝采都是精通医术,尤其以儿科闻名。叶桂12岁开始从父学医,14岁时,他父亲死了,于是抱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再他父亲的门人朱某为老师,专学医术。叶天士聪慧过人,悟超象外,一点即通;尤其虚心好学,凡听到某位医生有专长,就向他行弟子礼拜其为师,十年之内,换了十七个老师,并且他能融会贯通,因此医术突飞猛进,名声大震。尚书沈德潜曾为他立传,说:“以是名著朝野,即下至贩夫竖子,运至邻省外服,无不知有叶天士先生,由其实至而名归也。”(《沈归愚文集·叶香岩传》)叶氏不仅精通医术,而且治学讲求宏搜博览,学究天人,精细严谨,使医术与学术相得益彰,他认为“学问无穷,读书不可轻量也。”故虽享有盛名,但却手不释卷,广采众长。嵇璜“序”曾说:“先生之名益高,从游者益众,先生固无日不读书也。”其为人“内外修备、交朋忠信……以患难相告者,倾囊助之,无所顾藉”。他为医却不喜欢以医自名,临终前对他的儿了说:“医可为而不可为,必天资敏悟,又读万卷书而后可借术济世。不然,鲜有不杀人者,是以药饵为刃也。吾死,子孙慎勿轻言医。”
  叶氏一生忙于诊事,在世没有亲笔著述。现传有《临证指南医案》十卷,后附《幼科心法》及《温热论治》各一卷;《叶天士医案存真》三卷。据载都是他的门人和后代整理记录的。其中《温热论治》是叶氏口传心授经验心得,为临床经验的结晶,是温病学说中一部非常重要珍贵的文献。全篇主要论述温病感受途径、传变规律、治疗大法和卫气营血辨证作为温病诊治纲领以及舌、齿、斑疹等的辨析方法及其诊断意义,并论妇人胎前产后、经水适来适断之际所患温病的证候和治疗。据传是他的门人顾景文随叶氏舟游洞庭湖时,将其口授之说记录而成。《临证指南医案》则是无锡华岫云收集叶氏晚年医案,加以分类编辑而成。分疾病八十九门,每门由其门人撰附论治一篇,门后附徐灵胎评议。卷一至卷八记载内科之杂证、时证案;卷九为妇科;卷十为儿科;书末附所用方剂索引。《幼科心法》相传为叶桂手定后,章楠改题为《三时伏气外感篇》,主要论述儿科诸病的辨证论治,尤其阐发了春时、夏令伏气外感和秋燥之证治。《叶天士医案存真》是叶氏曾孙叶万青,取家藏方案编成,卷一以杂病为主;卷二以温热病案为多;卷三为运用仲景方验案。另有门人周仲开抄录而成的《未刻本叶氏医案》等。另外,托名叶氏的医案和著述颇多,可考的有《景岳发挥》、《叶氏医衡》、《医效秘传》、《本事方释义》、《女科症治》等等。
  叶天士在中国医学发展史上,是一位贡献非常卓越的医学家,他创立的温病卫气营血辨证论治纲领,为温病学说理论体系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对杂病提出的许多新见和治法方药,至今在临床上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实用价值。
  在明清以前,论治外感热病皆宗伤寒,自吴又可出始将伤寒与温疫明确鉴别开,可惜他把温疫与广义的温病等同认识,混为一谈,因此他对温病学理论体系的建立只起先导作用。叶氏则首次阐述了温病发生发展规律。他明确提出“温邪”是导致温病的主因,突破了传统的“伏寒化温”的认识范围,彻底摆脱了热病皆伤寒的束缚,这就从根本上划清了温病与伤寒的界限。叶氏接受吴又可邪从口鼻而入的观点,概括新感温病的受邪途径是“温邪上受,首先犯肺”,其传变规律为邪如不外解,可由肺卫顺传阳明或逆传心包,这与伤寒之邪按六经传变不同。特别是“逆传心包”理论,是对温病传变规律认识的一大创见,亦是对《伤寒论》六经传变理论的一大突破,如叶氏认为神昏谵语不单单是按《伤寒论》所说由燥屎所致,更重要的是因“邪入心包”,故立法以清营清宫为主,选“三宝”和犀角、金汁、竹叶之类。因此其意义不仅仅在于是理论上的重大突破,更重要是为温病危重急症的治疗独辟蹊径,拯救了众多垂危病人的生命。叶氏在对温病整体认识基础上,创立了卫气营血辨证论治理论体系,他指出温病的病理变化主要是卫气营血的病机变化。其各自证候表现为:邪在卫分则见发热、微恶风寒、无汗或少汗、头痛、咳嗽、口渴、脉浮数等肺卫证;邪在气分则见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口渴欲饮、苔黄燥、脉滑数等里热证;邪入营分则见烦躁不安,夜甚不寐、斑疹隐现、舌质红绛等热损营阴和心神被扰证;邪在血分则见身热、吐血、衄血、便血、斑疹透露、舌质深绛等热盛动血证。提出“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的传变顺序规律,并据此确立了“在卫汗之可也”,治宜辛凉透解;“到气才可清气”,治宜辛寒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治宜清营泄热,药用“犀角、玄参、羚羊角等物”;“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治宜凉血活血、清热解毒,药用“生地、丹皮、阿胶、赤芍等物”的温病治疗大法。可见,叶氏的卫气营血理论,与仲景以营卫解释风寒表证病机,并作为调和营卫辛温解表的立法依据,用气血来解释部分病证的病位、病机的意义很不相同,与《内经》只提出卫气营血的概念、功能,更是理论上质的飞跃。
  叶氏在创立卫气营血辨证体系的同时,还丰富和完善了辨舌验齿、辨斑疹白PEI的温病诊断方法;补充了东垣脾胃论详于脾而略于胃的不足;他对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五官、护理等方面创见也颇多、贡献很大;他还十分善于运用古方,如程门雪说“天士用方,遍采诸家之长,不偏不依,而于仲师圣法,用之尤熟。”他的许多治法药剂,经吴鞠通整理成为广传后世的效验名方。
  叶氏生平虽无亲笔著述,但其临证医案,辞简理明、“无一字虚伪,乃能征信于后人。”在医学教育方面,叶氏培育成不少能济世活人的名医,他的诸多反映其独到经验和深邃医理的名言,对后学仍有很大的启迪意义。叶氏以其“立德、立功、立言”的为医最高境界,而深受广大医家景仰,他的学说,在二百多年的不断发展中,形成一个重要而有特色的医学流派——“叶派”,在近代医学史上闪烁着灿烂的光彩。百余年间,私淑叶氏者很多,最著名的有吴塘、章楠、王士雄等。叶天士的儿子叶奕章、叶龙章都善医,但被父亲的名声所掩盖;他的孙子叶堂、叶坚,曾孙叶万青等3人则转习儒业。叶氏的学术不能很好地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但却广泛地流传在人间。
  当然,叶氏同历史上所有的伟大医学家一样,难免有其不足。如叶氏所题“踏雪斋”以与薛生白题“扫叶庄”的门匾相诋,则难避同行相嫉,门户之争之嫌;叶氏虽学验巨丰,但受他“不欲以医传世”的思想影响,生平除部分医案和简短的口述温病学说外,无亲笔著作,致使其许多的学术思想精华和临床经验失传,而有些传世的学术论点又零散残存在有限的医案中,缺少完整性理论论述;另有些学术论点又存在前后矛盾之处等。但是小疵不掩其大醇,叶氏作为一位中国医学发展史上的伟大温病学家,作为精通内科、儿科及妇科、外科、五官科的医学大师,以其卓越的医学思想、高超的医技和丰富的临床经验而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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